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大央精神不是很好,想來也是困頓了。
“你要不要歇會兒,換我開。”我試着說道。
“沒事,我抽根菸。”
昆大央停了車,搖下車窗點了根菸,小天的癮也上來,他在車上悶了許久,這會直接推開車門下了車,站在車外面吹着冷風,在夜色裡我只能看到一點火星和小天模糊的輪廓。
“小心點。”我隨口說了一句,怕小天不留神踩空摔了。
我吃了麪包,喝了幾口礦泉水就沒了胃口,我下了車,迎面就是一陣冷風,深夜的空氣很清新,讓我的肺裡清爽了很多。
日夜兼程,已經可以看見那連綿起伏的高原,也能看到那直插雲霄的世界最高峰的影子,白皚皚的山脈連成一片,放眼望去感覺自己的心境都寬闊了許多,枯燥的旅途帶來的煩悶也消散了不少。
熬了兩天,我們到了。
我們的目的地是在拉薩的八角街,到了目的地,迎接我們的是一個皮膚黝黑的漢子,穿着藏服,帶着眼睛,很有學術的氣息,老胡告訴我這人姓陳,叫羅恩是歷史系的博士,剛畢業兩年,就跑來這裡工作,做得是後勤和聯絡的事情。
陳羅恩見到我們時很是熱情,給我們倒了熱羊奶,拿出了提早準備的牛肉乾,我們當做午飯吃了一頓,吃的很撐。
“他們還在那邊,已經好幾天沒回來了。走之前跟我說,等你們到了就讓你儘快過去。”
飯後,陳羅恩笑呵呵的說道。
老胡點了點頭,到車上拿了自己的裝備,所有人都分到了一套,我粗略的看了一下,是一些醫療用品、水和食物。而生存裝備則是統一讓昆達央帶着。
接下來的路車子開不進去,黑漢子給我們牽來了幾匹馬,小天樂壞了,興高采烈的騎了上去,但差點給摔下來。我們哭笑不得,着草原上的馬可不是城市裡馬場的乖乖馬比得了的。
上馬前需要安撫一下馬兒,上馬要小心翼翼的,身子要放輕,不能急,要讓馬兒知道你的善意。不然多半是要被摔下來,一個心情不好還要上去踩兩腳。
五人五匹馬離開了八角街,老胡告訴我目的地是在納木錯附近的一個山腳,我們這會兒過去,大概晚上才能到。小天興奮的騎在馬上,拿着手機拍照,我的心情也不錯,因爲風景的確是好。
到了晚上,我們來到了納木錯,月光下是波光粼粼好似仙境的湖面,我們停留了片刻,跟着老胡前往了我們的工作地點。
在一處山腳下,有着一個營地,營地裡正燒着篝火,遠遠的就能看到有人在活動,我們加快速度過去,見到了營地裡的人。
營地裡十來個人,有男有女,見到老胡都是很親切的上來打招呼。
“胡教授,這是現有的資料。”一個穿的很厚實的中年女人拿着一本筆記給了老胡,老胡拿起眼鏡帶上,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然後掃視了營地一圈,說道:“王隆那小子呢?”
女人望了一圈,喊道:“郭子,王隆人呢?”
“啊?!我以爲他早回來了,他不在嗎?”
營地裡瞬間沉默了好一會兒,我知道這是要出事了。
有個年輕人弱弱的喊了句,說道:“該不會..還在裡面吧?”
營地裡瞬間炸鍋了,我們纔剛來,還不清楚情況,便問向老胡,我說道:“這是怎麼了?”
“有人還在墓裡,沒出來。”老胡沉着臉,站起身跟着營地裡的人開始收拾裝備。
小天撓了撓腦袋,納悶道:“這是怎麼了?”
我無奈的看了他一眼,說道:“有人失聯了,應該在墓裡。現在我們準備去救人。”
死人墓裡呆一個晚上,如果不是兇墓倒還好,頂多受點驚嚇,但若是裡面有着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在,多半就要出事了。能不能見到第二天的太陽,就要看命數了。
營地裡的男人都集合了起來,收拾好裝備準備下墓,女人負責留守,幾個年輕人膽子小,也留了下來,他們即便去了也派不上什麼用場。
小天的表情是興奮也有害怕,他想去,可也怕的很,整個人糾結的要死。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你待在這,等我們回來。”
我也準備跟着去,到昆大央那裡領了一份裝備,穿戴好就跟着老胡他們朝着發現的墓穴出發。
墓穴在納木錯附近的山腳下,蜿蜒崎嶇,最後盤錯在湖底。這個墓穴單論規模來說並不大,但樣式很是獨特,墓道竟是用一種特殊的木材構建的,還雕刻着許多莫名的紋絡,老胡的班子有部分人就是負責這紋絡的研究。
開鑿好的墓道還有些新土,我是第一次走這麼專業的墓道,尋常土夫子開個盜洞能鑽進身子就湊活了,哪會想着方便行走?
