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真說來,第一個給以謝影力量,而且年紀相差不大的謝烈,其實是謝影最親近,關係最好的人。
“烈哥!”
謝烈甫一出現,謝影便認了出來,不由頗爲興奮、激動脫口而出。
看謝烈沒多大變化的容貌,想必自己當年交給他的“不死印卷”已經學成,甚至已經大圓滿。當然,還有個因素,是謝烈當年就已接近三十,習武有成後,十年來變化不大,只是多了些風霜的洗禮。
聲音剛落,看着謝烈身上孝衣,心中不由一沉。
“父親臨走之前,還一直念念不忘影子,死不瞑目。影子給家族帶來了希望,帶着家族崛起,可我們卻無法守住這份基業,反而給別人做了嫁衣。如今,影子受父親召喚,回來了,可是……父親卻等不到了!”
看謝影眼神落在自己身上,臉『色』大變。謝烈腳步沉重緩緩走近,語氣沉重臉『色』痛苦緩緩說道。
“老師……他……什麼時候走的?”
謝影心中猛然一顫,聲音沙啞說道。
回想那嚴肅慈祥的老人,一生謹遵祖訓,甚至可以說遵守得有點古板,但在謝影心中,槐老一直都是亦師亦父的角『色』。
頗爲不孝的說,槐老甚至比影父還關心謝影,關注謝影的成長。
他,把一生都貢獻給了村莊、家族,親自培養謝影,親眼看着家族重新崛起,最後卻也親眼看着家族夭折,親眼看着自己付出畢生心血的基業被奪取,到死沒再看到家族再次崛起。
“今天剛過頭七!”謝烈雙眼『迷』蒙應道。
謝影心中一震……
難道冥冥之中真有天意?難道真是槐老召喚自己出山?這世間還真有點吻合。
“砰……”
“烈哥做什麼?!”
謝影震撼疑『惑』間,謝烈猛然拜倒,落地有聲,謝影驚醒,眼疾手快扶住拜倒的謝烈,驚呼出聲。
“這是父親臨走前交代的,烈哥替父親向影子請罪,難道影子要讓父親真的帶着遺憾和愧疚離開?”
以謝影的實力,謝烈如何跪得下去,不由頗爲焦急、惱怒說道。
“不!你們已經做得很好了,做到最好了。如此形勢之下,還能保住家族,保住一席之地,我清楚你們有付出了多少心血,多麼艱難!”
謝影與謝烈坦然對視,語氣肯定說道。
“呵呵……若非影子的餘蔭,讓東元聯盟那些狼子野心者不敢做得太絕,就憑我們,如何保得住家族,保得住一席之地!”
謝烈自嘲苦笑說道,頓了下,看謝影還想再說,臉『色』認真接道:
“不管事實如何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是父親臨走前唯一的心願,難道影子真想讓父親死不瞑目?”
謝影心中一跳,謝烈這話說得有點重了。
但回頭一想,在很多人眼中,過程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
很明顯,謝氏一族最後沒保住家族的榮譽,甚至連耗費心血修建而成的基業也被謀奪了。
想到這,謝影雙手一鬆!
“砰、砰、砰……”
“對不起!”
謝烈猛然跪倒,叩頭三響,嗚咽般說道。
在謝影記憶中,謝烈是個鐵錚錚的硬漢,但也是個難得的孝子,有史以來,謝影就見過謝烈兩次屈膝,全是因爲槐老的吩咐。
“哎……”
“砰、砰、砰……”
謝影重重嘆了口氣,跟隨跪倒,跟隨叩頭三響,頓時把周圍衆人震懵了,更是讓謝烈眉頭微皺。
卻見謝影扶起謝烈,一同站起說道:“三個響頭。第一個是老師對小影的情義與恩德;第二個是老師對家族做出的貢獻;第三個是小影恭送老師。於情於理,於人於義,三個響頭,老師都受得起!”
“謝謝!”謝烈大鬆了口氣,硬擠出寬慰笑臉感激萬分。
“十年了,很多事我都不清楚,比如老師爲何說沒守住基業,這城池是怎麼回事,如今我族形勢如何等等太多了,也還沒見到父親母親、韓和先生夫『婦』等。烈哥與我一起回去,邊走邊說吧!”
謝影感慨拍了拍謝烈肩膀,感受周圍各異眼神和詭異氣氛,轉移話題說道。
“嗯!”
謝烈重重點了點頭,拳頭緊握,雙目如刀看向無盡蒼穹。
“哥……哥哥!”
此時,一個怯生生的稚嫩聲音起,卻是之前孩童在謝智呼喊下來到,頗爲激動,又緊張喊道。
“……辛苦你了,不愧爲我的弟弟,你!很不錯!”
