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了她一眼,眉頭一挑:“紅色高跟鞋似乎有意讓我進這些病房,她想幹什麼?”
見過那個沾血的手機,我對病房中的“人”多了一分同情,這些都是煎熬痛苦中產生的厲鬼,人生都充滿了悲劇。
沒有像最開始一樣害怕,我走向703,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牀上是一個臉色憔悴的中年女人,中年女人看也沒看我,目光盯着半空,口中喃喃細語,聽不清在說什麼?
很快我在桌上發現了一本筆記本。
翻開一看,筆記本上寫着紅色字體,字體一筆一劃,寫得很娟秀。
我不禁看了蜷縮在牀上的中年女人一眼:應該是個讀書人。
筆記本開始記述的事很正常,就是一個女人交男朋友,結婚生子的美好生活……
之後某一頁,字體卻開始變得扭曲起來,彷彿書寫的人心情崩潰,絕望寫下來的:“得了這個病,我真不想死……”
“腎移植,一個腎要20萬,去哪裡找錢吶……”
看到這,我眉頭一挑:“腎移植?尿毒症?加上漸凍症,癌晚期,不是我們病例單上的病嗎?”
漸凍症是秦陌嫣,尿毒症是尹妙妙,癌晚期則是我病例單上寫的,三種病剛好對應了。
“透析真的好難受啊……死亡那麼近,不想死,不想死啊……”
“兒子已經18歲了,我想看他結婚再死。”
……
“醫生跟我丈夫說我只有七個月了,我丈夫不敢跟我說,我偷偷聽到的,七個月,我不想死啊……”
“病情越來越重了,可我還是沒有死,我丈夫看我的眼神很疲憊,他希望我早點去死吧!”
“我還不想死,我想看我兒子結婚……這是我人生最後的願望……”
“……”
“兒子對我的態度越來越不好了,很久都沒叫過我媽媽了……”
“我們越來越陌生了,變得不像一家人。”
“這個病花了好多錢,需要腎移植才能活下去……”
“我發現我丈夫神色不對勁,經常不回家,就算回家了也躲到房間,見到我就收走手機。”
“有一天我偷偷看他手機,才發現一個讓我痛苦萬分的消息!”
“我丈夫出軌了,是他廠裡的一個女人,已經懷孕了……”
“親戚沒有指責他,反而同情他,讓我就這樣算了……”
“在親戚的勸說下,他讓那個女的打胎,和她斷絕關係,可我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他對我的態度越來越差了,巴不得我早點死的樣子。”
“兒子高考不利,去外省工作,很少回來,也沒給我打電話。每次我打給他,總是在說在忙。”
“我一個人守着空空蕩蕩的房間,病魔折磨着我,好痛苦啊!”
“日子過得生不如死,我真是個糟糕的人。”
“那一天兒子回來了,他帶了個女孩回來,我很開心,我快等到了。”
“那一天我做了很多飯菜,吃飯後女孩看到我桌子下的藥,她似乎發現了什麼……看我的眼光很怪異。”
……
“女孩住進了我們家,對我不太禮貌。”
“我不喜歡這個女孩,她太醜了,不愛乾淨,她真的配不上我兒子。”
“那天兒子去外省,我給了女孩八千塊錢,讓她放過我兒子。”
“女孩真的很聽話,拿了錢就走了,真的沒有再聯繫我兒子。”
“家裡的錢快被我敗光了,丈夫不回來了,兒子對我態度越來越惡劣,我已經記不清多久沒叫過我媽媽了。”
“有一天,丈夫和兒子高興的回來,一個下廚做飯,一個給我按摩,他們重新對我好了,我感到很幸福。”
“我肚子在攪痛,快要昏死過去,我向丈夫和兒子求救。”
“丈夫冷眼旁觀,兒子微微冷笑,這是爲什麼……”
“臨死前我發現了垃圾桶裡的老鼠藥……”
“他就那麼恨我,恨不得我早點死,我是他母親,從來沒有對不起他過,我明明快死了,他爲什麼還非要毒死我嗎?”
“死,這是爲什麼?”
觸目驚心的血字到了這就沒了,最後的字寫得扭曲猙獰,彷彿一個個要從紙裡面爬出來的厲鬼!
我眸子微縮,看向蜷縮在牀上的中年女人。
她似乎沒有看見我,眼中充滿了迷茫和不甘。
這時我聽到她口中的聲音:“我要活着看到我兒子結婚,那樣我才能安心死去。”
“每個病房都有一個悽慘的厲鬼……”我喃喃道。
將血筆記本放進兜裡,我緩緩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紅色高跟鞋還是站在離我八九步距離的位置。
我深呼吸幾口氣,把心中的負面情緒排出體外,心中暗道:“病房中的厲鬼雖然沒有傷人,但其身上強大的怨念仍足夠令人瘋掉甚至絕望自殺,如果我心態不夠強大,只怕也會死在裡面!”
