衆人跪伏下來,又是一番哭嚎着求饒求救。
小花揮手,“夠了。”指着洪班主,“你,將事情經過說來聽聽。”
洪班主一聽這話,知道有希望,連忙向前跪了兩步,將這兩天的事情一一說出來。不是小花的藥丸不行,也不是尉遲真的手藝潮了,而是慕秋自己作死。因爲他一直將那手絹如同命根子一樣拽着手裡,傷口始終癒合不了,在小花的藥物作用下也不能癒合,現在已經完全感染流膿腐爛了,露出發黑的骨頭……
小花說道:“莫非班主忘了我當初跟你說的話了,生死自有因果,若是一心求死,你救的回來麼?你若是懷疑我的藥丸,懷疑尉遲先生的手藝,你可以隨便找個自願者做做試驗,不用太麻煩,直接在手上劃一刀,然後用那手絹包紮傷口就行了……”
其實班主已經有些相信小花的話了,他們這些藝人闖蕩江湖,也算見過不少的奇事怪事,貌似在極南的南疆,那裡一片沼澤,滋生瘴氣,裡面棲息各種毒物,便有人馴養毒物成爲一種蠱,在那裡,一個不小心就被人下蠱了,連自己怎麼中招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先前他們就一直懷疑那張絲絹,現在竟被大東家提起,心中便更加篤信。
班主仍舊想要求小花挽回慕秋,小花嘆口氣,罷了罷了,若是當時自己沒有無意間回頭看戲臺上那一眼,若是沒有那一剎那的感動,若是沒有作賤的讓秋葉給他們主動送藥……現在什麼事都不會發生。
小花隨班主進入裡面的房間,一股腐臭氣息撲面而來,小花皺眉,揮手間布出一股清新的植物精華氣息。將這污濁之氣盪開。
出乎意料,那慕秋竟然沒昏迷過去,看樣子神志還不錯。手中仍舊拽着那條絲絹。小花淡漠的道:“你是選擇活命還是選擇那條手絹?”
慕秋眼神有些怨毒地看向小花,下意識將手絹收緊自己懷裡。那樣子就像對方要搶他心愛的寶貝一樣。小花不屑,偏頭對班主等人說道:“好了,現在你們已經看到了,這是他自己的選擇。”
班主哭着道:“大東家求求您求求您了,只有你能救他了,他他現在糊塗了不懂事,我我再好好說說……”
小花看着班主一把年紀了,老淚縱橫的。心有不忍,於是站在一邊沒動。景嬸,小花以及秋葉冬葉站小花身側。在不被人注意的角落,維信和阿六阿九護衛着。
“慕兒,你糊塗呀,你知不知道你的命都快沒了?快,快將這手絹給師傅,師傅給你保管着……”
“容兒不會害我的,她她說她欣賞我的功底……”慕秋已經有些癲狂了,執拗地認爲在場的所有人都在污衊他的意中人。
小花唯有嘆息。罷了罷了,這就是孽緣,自己少參合了。
恰時慕秋盯着小花突然喊叫起來。“是你,是你這個女人,是你害我這樣的,你還誣衊容兒……”
小花偏過頭,瞳孔微縮,陡然間,渾身散發着令人窒息的殺氣。衆人不由自主退避開來。小花聲音冰冷,“你剛纔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慕秋牙眥具裂,兇悍地吼道:“是你這個披着菩薩外衣的毒婦。是你給我吃的藥害我成這樣的,這只不過是一條手絹。你你還誣衊好人……”
小花嘴角揚起,無聲的冷笑。帶着面對死物的淡漠,舉起右手,輕輕揮手,一個黑影在人前驀地閃過……
片刻,屋子裡響起啊地一聲慘叫,擡眼一看,慕秋兩手自手腕處竟然被同時削掉。
掉落地上,雙手還是緊緊地拽着那張手絹,片刻,人們的驚訝聲掩蓋住了慕秋的慘叫聲。之間兩隻手竟以眼見的速度從手掌指尖的地方開始發黑,然後迅速蔓延到整隻手。
與此同時更加詭異的一幕出現了,只見原本發黑腐爛的肩膀,黑色漸漸褪去,有了血肉的顏色,然後開始滋生新肉……
小花淡淡的道:“現在相信了……”
衆人盡皆跪下,女菩薩呀……
慕秋呆愣愣地看着地上兩隻手,最後腐爛成一灘黑色的膿水,發出刺鼻的惡臭。而那條絲絹,竟然超脫所有污濁,透露出本色的嬌豔。
慕秋如同木頭一樣偏頭,就看到已經癒合的差不多的肩膀……醒悟了,這一次他是真的醒悟了。噗通一聲,朝小花跪了下去。現在還能說什麼呢?萬死難辭其咎。
沒有了手,卻有了心。慕秋在心中發下宏遠,此生,自己要用生命去維護,爲大東家正名。
慕秋強大的精神念力,讓房間裡的頹廢氣息頓時消散。小花心中還算寬慰,再次丟下一個藥瓶便離開了。
至於那張絲絹,他們怎麼處理是他們的事了。
小花發誓,以後再也不去多管閒事了!
