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九王爺在此,本宮就暫且饒了你,紀充儀回宮以後,也該好好學一下什麼叫做尊卑有別,下一番若再是如此,怕是別的主子便沒有本宮這般心善了。”
說完,微微向蕭瑾玧低頭示意,便拂袖離去。
蕭瑾玧眼神兒清冷的看了一眼離去的背影。
不曾想這個嵐妃,竟是個這般跋扈的性子。
眼神兒向着紀巧顏身後的不遠處望了望,一抹水紅的衣襬在那裡。
蕭瑾玧心裡輕笑了一聲。
“紀充儀快些起來吧,雖是夏日了,可地磚畢竟寒氣重。莫再傷了身子。”
而後眼波微轉,又開口說道:
“紀充儀才進宮裡未有多久,應事事都當心着些,莫要惹了不該招惹的人。今日本王恰巧路過還可助你一把,日後若是無人,紀充儀豈不是白白遭了這些罪。”
他的這些話不過是說給假山後面的人聽的罷了。
於是說完,也沒有再停留,就轉身離去了。
直到頭頂上的聲音消失了許久,紀巧顏都還未從方纔的事情中反應過來。
九王爺竟是出手幫了自己?
她原以爲,這宮裡的人皆是愛慕權勢,拜高踩低的。
卻不曾想,方纔九王爺的那些不中聽的話,都是故意說出來的,最後竟全都是爲了幫着自己。
反應過來以後,紀巧顏慌忙擡起頭。卻只能看見一個挺拔的背影了。
心裡突然有些懊悔,方纔爲何沒有擡起頭來,看一看這位九王爺的容貌呢。
身後的宮女銀夕瞧着自家主子許久不見反應,只是呆呆地看着遠處。
便起身走上前去,開口說道:
“主子,快些起身吧,地上涼氣重,再不起身膝蓋怕是就要受潮了。”
紀巧顏這才反應過來,在銀夕的攙扶下起了身。
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才慢慢往展瀾樓內回去。
沈安容瞧着人已經走遠,才同如意從假山後面出來。
理了理儀裝,也往雍華宮內回去。
今日讓她意外的並不是蕭瑾玧的出手相助,而是最後他叮囑紀巧顏的那幾句話。
雖說無甚特別之處,但是沈安容覺着那是發自內心的。
突然覺得,彷彿這位九王爺也就是嘴上功夫不招人喜歡。
其實,內心應該也是個忠義善良之人吧。
就像林非煜一樣,他們這些久經沙場、爲國效力之人。
最重要的便是忠義二字,那骨子裡能是什麼壞人呢。
自顧自的想着,日後可莫要再以一個人的初印象去判斷他的爲人了。
而紀巧顏與銀夕走在回宮的路上,回想着方纔溫潤如玉的聲音。
有些忍不住的開口問道:
“銀夕,方纔之人可是位王爺?”
銀夕是來到宮裡後內務府派來的宮女,在宮裡待了也有好些年頭了。
因此,她對宮中的各種事情也算比較瞭解的。
至少,比紀巧顏是瞭解的多的。
銀夕聽到自家主子的問話。趕緊低下頭,小心翼翼的開口答道:
“回主子,方纔的正是當朝唯一的一位王爺九王爺,之前一直在南塞。是前些日子纔回宮中的。”
紀巧顏點了點頭,並未再說什麼,只是又陷入了自己的思考當中。
這幾日,沈安容都過的平平淡淡的。每日就是去向太后請安,或者是帶着三皇子在雍華宮內玩。
只是每晚都聽聞着皇上今日宿在了展瀾樓紀充儀處。
亦或者是今晚長陵宮薛良人今夜侍寢。
如意每次小心翼翼的稟報着,而沈安容就是面無表情的聽着。
不過說到三皇子,她不得不又溢出一絲驕傲感來。
不得不說,自己的孩子真的是要比旁的幾位皇子要聰慧些。
二皇子比睿兒大了幾個月,到現在勉勉強強的能走路。
而蕭琛睿已經可以穩穩當當的的四處亂撞了。
不過,這也有一點不好,那就是他比以前更調皮了。更難管制了。
這纔好不容易剛把人午睡哄睡着,沈安容捶了捶發酸的肩膀。
有些事,也該開始了。
“吉祥,去太醫院將李太醫請來。就說本宮身子不適,就要上次他所說的那些藥材。”
吉祥應了一聲,歡心雀躍的就出去了。
吉祥看着她的背影,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時。如意正端着盤切成了小塊狀的桃果走了進來,有些疑惑又向後看了一眼,開口詢問道:
“娘娘,吉祥這是怎的了,這般高興?娘娘您給她分了什麼好差事,奴婢怎的沒有?”