謝影朝那孩童招了招手,上下仔細打量了番,五官還真有點自己的影子,眼神犀利着一眼便能在他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不由頗爲寵溺撫『摸』了下他的頭顱,不吝讚賞。
謝羽微微一笑沉默,卻是頗爲靦腆,只是澄淨至極的雙眼不停悄悄打量着謝影,顯然還有點陌生和忐忑、緊張。
“影子!這是四大長老的意思,我……”
看到身穿粗布衣,滿身污穢,一看便知日子不好過的謝羽,謝烈愧疚又慌張解釋道,卻是有點難於啓齒。
“少爺!這是小信和老爺夫人的意思……”
四袁臉『色』微變,對視一眼,袁風連忙開口跟隨解釋道。
謝影擺手阻止,微笑說道:“沒事!男子大丈夫,受點挫折才能成長,你們做得很對,做得不錯!”
謝影清楚,以謝烈和四袁的能力,西楚先不說,即便是義兄袁野禪,也不可能讓自己家生活難過,其中肯定有自己所不清楚的原因在內,但無論如何,謝影相信四袁和謝烈。
“風火林山,你們鬼叫什麼?知不知道驚擾了我家老爺休息了!”
就在此時,十幾道身影騰空而至,地面上還有數十人緊隨而來,一個不悅且狂傲的聲音起。
四袁冷冷一笑,偏頭不屑看向來者,根本沒把那些人放在眼裡,雖然其中七八人實力並不比他們低。
“呦……這是哪家娘們,這麼標誌,正好給充實老爺妾室!”
四袁沒回答,來者卻是看向謝影身邊四靈和鳳韶儀,爲首一個雙眼陰邪者眼神發光看着五女高聲嚷道。
謝影還不清楚眼前形勢,不想貿然行事,原本還保持沉默,聽到來者竟然如此狂妄,如此光明正大、理所當然要擄人搶女,頓時眉頭大皺,看向謝烈。
“這個……”謝烈臉『色』遲疑,羞愧萬分。
“咯咯……”
一陣骨骼爆響聲起,謝智卻是拳頭緊握,咬牙切齒,宛若看着殺父仇人看着那般來人,頗爲激動說道:
“他們是謝義的人,沒想到謝義竟然是修道天才,如今已經是丹元派真傳弟子。多年來,『奸』『淫』擄掠,無所不爲,已經娶了二十幾個妾室,連族人都不放過,碧玲都不放過,小淵也是因此而死……”
“嗯?謝義?”
謝影眼皮一跳,頗爲疑『惑』,謝義這個名字很陌生啊。但碧玲和謝淵並不陌生,回想當初,自己鼓起勇氣跟謝凌文表白、示意,正是因爲他們,很有趣的一對男女。
可如今聽謝智所說……
謝義?!對了,不就是自己上京前,那個爲了心上人,孤獨半生,苦等不果的族人?遠近聞名的癡情漢!
自己當時還存有私心,讓對方的子女過繼了一個給他!
他是修道天才,還『奸』『淫』擄掠?族人都不放過?害死謝淵?
謝影有點反應不過來了,這反差也太大了點,不由看向謝烈,畢竟十年歸來,謝影比較信任的還是謝烈,看謝智憤恨失態的神情,還真有點不靠譜。
謝烈重重嘆了口氣,沉重點了點頭。
“砰……影子要爲小淵主持公道啊!”
謝影沉默,謝智猛然跪倒,聲音頗爲歇斯里底般喊道。
“小智這是幹嘛,自家人,這還用說嗎?”謝影眉頭一皺,隨手一揮扶起謝智,頗爲不悅說道。
“全部圍起來!這麼多年來,你們一直龜縮在殿中不出來,若非老爺心慈,早就滅了你們,今日竟然搗『亂』治安,勾結外人圖謀不軌,正好拿下給老爺發落!”
就在此時,來者一聲令下,十幾個騰空者堵住上空,地面跑來數十人卻是圍住謝影等人。言語貌似跟四袁說,眼神卻不停看向謝影和五女,特別關注鳳韶儀。
這倒不是爲首者貪圖鳳韶儀美『色』,而是在他看來,就鳳韶儀實力最高……
“大膽!我家少爺纔是這座城池真正的主人!”
四袁大怒,一如當年般分四方圍住謝影,『性』急的袁林更是憤怒咆哮。
“回來!”
謝影眉頭一皺呵斥道,周圍衆人齊齊一愣,便是四袁也愣了下,疑『惑』看向謝影,隨後還是乖乖返回。
“影子!”
謝智大驚喊道,便是心思躁動,打算大幹一場的謝烈也錯愕了下,嘴脣蠕動數下,最終還是保持沉默。
影子剛回來,諸事不明,慎重對待他們可以理解。但雙方的恩怨,已經無法用禮儀道理來解決了,謝影剛回來,若無震懾,很難激起族人的士氣,重揚威名。
反倒是鳳韶儀,一直保持莊重嫺靜之態,從始至終,就沒出過聲,也沒什麼異樣神情。
“只留一個!”
周圍衆人心思各異間,謝影卻是淡淡掃了周圍三四十人和半空十幾人一眼說道。
衆人一愣,鳳韶儀也神情一震,看向謝影。
看來,神威侯真的打算血洗晉元山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