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見過葉丞相。”
李德勝站在牢房外,瞧着背對着自己席地而坐的葉志遠,開口平靜的說了一句。
“德公公還何需這般惺惺作態同本相問好?”
葉志遠嗤笑了一聲,並未轉身,開口不屑的說着。
看着葉志遠的背影,李德勝微微搖了搖頭。
“葉丞相別來無恙啊。”
“你無需同我這般彎彎繞繞,你便說來,皇上吩咐你如何處死我就是了,多餘的那些廢話,本相懶得聽。”
葉志遠對於李德勝的話。彷彿充耳不聞,直接打斷說了一句。
對於葉志遠這般的態度,李德勝還是有一些意外的。
看來葉志遠已經猜測到了今日自己前來的目的。
不過想一想倒也無甚意外的。
葉志遠是當朝丞相,從文瑄帝登基以來便在朝堂之上任職,對於文瑄帝的手段,想來多少也是有些瞭解明白些的。
“葉丞相莫要急慌,奴才今日來還要替皇上傳上幾句話。”
李德勝說着,見葉志遠並無反應,便繼續說道:
“葉丞相曾是皇上的左膀右臂,是皇上最爲器重之人。萬萬沒想到,葉丞相你做出這般謀逆的事情來。”
“德公公現下還說這些有何意?莫不是我承認了自己所做的這些事,皇上就能放了我出去?”
葉志遠開口不屑的說了一句,依舊不曾轉身。
“自打我當年扶持文瑄帝登上帝位以後,我就該想到終究會有這麼一日,皇上終究會覺着我功高蓋主,怎可能容得下我葉氏一族。”
葉志遠說着,大笑了起來,一時間整個牢房內都是他的聲音。
李德勝並不意外,只是安靜的等着。等着葉志遠笑完了,才又開了口:
“葉丞相此話差矣,皇上容不容得下丞相,全在丞相您自己手裡,丞相做出這般忤逆之事。還指望皇上如何容忍?”
李德勝開口說着,片刻後,又繼續說道:
“葉丞相也該明白,您從何時起便對皇上產生了不臣之心,葉丞相之前那些動作莫以爲皇上並不知曉,皇上正是念着葉丞相爲着朝廷曾經做下的貢獻,才一直未曾治過丞相之罪,奴才記得,皇上彷彿也曾警告過葉丞相,然而葉丞相如今還是選擇了這般做,葉丞相自認爲還有何可說的?”
李德勝又說了一句,語氣裡也不同方纔那般客氣了。
“敢問德公公,皇上對於自己的弟弟九王爺是如何處置的?”
葉志遠突然問了一句,弄得李德勝一時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輕笑了一聲,李德勝開口應道:
“奴才勸葉丞相還是莫要再管這般多了,九王爺如何,自有皇上的決斷,葉丞相還是仔細思慮一番自己犯下的罪過吧。”
一句話說完,李德勝便不再言語,而葉志遠也沉?了下來。
“你知曉德音爲何會成爲皇后嗎?”
片刻的沉?後。葉志遠突然開口問了一句。
李德勝不知曉葉志遠爲何突然這般問,但還是開口應了一句:
“奴才想,自是因爲皇后娘娘有過人之處的。”
“過人之處?皇上登基那年,德音不過才十六歲的年紀,有何過人之處?本相當時願意輔佐如今的皇上而不是當時大勢的三皇子,不過是因着德音罷了。”
葉志遠突然開口,彷彿是陷入了什麼回憶當中。
“自打德音出生以後,我同她的母親便一直給她灌輸,她日後定是要嫁予一位皇子的,但是德音十分排斥,直到有一次,她主動向我提及了文瑄帝,而我同他說了我的條件,他允了我,我便輔佐他登帝。”
葉志遠淡淡的開口。根本毫無大死臨頭的一絲慌亂之感。
李德勝沒有開口打斷他,繼續聽他說着。
“當日皇上允了我,登帝之日便是德音爲後之日。”
李德勝恍然大悟,終於明白這麼多年來,爲何無論皇后做了何過份的事,聖上即便心裡知曉,也總是沒有做出什麼來。
李德勝本以爲是因着葉丞相的原因,如今才知曉,原來還有這麼一層原因。
“皇后娘娘這些年來爲皇上打理着後宮,確是也不容易,連奴才也瞧在眼裡。”
李德勝終究是應了一句,開口接了一句話。
“德音對皇上從來都是真心真意的,只是皇上從來不知曉,也從未當真。你以爲本相心裡不知曉,皇上對於德音。從來都是利用罷了。”
葉志遠說着,語氣裡竟然出來了一絲無奈。