目光移向身後的走廊:“701到703,一個病房的怨念比一個強,這些人應該都是厲鬼!可是爲什麼厲鬼像是被禁錮在病房中出不來?”
“踏,踏踏……”
似乎我站在原地久了,紅色高跟鞋向我走近了兩步,彷彿在催促我繼續往前。
“紅色高跟鞋想要幹什麼?上面的厲鬼爲什麼要讓我繼續走?”
到現在我漸漸發現紅色高跟鞋沒有殺我的心……或者說,暫時沒利用完我,還不想讓我死。
“裡面的病房難道是艾滋病患者?”我想起我們四人的“病”,現在已經對應了三個。
繼續往前走,看似沒有盡頭的長廊卻不再出現房間,兩邊都是斑駁、充滿歲月痕跡的牆壁。
“701,702,703,沒有704嗎?”我搖了搖頭,只要停下來,身後的紅色高跟鞋就會向我逼近,不斷髮出咳嗽聲,彷彿催促我繼續向前。
走廊越來越昏暗,光線似乎在消失……周圍的牆壁在收縮,變得越來越窄了。
“快到盡頭了嗎?”我緊張起來,全身肌肉緊繃。
忽地,我腳步一頓,停了下來。
面前的走廊發生了變化,看似沒有盡頭的長廊終於走到頭了。
正前方赫然是一間教室……教室大門向着我敞開着,雖然光線不足,但仍能看到裡面的講臺,桌子,椅子。
“教室?爲什麼醫院盡頭有教室?”忽地,我眼睛睜大,看到教室門上掛着的門牌:“高三(×)班。”
中間的字模糊不清,似乎是一個七,又似乎是四。
“高三七班,高三四班?和我們學校有關!”我眼睛一亮,立馬發現這間教室似乎在我們學校見過。
“怎麼回事?爲什麼我們學校的教室會出現在這裡?走廊盡頭爲什麼是教室?”
這個時候,我發現紅色高跟鞋不再“催促”我了,高跟鞋上的紅色身影似乎變得“激動”起來,紅霧不斷翻轉着。
“進去看看?”心中浮現這個想法,我立即走了進去。
此時好奇戰勝了恐懼,我更想知道爲什麼這裡出現的不是病房,而是一間教室。
進入教室中,一股寒意侵入皮膚,讓我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戰。
我很快習慣下來,目光向教室周圍掃去。
桌子,椅子,甚至是講臺都是幾年前的,表面甚至沾滿了塵灰。
一切看上去就像一間封存了多年的教室。
我緩緩向講臺走去,很快就在講臺上發現了粉筆和一張紙,白紙上寫着一句話:“這是個病態的世界,所有人都是血淋淋的惡鬼。”
我眉頭一挑,這行字寫得很扭曲,似乎寫的人當時心情很激動。
我翻開紙的背面,上面寫的是一個人名:“蘇媚。”
“蘇媚?”我皺了皺眉頭,忽然覺得這個名字很耳熟,眼睛一亮,我彷彿想到了什麼:“蘇眉,四班的蘇眉,兩個名字會不會有什麼聯繫?”
蘇眉自從搶奪長明燈遊戲後,就很少出現在我面前,但我總覺得這個女人很不簡單,身上似乎有什麼秘密。
我收起紙張,向門口望去,卻看不到紅色高跟鞋。
我進入病房後,紅色高跟鞋似乎達到目的,消失不見了。
“這間教室到底有什麼異狀?看不到厲鬼,卻能感受到一股壓抑的氣氛……”
“教室中曾經死過人嗎?”
我朝着下面走去,很快就發現了桌子上書寫的人名:“每張桌子都有一個人名,咦,等等……這個人名有點眼熟。”
忽地,我看向左上一張桌子:“吳冰惜。”
“這個人名似乎在醫院的病例單上看過。”
我眉頭皺了皺,當時午夜來臨,鬼護士打落病例單,我曾看過幾張,其中就有“吳冰惜”這個人名。
我再次找了找,又發現了幾個病例單上看過的人名,似乎分別對應上這些座位的名字。
“病例單的人名,難道座位曾經的主人收過被詛咒的病例單?收到病例單應該已經死了,會不會變成厲鬼來到這所醫院?”
想到這點,我頓時感到毛骨悚然起來。
這時,周圍的桌椅突然顫動起來,桌椅上似乎坐着一個個身體透明的“人”,朝着我嘶吼着,掙扎着。
“嗤……” 一股冷氣從腳板涌至頭頂,我忍不住倒退幾步,左腳踩到一張桌子,踉蹌了一下,手上那張從講臺上拿的紙張掉落在地。
我深吸一口氣,回過神來才發現教室中除了自己,哪裡有什麼人?
低腰伸手去撿那張紙張,旁邊忽然伸出一隻手,撿起紙張遞給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