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公爵冷着臉看着站在他對面的女孩。
她穿一件長長的森綠色風衣,腳下則是長至膝蓋的黑色長筒靴,黑色的長髮垂腰而下,她的背脊挺得筆直。
“爺爺。”她輕啓紅脣,姿態謙敬,不卑不亢。
她身上站着的是一個英俊的男人,脣角帶着笑意,漫不經心,似乎諸事不問,但是誰都看得出來,他今天是來給她當靠山的。
威洛·溫爾克,這個男人,放眼整個歐洲大陸,沒有誰敢招惹的人物。
“南書兒,你還真是本事,找到一個有權有勢的靠山。”南公爵一聲譏誚,冷冷的看着書兒。
書兒只是淡淡的笑,“爺爺,我不回來,南書兒以後都會被冠上殺人犯的罪名。”
“你不承認你想殺小苒?”
“我們是姐妹,我爲什麼要殺她?”書兒問的坦蕩,脣角甚至含着笑意,“何況我真的要殺人,也不至於一個小時都不到就被發現了”
“爺爺,你不質問爲什麼我的妹妹會懷着我未婚夫的孩子,也不去懷疑爲什麼她剛好在您宣佈我和亞伯蘭的婚訊時暈倒,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來是她在陷害我,可是您想也不想的就扇我一個巴掌,這未免太讓人寒心。”
南公爵看着書兒含着笑意的臉,覺得非一般的礙眼,她最大的錯誤——就是長了一張跟路雪七分相似的臉!
否則,畢竟是少謙的女兒,他也不會這麼狠心。
“那你想要怎樣?”
“很簡單,還我的清白。”書兒落字清晰,一字一頓。
“就因爲你身後的男人,南書兒,你未免太自信。”南公爵是有幾分忌諱的。
沙特發生的事情,小苒大部分都告訴他了,雖然瞭解的不是很清楚,但是顯而易見的是,南書兒在這男人心裡的分量不輕。
以往還有愛德華和羅伯特可以牽制他,現在他一方獨霸,他若全力要保住她,南家是第一貴族也沒有辦法。
“公爵先生,”威洛笑了,帶着幾分漫不經心,“書兒是失憶了,我可沒有。”
他對書兒在南家十多年的時間是怎麼樣過來的並不是很清楚,因爲她基本上都不願意提及,他也沒有細問。
但是,過得很不好就是了,否則,以她如此顯赫的地位,又怎麼會生成那樣隱忍小心的性子。
哪怕是猜心看人如威洛也想不通,到底是爲什麼,南公爵要這樣對書兒,難道就因爲路雪和南少謙婚姻的失敗致使路雪車禍而南少謙行蹤未明,他遷怒書兒嗎?
那麼這近乎仇恨的漠視,也太過分了。
他更相信,還有更深的隱情。
他眯了眯眸,書兒有事瞞着他,比如,腦海裡閃過約翰·史密斯的身影。
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溫爾克先生,你什麼意思?”南公爵沉聲,開口問道。
“我什麼意思,您清楚的很,我記得當初在油輪上,書兒就已經跟南家斷絕關係了,你千方百計的把她弄成失憶,又想要把她嫁給一個根本不愛她的男人,你想做什麼?”
書兒擡頭看向威洛,她跟南家斷絕關係了?
南公爵冷笑,“溫爾克先生,何必說得這麼冠冕堂皇,你當初爲了逼夏堇說出莫妮卡女伯爵埋藏的秘密,不惜把她送上其他男人的牀,拿她當然誘餌引她的好姐妹上鉤,最後,親手把她逼下了懸崖,致使她雙目失明,你跟她在一起,到底是喜歡她,還是因爲她是南家大小姐,因爲她身上有你想要的東西。”
書兒抿着脣,沒有出聲。
她的頭很痛,像是有人用刀在割她的神經。
他們都在騙她,眼裡滑過一絲不易覺察的苦笑,欺負她什麼都不記得了嗎?
威洛·溫爾克。
她其實以爲……他是可以相信的。
可是爺爺說的話,他一句都沒有反駁。
莫名的心痛,對她而言,明明認識不到一個日夜。
這麼多事情,她以前是怎麼過來的。
“公爵大人,”南森燁沉穩淡漠的聲音在門口響起,他走了進來,看了書兒一眼,恭敬的向南公爵鞠了一個躬,“昨晚的事故我已經查出來了,跟大小姐沒有關係,是前段時間二小姐因爲偷竊的原因而狠狠責罰了一個傭人,她趁着昨晚大小姐進了三小姐的書房,所以偷偷下藥。”
南公爵看着南森燁,眼裡的神色莫變。
威洛藍色的眸深含了一層冷意還有……思索。
南森燁想幹什麼,這個解釋實在是差強人意幾乎沒有任何的說服力,但是,若是人證物證都在,那又是無可挑剔了。
看南公爵的表情,他應該是不知道的,甚至很意外。
南森燁頓了一會兒,緩緩開口,“公爵,您這樣對大小姐是不公平的,她畢竟是無辜的,甚至她纔是最大的受害者,因爲上一輩的事情,您十多年對她不聞不問,血濃於水,您怎麼忍心。”
南公爵的臉色愈見難看,彷彿不願見人的傷疤被掀在大衆的目光下。
“公爵,森燁自知逾矩,您若懲罰,我絕無二話,但大小姐的事,請您三思,說到底,都是南家對不起她們母女。”
南公爵嘆息,有那麼一瞬間,彷彿整個人都老了許多。
“書兒,”南公爵走到她的面前,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小苒這件事,我很抱歉。”
書兒怔怔的看着南公爵的有些蒼老和疲倦的臉,說不出話來。
“因爲你的母親,森燁所說的上一輩的恩怨,很多事我都遷怒於你,你沒有做錯任何事,”他說道這裡,停頓了很久,“如果你願意,我希望,你暫時不要離開南家。”
書兒的手臂被人拉住,身後是威洛淡淡的聲音,“如果南小苒的事情完了,就跟我回巴黎,書兒,這裡沒什麼值得你留戀的。”
書兒回頭看他,低低的問道,“剛纔爺爺說的,都是真的嗎?”
威洛蹙眉,沉沉的看着她。
書兒笑,“你的表情告訴我,這都是真的。”她掙開他的手,淡淡的開口,“我不知道過去我又沒有原諒你,又或者說我想不起來我是怎樣原諒你的,但是,溫爾克先生,我想我該留在南家。”
她的情緒掩在眸底深處,“謝謝你陪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