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過後,舒伊粘着顧盛平去沙發上你儂我儂了,林以沫看了一眼他們的背影,心裡堵堵的,準確來說是有些心酸,如果過去不分手,是不是今天被他擁着的人就是自己,林以沫心裡很清楚,那都是過去的事,不必再多想。
不想再看見沙發上那對恩愛的眷侶,林以沫積極地幫着盛姨把餐碗都收進了廚房,爭着要洗碗,盛姨拗不過她,便在廚房陪着她一邊聊天,一邊洗碗。
“你看見沒,你看見沒,我是真不知道我家那個傻兒子喜歡那個舒伊什麼。”盛姨一邊接過林以沫洗乾淨的碗,擦乾水放進碗櫃,一邊向林以沫抱怨那個依偎在顧盛平懷裡的女人。
“盛姨,我看那個舒小姐挺好的啊。顧盛平看中的人應該不會太差吧。”林以沫真不知道自己是用什麼心情說出這些話的。
“好什麼?你是不知道啊!本來自己兒子喜歡的,我們也不應該這麼反對,不知道的看着我和你顧叔,還覺得我們是惡婆婆惡公公。”盛姨無奈嘆了嘆氣,再接過一個碗,擦着。
“那個舒伊是個什麼富家小姐,徒有一張好看的臉,其他什麼都不會,最基本的尊敬長輩也不會,原來每次來家裡,人也不喊,往沙發上一坐,全程都是我和你顧叔忙前忙後在照顧她,吃完飯,什麼都不管不顧的,又回沙發上坐着去了,還得等我洗好水果去服侍她。”
“這還沒進家門呢,就這樣無法無天的,你說我們怎麼放心把自己兒子的幸福交到這樣一個女人手裡,這樣的嬌嬌大小姐遲早要做錯事,我們實在是不喜歡,後來可能是盛平說了她一些,我和你顧叔忍無可忍也說過,進我顧家門沒那麼好進,她才稍微會懂得叫人,我叫她幫忙,嘴上答應的可甜了,結果到你面前打個轉就算是做事了,哎,就她這樣的纔不是我和你顧叔滿意的未來兒媳婦呢!就算是惡婆婆好了,我就不認同舒伊。”
盛姨一句接一句的吐槽,配上她那小表情,可算是真的太不喜歡舒伊了,吐槽完,突然就拉過林以沫滿是洗潔精的手,語重心長地說:“沫沫,我和你顧叔還是更喜歡你這樣熱心腸、懂事的女孩子呢!”
聽着盛姨的這句話,林以沫也只能保持表面含笑,不敢多說什麼,抽回手暗自加快了洗碗的速度。
擦完竈臺,把物品樣樣整齊歸位,總算是結束了廚房的戰鬥,林以沫也想趕快逃離這個顧家長輩和舒伊的戰爭,更不想看見顧盛平和舒伊的恩愛場景,她怕自己多年來繃緊的那根絃斷掉。
於是準備向顧叔盛姨道別,顧叔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開口留人:“小沫,過來陪我把這盤棋下完,順便陪我喝兩盞茶吧!”話盡於此,林以沫不好拒絕。
“好,那顧叔......”
“顧叔叔,我來給你們泡茶,你們下棋。”林以沫話還沒說完,舒伊搶先開了口,行動更是敏捷,已經坐在茶桌前準備了。
顧盛平疑惑地看向林以沫:“你還會下圍棋?”
“很奇怪嗎?”林以沫嘴角帶着一絲不屑,一絲傲嬌看向顧盛平。
“你自己不會還不允許人家會嗎?好不容易有人陪我下棋,多好一件事,來來來,小沫,別理那傻小子,咱們下棋。”
才入座,就聽見茶桌那邊傳來叮零哐啷的聲音,舒伊嬌滴滴地“哎呀”了一聲,顧叔一聽見這聲音,立馬從座位上跳起來着急地跑去看,他並不是關心舒伊有沒有受傷,而是關心他的茶具有沒有被損壞。
“你不會你就不要弄!搞得像什麼樣子?我這茶盞壞了一個,全套就廢了,這套可是我的老珍藏,我的寶貝!”