我們都打開了手電筒,墓道里亮如白晝,我一邊跟着隊伍前進,一邊看着兩邊墓道上的神秘紋絡,不知是錯覺還是什麼,我隱隱約約的能解讀出一些內容。
“停!”
走在隊伍前方的昆大央打了個手勢,所有人都緊張了一下。只見昆大央蹲下身,在地上撿起了一個帽子,有人立刻說道:“這是王隆的帽子!”
帽子丟了都沒有撿,絕不是什麼好事情。
我們的心情都有些壓抑,王隆多半是出事兒了,畢竟不是土夫子,折損人手跟吃飯一樣平常,他們都是國家分派下來的人,都是真才實學的棟樑之才,各自之間或多或少都有情誼在。
不像土夫子之間只有勾心鬥角,爲了利益拼的你死我活。
兩邊的世界不同,對於同一件事的感受就不同,有些愧疚的說,我的心情沒有多麼沉重,只是稍微同情了一下這個倒黴的傢伙。
繼續前進,我們的腳步都沉了許多,隨着深入墓道,一絲絲怪味瀰漫了起來,這不是屍氣,我對於屍氣還算是清楚,而這氣味更像是將一具屍體泡在醬油泡個幾十天再拿出來的味道,很怪。
忍着怪味,我跟在隊伍後面,將墓道來來回回走了個遍,還是沒有發現王隆的身影。
“王隆該不會是..往裡面走了吧?”
“裡面我們可還沒有去過...”
我們停在了原地,開始討論。
討論的內容是撤回,還是繼續前進,尋找王隆。現在是深夜,陰氣極重,若是繼續前進同於是在用生命開玩笑,但若是撤回,也就是選擇放棄王隆,在道德上講,過不去。
最後兩方各自退了一步,繼續前進半個小時,若再找不到王隆,那就只能撤回。
我手心微微冒出了汗珠,還未開鑿的墓道里黑漆漆一片,兩邊都是溼潤的黑土,陰氣逼人。我皺着眉頭,跟着隊伍剛走了兩步,一聲慘叫就響了起來。
“啊!!有..有蟲子咬我!”一人高喊道。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拿着手電筒掃了一邊,停在了那人的小腿處。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辛辣的空氣涌進肺裡,讓我猛地咳嗽起來。那人的小腿處,有一個手臂大小的蜈蚣死死的盤繞在他的腿上,昆大央手上掏出一柄軍刺,擦着男人的小腿邊將蜈蚣插在了地上,一腳上去準備將蜈蚣踩死時,老胡攔住了他。
“裝起來,帶回去。”
老胡這時還想着研究。
昆大央只聽老胡的,他拿出一個袋子將蜈蚣裝了進去,裡裡外外的包了三層,裝進了包裡。
出了這麼一事,我們的心都提了,每走一步就要看看四周和腳下,生怕被什麼東西咬到了。
我頗感好笑,墓裡要是隻有蟲子,那古來那麼多土夫子不是死的冤枉?我這麼想着,卻也是留了一絲小心。
我們逐漸深入,最後來到了一個岔口,停下了腳步。
“就到這裡吧。”有人嘆了口氣。
我們準備返回了。
“等等...這..這是王隆的手錶..”
有人驚聲道。
昆大央走過去將手錶撿了起來。
“沒錯,這的確是王隆的手錶..”
“王隆怎麼跑到這裡來的..”
我眼神一凝,那王隆手錶遺落的地方還刻着一行小字,我走過去,蹲下身拿着手電筒照過去。
“這裡有字。”我說道。
所有人都圍了過來。
“這是..小?還有一個央..”
字跡模糊,我看了看手錶上的痕跡,應該是匆忙刻出來的。
“足...包?”
這時,眼鏡男突然說話了。
“快,跑。”
我們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了,王隆爲什麼刻下了這兩個字?
手電筒胡亂的掃向四周,黑暗中彷彿有着什麼東西在盯着我們,這感覺在此刻強烈無比,令人渾身發冷。
“走..走吧..我們..快回去..”這人說話的語氣在顫抖。
眼鏡男站了出來,往前走了兩步,拿着手電筒在兩條岔道上照了一下,然後朝着右邊的岔道走了進去,我想喊住他,但不知爲何此刻卻是開不了口。
我身前的一個人驚恐的看着我的身後,嘴巴一張一合,似乎想要跟我說些什麼,但卻發不出聲。
我想要扭頭看一下,但身體,卻是僵硬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