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翰聽在耳裡，面上的表情越來越不悅，男子也感受到了，連忙識相的閉嘴，他暗暗忖度，約翰·史密斯出了名的對八卦不感興趣，是滿分的絕世好男人，如今盯着南書兒的這眼神……
他琢磨不太準，那不像是男人看到獵物的神情，有種說不上來的複雜……
“史密斯先生，”男子試探性的打着哈哈，“您難道也是當年路雪的粉絲？說起來，她也的確是所有男人的夢中女神，不知道是多少男人春夢的女主角。”
本來男人間的談話涉及到這些內容很正常，誰也不會去計較，但是這話好死不死的犯到了約翰的忌諱了。
“下車，”約翰面無表情的開口。
“什麼？”那男子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不瞭解爲什麼約翰一下子就變臉了。
“我還有點事，合作的事情下次再談，現在麻煩你下車。”約翰字字如斟酌過一般毫不失禮貌，但是誰都感覺都到他的不悅。
一聽到別的男人意淫路雪，他的心情就一下子變得極差無比，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暴戾。
“這麼晚了，怎麼一個人在路上？”淡淡的聲音，書兒擡頭才發現她的面前站了個陌生的男人。
英俊而看不出年紀的男人，氣度不凡，正在看着她，目光裡夾雜了一些擔憂。
書兒先是一怔，隨後禮貌開口，“只是出來散散心而已。”
說完，便越過他想要離開。
她如今的心情，確實沒有精力再去思索他是誰。
“你是不是跟威洛吵架了？”那男子顯然沒有想要擦肩而過的意思，跟在她身邊走着。
“先生，”書兒嘆了一口氣，“我想一個人走走，請您離開好嗎？”
約翰看着她，覺得書兒有點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
她對他的態度，多了一分疏離的禮貌，少了幾分冷淡。
“太晚了，我不放心，我叫司機送你回去吧。”約翰原本想說他自己送，但是他料想書兒不會想。
她很排斥他，他很清楚，約翰苦笑。
“不必了，謝謝。”
書兒心裡一片空茫，回去？她要回哪裡去呢？
回那個公寓？那個載滿她痛苦記憶的地方？
她不想，真的不想。
可是，她還能回哪裡去呢？她才發現，這個世界上，她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約翰拉住了她的手臂，臉色頗有幾分嚴肅，“書兒，我不管你跟威洛吵架了還是怎麼樣，你一個人這麼晚在街上有多危險知不知道？”
書兒擡頭，茫然的看着他。
“我沒有地方去。”她的聲音輕飄飄的，還夾雜着一點似有若無的笑意在裡面。
約翰皺眉，看來這架吵得挺嚴重的，“這樣吧，我有棟小別墅，暫時沒有人住，你如果沒地方去的話就暫時住在那裡，生活設施很齊全，保安也做的很好，不會有人來打擾你。”
書兒一個人在巴黎舉目無親的，如果威洛那小子趁機欺負她，她連去的地方都沒有，這怎麼行，男人就這劣根性，你越好欺負他越不拿你當回事。
書兒眯眸看着他，半響笑了出來，“先生，我們是什麼關係？”
約翰心裡一窒，他沒有料到書兒會這麼明晃晃的問出來，他們是什麼關係？
他以爲她在嘲諷他，事實上書兒只是在思索半夜跟個男人去他的“小別墅”這事聽起來怎麼都不太靠譜。
雖然她現在很傷心有點思維遲鈍，但是基本的自保本能還是在的。
但是她到底是思維遲鈍了，否則以她平常的敏銳，哪怕失憶了，也不難猜出他是誰。
雖然約翰保養得很好，看不出年紀，但是一個人的閱歷所沉澱下來的氣質，是僞裝不了也抹殺不掉的。
書兒歪頭想了想，“好吧。”
其實也沒什麼好怕的，她有足夠的自保能力，更重要的是，她身上沒帶多的錢出來，也沒有任何證件，連酒店都住不了，她沒有地方去，只能回到那套小公寓裡。
她現在不想，也不想。
黑色拉賓停在他們的身邊，司機下車打開車門，書兒彎起身體坐了進去。
書兒伸手搖下車窗，任由晚風灌了進來。
風將她的長髮吹得很亂。
約翰看了她一眼，一言不發的脫下身上的西裝披到她的身上。
她大約是很喜歡吹風的感覺，但是現在的溫度實在是不合適這麼吹，肯定會生病。
書兒偏過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伸手就想將身上的外套扯下來，然後再關上窗。
約翰伸手阻止了她，低低道，“心情不好，沒有關係，凍不到我。”
書兒想了想，低聲道謝，“真的謝謝你。”
視線再次投向了窗外，她靠着後座閉上眼睛出神，晚風吹在身上，有點涼涼的，但是很舒服。
口袋裡的手機一直在震動，書兒原本打算不加理會，但是實在震得過於執着，她面無表情的拿出手機，把裡面的電板卸了下來。
約翰蹙眉，淡淡提醒，“書兒，吵架可以生氣任性，但是不要太過分了，你這麼不聲不響的跑出來，威洛會很擔心。”
在他的認知裡，她和威洛不過是一次情侶間普通的鬧脾氣，他不是很瞭解書兒的性子，但是直覺她是知分懂寸的女孩。
這語氣倒像是長輩了，書兒只是淺淺的笑，並不答話。
他會擔心嗎？心裡一陣嘲諷。
他親手把她送上其他男人的牀，逼得她跳下懸崖，他怎麼會擔心她？
再說，她已經什麼都不記得了，那麼他至於她，就應該只是陌生人而已。
她覺得自己就好像是無家可歸的浮萍，她側頭，看着身邊的男人，他看上起似乎很有身價，從衣着品味到這輛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的車。
“先生，”書兒還是決定開口，她承了一個人的恩惠，卻不知道對方是誰，這是她不能接受的，說起來，她身上很有沒落貴族的特徵，“你能告訴我，我們到底是什麼關係嗎？”
這是她今晚第二次問這個問題了。
約翰低嘆了一聲，“書兒，我不奢望你肯認我，但是不管怎麼說我都是你的親生父親。”
“我當年……做了很多傷害你們母女的事情，你恨我，我都理解……”
他還在說着什麼，書兒都沒有聽到，她只是想，巴黎到底是有多小，她隨便搭個公交到市中心胡亂散下步也能碰到自己的親生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