下一秒,顧叔的臉變得更加難看,聲音低沉的可怕,聽得出是壓着怒火的:“舒伊!你立馬給我離開那個座位!盛平,把你這什麼都不會,又自以爲是的女朋友帶走!”
“爸,這茶具不是好好的嘛,不過是拆茶餅不小心碰出了聲......”顧盛平也趕過去查看一番,然後轉頭尋問舒伊有沒有傷着,他心疼地維護着舒伊,像是舒伊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茶具沒事,那茶呢?我這好好的普洱茶這麼拿給她硬掰開,弄得到處都是,簡直是暴殄天物啊!”顧叔心疼的在茶桌上撿起被舒伊掰得七零八落的茶葉碎片。
舒伊眼圈紅了起來,小心翼翼地想顧叔道歉:“伯父,對不起,我只是想你要和客人下棋,我想幫你們泡泡茶,我不是有意的。”
舒伊的道歉並沒有得到顧叔的諒解,甚至還遭到坐在沙發上盛姨的冷眼:“老顧,我早就和你說過,別讓不懂的人去碰你的寶貝,你就是不聽,你看,非當着人家沫沫的面弄出這些事。”
“誒,小沫,我記得剛纔你和我說過你會玩茶?”顧叔看向了林以沫,眼神意有所指。
林以沫意會,也不知怎麼的,此刻就想在顧盛平面前表現一番:“顧叔,我只會一點,你要是放心,我泡給你喝。”
“行,這殘局還得麻煩你幫我收拾,把茶泡上,我們接着下棋,今天這局棋不下玩,顧叔就不讓你走了,哈哈哈。”
林以沫笑而不語,坐在了茶桌前,顧盛平帶着好奇和父親坐在茶桌邊看她泡茶,在記憶裡,顧盛平不記得林以沫會那麼多的東西,過去林以沫天下都靠這張嘴說,說的頭頭是道,就是沒見過她會做些什麼,但自己也不確定是過去的自己沒關注到,還是林以沫在過去從不表現,原來他對她知之甚少。
只見林以沫把散落在桌上的廢茶打掃一空,將茶盤沖洗後,煮水,用茶針輕輕用力,就把茶餅完美分開,茶匙輔助取茶,後面洗茶,沖泡,封壺,溫盞,分杯一氣呵成,動作優美,講究茶道禮儀。
這一套操作下來,顧叔更是讚不絕口:“難得,實在是難得,現在哪有這麼年輕的女孩子懂這些呀,沫沫,你可真是讓顧叔刮目相看啊!”
林以沫笑而不語,眼神卻微微往顧盛平那邊瞟了一眼。喝了兩杯茶,兩人再次對弈,盛姨在沙發上是樂得連連點頭,恨不得林以沫纔是自己兒子的未婚妻。
顧盛平擡着一盞茶盯着發呆,在他記憶中的林以沫是個愛鬧騰,抱有不切實際公主夢的女孩子,什麼時候會了這些技能,他保證,現在的林以沫完全不是過去他所認識的林以沫。
舒伊坐在旁邊一言不發,看見顧盛平若有所思的樣子,沒來由地心裡竄出一股無名火,當着顧盛平父母的面又不好發作,只好暫且忍住,目光聚集在林以沫這位不速之客身上。
棋下完,林以沫向兩位長輩道別,盛姨有意讓顧盛平送林以沫下樓開車,林以沫正準備拒絕,顧盛平卻急忙應下,林以沫實在是不想再和他多呆一分鐘,她已經夠累了。
電梯裡,林以沫悶不吭聲,顧盛平就這樣看着她的側臉,竟噗呲一聲笑了出來:“林以沫,沒想到你挺會裝的,現在安靜得像只兔子,剛纔在我家,我看你是掙表現得很啊!投其所好學那麼多東西,就是爲了今天吧?”