當然這只是小花現在的想法,當多年過去,她會再次感慨,冥冥中自由定數……
且說小花經歷了這一番風波,回到自己的小院,鋪展開一張宣紙,揮筆潑墨,片刻畫出一支梅花。正是她在慕秋手上拽着手絹的繡花。
“秋葉,幫我把尋三請來。”小花吩咐。
秋葉躬身應諾離去,直接坐上小院的專用馬車,車伕都是經過專門訓練的,不管是馬兒還是車伕都是隨時待命,一天三班倒。也就說院中的兩輛隨時待命馬車得有六匹馬兒,六個車伕輪候。秋葉一坐好,車伕便勒轉繮繩,馬車得得開動起來。
小花的小院距離尋三在商業圈的地界還有兩刻鐘的路程,走路太浪費時間,而且秋葉也不確定能否在商業圈裡找到尋三,以防萬一,還是乘坐馬車方便一點。
須臾,馬車在尋三的情報閣門前停下。果真,尋三不在。這裡管事的是一個其貌不揚的年輕小夥,阿成。看起來十分懶散的樣子,可是能夠在尋三手下擔當如此重要職位的豈會沒有兩把刷子?阿成見到秋葉,連忙讓進店內的包間,讓人送上香茗,自己則將鴿子蓂秘密訓練的獵隼放飛。獵隼比信鴿更加嗜血嗜殺,有更高的靈性。
不到半個時辰,尋三如一陣風一樣刮進店內,看到秋葉,嘻皮笑臉喊了聲“秋葉姐。”便立馬趕往小花這邊。
尋三拿着小花剛纔畫的圖紙,看着看着眉頭皺了起來,疑惑的道:“這,這梅花我好像在哪裡見過……”
驀地,尋三一拍腦袋,“對了,一次去蘭樂坊聽戲,就看到一個女子手上拿着一張絲絹,上面繡的就是這一剪梅。”
小花哦了一聲,心道,人家手絹上繡的花,尋常人怎麼會看的這麼清楚。尋三看到大東家眼裡的探究,嘿嘿笑道:“大東家不是你想的那樣,是是…當時那伶人不小心將手絹弄掉了,我我幫她撿起來的……大東家,我我發誓,我真真的只是幫她撿一下而已……”
越描越黑,小花嘿嘿的笑,“即便你就說你奪過人家的手絹那又怎樣?”
尋三大窘,不過終於看到大東家笑的如此…有人情味,心中忍不住激盪。帶着些諂媚的說道:“大東家,你是不是也要這樣的手絹呀?”貌似他從來就沒見過大東家甩手絹,嘖嘖,如此飄逸出塵的樣子,若是手上那個手絹甩着,那樣子該是多滑稽呀。尋三心中還在yy大東家的窘態,只聽到:“那你去查一查這一剪梅的信息吧,越詳盡越好……”頓了一下,小花神情恢復鎮定,“一定要注意安全,若是感覺身體有任何的不適,立馬回來找我。”
小花吩咐下去,無論如何,還是手下的命要緊。
尋三腦袋瓜子何其通透,見大東家如此嚴肅,也不嬉鬧,連忙恭聲應諾,帶着那張畫紙離去。
小花將身體丟進榻榻米上,冬葉實時地在她背後放上靠墊,讓她更加舒服地休息。
閉上眼睛,腦袋裡全是這兩天發生的各種怪事。在戲班後臺的時候她略微用上一點小手段。當然不是強行改變結果,而是加速了結果而已。爲了讓對方有白骨生肉的效果,自己使用了大量的植物精華,甚至不惜消耗了一個信仰結晶。至於地上兩隻斷手麼,小花只是將慕秋身上的所有死氣都轉移到上面而已……
小花感覺到,植物異能雖然給自己帶來巨大的實力,甚至是改變命運扭轉乾坤的力量,可是隨着實力的提升,她感覺自己看到了另一個不爲常人所知的層面。比如她可以感受到空氣中除了供人呼吸的空氣外,還有其它各種神秘能量充斥,而這些能量會或多或少影響人們的情緒。若是精神力低或者意志薄弱的人,很容易就會被這些神秘能量左右。而在外人看來,只是這個人精神有些不正常而已。
再或者,自己感應到的那幾起病例中的陰冷氣息,常人根本感覺不到,只是將這些列爲奇疾。
小花心中嘆口氣,這個世界上無法理解的奇疾實在是太多了,自己只是觸碰到這冰山一角,已經讓她感覺很疲憊了。呵,莫非這就是所謂的高處不勝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