李德勝搖了搖頭,不論葉丞相是如何不忠之人,終究對於皇后娘娘,還是心存着感情的。
“葉丞相若是早日能想到這些,想來也不會有現下這般境遇了。”
李德勝突然開口說了一句,有些遺憾。
“你這話何意?莫不是皇上對德音還有何處置?此事同她一點關係也沒有,她毫不知情,此事與她毫無關聯,皇上不該處置她的。”
葉志遠突然開口發問,李德勝才意識到自己彷彿說的有些多了。
“葉丞相多慮了,皇后娘娘終究是皇后娘娘。”
然而葉志遠似乎並不能相信,又準備開口問上些什麼。
“葉丞相便莫要再多言,今日,奴才特奉皇上旨意來送葉丞相最後一程,葉丞相自己選吧。”
李德勝突然開口說了一句,然而葉志遠此刻也突然回了頭。
李德勝這才發現,不過不到一月的功夫,葉志遠已經憔悴了許多。
但是臉上還是一貫的倨傲的神情。
葉志遠轉過了身來,這纔看見,李德勝身邊早已放了一個盤子。
盤子當中放了一個酒壺,一條白綾,還有一把匕首。
“想來這些東西葉丞相也都很熟悉的,葉丞相便自己選擇吧,奴才只能送您到這裡了。”
葉志遠看着盤子裡的三樣東西,嘴角咧處了一絲笑來。
“皇上待本相倒是體貼,還給了本相最後選擇的權利。”
葉志遠的聲音裡透出一絲輕笑來,開口淡淡的說了一句。
而下一刻,葉志遠卻突然看向了李德勝。
“德公公,既然是你來送我最後一程,我有件事還想拜託德公公,就當是我最後的遺言了吧。”
葉志遠語氣突然變成這般,李德勝一時還有些不適應。
想了想,開口說了一句:
“葉丞相說來奴才聽一聽,如果可以。奴才盡力給葉丞相辦到。”
“方纔本相已經有言,本相所爲這些事,皇后娘娘絲毫不知情,皇后娘娘對於皇上,絕無半點異心。希望德公公能替本相給皇上帶句話,希望皇上若是想要處置皇后娘娘時,能想一想皇后娘娘從前那些事。”
李德勝愣了一愣,萬萬沒有想到,葉丞相最後一句話竟然是爲了皇后娘娘。
終究是一個作爲父親的心思,李德勝嘆息了一口氣,開口說道:
“葉丞相,還是快些選擇吧,奴才耽誤不得那般久。”
葉志遠最後看了一眼盤子裡的東西,終於是走了過去。
“如何了?葉志遠怎樣了?”
養心殿內燈火通明。蕭瑾瑜還未曾歇下,看到李德勝回來了,開口問了一句。
李德勝趕忙走上前去,迎了上去,而後開口應道:
“回皇上,葉丞相……將一壺毒酒一飲而盡,奴才親眼瞧着他倒在了地下。”
蕭瑾瑜點了點頭,便未再說話。
“他可有說了些什麼?”
沉?了片刻後,蕭瑾瑜突然又問了一句。
李德勝一聽,想了想,最終開口說道:
“回皇上,葉丞相旁的未說什麼,只是說此番之事,皇后娘娘毫不知情,還望皇上莫要怪罪皇后娘娘,一切的一切皆是葉丞相和九王爺所謀。”
“他倒是個有心的。”
蕭瑾瑜只是這麼淡淡的說了一句,而後便什麼也沒有再說了。
李德勝也摸不清此刻文瑄帝究竟是什麼想法,也便沒有再說話。
第二日一大早,整個早朝之上,幾乎人人都已得知了葉志遠處決的消息。
雍華宮內。沈安容靜?的坐在銅鏡前,聽着如意的話,開口淡淡的說了一句:
“葉丞相此事終究是告一段落了,那九王爺呢?”
沈安容又開口問了一句。
“回娘娘,此事奴婢就不知曉了。並未曾聽見關於九王爺的任何旨意。”
如意聽完後,開口應了一句,回答了沈安容的話。
“娘娘,方纔嫺貴妃娘娘宮裡派人來知會了一聲,說有要事同娘娘相商,還望娘娘得空了去長陵宮一坐,嫺貴妃娘娘商議一番。”
如意剛說完,吉祥便走進了殿內,開口回稟了一句。
“嫺貴妃娘娘?倒是多日不與嫺貴妃娘娘相見了,本宮也正巧想要見一見嫺貴妃娘娘,同她好生敘一敘近日發生的這些事。”
沈安容開口淡淡的說了一句,看了看銅鏡中的自己,而後開口說道:
“好了,這般便可以了,本宮終究是兩個孩子的母妃了,已不適合再打扮的那般明豔了。”
沈安容有些無奈的笑了笑,開口輕聲的有些無奈的說了一句。
吉祥和如意正欲開口反駁,沈安容一句話便開口打斷了兩人:
“好了,扶本宮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