林以沫白了他一眼,不想做無謂爭執,這樣的反應更是激怒了顧盛平,顧盛平面對着她,靠得越來越近,把她逼得靠在了電梯角落裡,卻依舊沒有迎上他的眸子,只是好心提醒道:“顧先生,之前可是你說的,我們兩個要保持好距離,過去也是你說的,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就彆強迫彼此擠在一起,現在,顧先生在電梯裡這個樣子,這樣的行爲看起來不太好,別怪我沒提醒你,這兒可有監控。”
聞言,顧盛平向後退開,更是惱怒:“沒錯,所以也請你看好你自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再怎麼努力也不會有交集,那麻煩你別再接近、討好我父母,沒有任何意義,你也看見了,我有未婚妻了,別來打擾我的生活,別再來我家!聽明白了沒,林以沫!”
“顧先生,在今天之前,我根本不知道他們是你父母,不存在什麼刻意接近,刻意討好,更沒有要打擾你的生活,我再告訴你一遍,我和你父母的交情和你無關,他們喜歡我,叫我去他們家裡吃飯也和你無關,別拿着你的小人之心看待我!”說到這兒,電梯門剛好打開,“勞煩顧先生了,不必再送,謝謝款待!”話盡,林以沫頭也不回的走了。
直到電梯門重新關上,顧盛平纔回過神,原來一切都不一樣了,連她對自己都如此伶牙利嘴了。
顧盛平送舒伊回家的路上,舒伊嬌滴滴地向顧盛平抱怨起來:“盛平,你爸媽他們好像喜歡那個女生得很。”
“嗯,看起來是挺喜歡她的。”
“可是你爸媽不喜歡我,你會不會也喜歡今晚那個女生啊?我看見你看她的眼神了,你看她都快看呆了,盛平,你是不是不愛我了?”舒伊說着說着,眉頭一皺,小嘴一撇,眼淚順着那張天見猶憐的臉龐滑落。
顧盛平見她這樣,心裡不捨起來:“伊伊,我喜歡的是你,你一天別瞎想。”
顧盛平就吃舒伊這一套,他當年和林以沫分手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林以沫整天沒心沒肺,鬧鬧騰騰的,每天和他說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性格太好強,不太會撒嬌,又不服軟,而他喜歡的女孩子是那種會撒撒嬌,會依賴他的小女人,林以沫從來不會這樣做,所以他覺得他難以和林以沫溝通,甚至感覺不是一個世界的,沒必要硬融,甚至林以沫可能從未愛過他。
就算顧盛平這樣說,舒伊還是不依不饒:“我看得出,你們絕對不僅僅是你說的認識,盛平,你老實和我說,你是不是喜歡上她了,如果真的是,我......我可以放手讓......嗚嗚嗚......”
顧盛平不得不把車停在路邊,拉過舒伊的手,誠懇地向她說:“伊伊,林以沫她是我前女友,但我們大學畢業前就分手了,一直都沒有聯繫,偏巧我爸媽出國旅行會遇見她,還得到了她的幫助,才請她回家吃個飯,算是感謝。你放心,我爸媽不知道我們的過往,只當是認識,我和她早就沒什麼關係了,現在我只想好好對你。”
送舒伊到樓下後,又安撫了她一番,在舒伊額頭輕輕留下一個吻後,舒伊才依依不捨的上樓。
看着舒伊的背影,顧盛平卻彷彿看見了大學時期送林以沫回寢室的樣子,她不像舒伊一步三回頭慢慢走上樓,她是一路蹦蹦跳跳,小跑着上樓。原來這麼多年過去了,在顧盛平腦海裡,林以沫的影子還那麼清晰,只是顧盛平自己從未注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