沈安容看着如意一本正經的打趣,覺得更好笑了些。
“本宮不過是派她去太醫院請李太醫罷了,你若是想去。本宮下一次派你去?”
如意尷尬的將手裡的盤子放下,一邊服侍沈安容吃着,一邊開口應道:
“娘娘,您莫要打趣奴婢了。不過,吉祥怎的現在也不遮遮掩掩了,就這般明顯的,不怕娘娘您發現了?”
沈安容纔想起來,彷彿如意還不知曉上一次與吉祥談心的事。
於是。開口說道:
“她已經向本宮坦白過了,還有何可隱瞞的。日後你也不用裝作不知曉的樣子了。”
說完,有些感慨的嘆了一口氣。
如意以爲娘娘是不捨吉祥,畢竟吉祥從小時候便跟在娘娘身邊。
於是。開口寬慰道:
“娘娘,您不必這般難過,奴婢定會一直陪在娘娘身邊的。”
沈安容微愣了一下,隨即笑了一下,點了點頭。
原來她是以爲自己捨不得吉祥呢。
不過是回憶起了那日李書玄看着吉祥時的眼神與深情。
兩情相悅……真的很難。
“娘娘,奴婢把李太醫請來了。”
吉祥人還未進到殿內,聲音便已傳了進來。
沈安容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開口應道:
“請李太醫進來吧。”
李書玄提着藥箱低首走了進來。先向沈安容行了一禮。
“微臣見過熙妃娘娘,聽聞娘娘身子不適,微臣甚是着急,便急急趕來了。”
沈安容臉上的笑容更深了些。淡淡的應道:
“勞煩李太醫了,定是吉祥這個丫頭,每次總是那般誇張的言語,下一次本宮便不讓她去了,害得李太醫總是這般匆忙。”
沈安容故意的說道,看着李書玄和吉祥都微變的面色,忍不住想笑。
一旁的如意也輕掩着嘴偷笑着。
“回熙妃娘娘,此事與吉祥姑娘無關,是微臣擔憂娘娘您的身子,便急着趕過來。”
聽到這裡,吉祥有些微微羞紅了臉,而一旁的如意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了聲兒。
吉祥有些納悶的看了一眼如意。再看了看自家娘娘,才明白過來,這是在打趣自己。
更是有些不知所措,開口低聲說了一句:
“如意。你怎的跟娘娘一起……”
話還沒說完,就掩着面,退了出去。
沈安容好笑的看了她一眼,而後對着身旁的如意吩咐道:
“如意,你去沏些果茶來。”
“是。”如意應了一聲,也退了出去。
看着二人都走了出去,沈安容看了一眼李書玄。
“李太醫起來吧,不必多禮,方纔本宮不過是打趣的話罷了。”
李書玄這才緩緩起身,突然發覺這位熙妃娘娘……真是可怕。
如今動不動就會拿吉祥來威脅自己了。
這一次給李書玄賜了座,他要比上一次自在多了。
待到李書玄坐定以後,沈安容纔開口:
“李太醫。本宮叫你來不是爲着讓你爲本宮瞧什麼病,而是想要問一問李太醫,上一次本宮所言之事,不知李太醫有何進展了?”
李書玄一愣,其實,今日就算熙妃娘娘不傳他來,他也準備尋個由頭來雍華宮內一趟的。
所爲的,正是明貴妃歿了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