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他們去瀘沽湖的時候,正趕上瀘沽湖的雨季。所以他們老老實實的在客棧看了幾天瀘沽湖的雨景,倒也是舒服自在。
這天,天終於放晴,陽光明媚,雨水洗滌過的空氣一片清透。安安立刻跳起來,“聶以舟,咱們裡務比島的幹活。”
兩人包了一條豬槽船,向着裡務比進發。所謂豬槽船就是當地的一種像餵豬食的食槽一樣形狀的木船,划着豬槽船的是一個摩梭族小夥子,肌膚黝黑,樣子卻劍眉朗目,非常英俊。
安安和聶以舟並肩坐在船頭,牽着手。聶以舟突然笑笑,指了指水面上漂浮着的一種小白花,“安安,這種小花,你知道他們叫它什麼嗎?”
她看着他,“什麼?海菜花?”他笑,“水性楊花。”她也笑,“這是誰起的名字啊?多清純的小花,怎麼就叫了這個名字呢”
安安笑起來很好看,眼睛亮亮的,一閃一閃,像星星一樣。對面划着船的摩梭小夥子目不轉睛的看着她的笑容,黝黑的臉上泛起一絲紅暈。
遠處,一羣羣海鳥在自由的飛翔,身邊,最愛的那個人笑的安然。安安閉了閉眼,用力吸氣,恩,原來幸福的味道,就是湖水的清新氣息參雜着他身上淡淡的綠茶味道。
這種涼爽而晴朗的天氣在湖面泛舟真的是個不錯的選擇,除了有點曬。高原上的日光總是特別的毒,能把一個白淨淨的姑娘直接曬成印第安。
安安手遮着眼睛,看了看太陽,得意的說,“看看,我昨天買這個帽子是對的吧。”聶以舟笑的嘴角彎彎,“對,不過看好你的帽子,別掉在湖裡。”
安安側頭看他,“聶以舟,你戴這種藏帽真好看,真的,太帥了。”她指了指划船的小夥子,“不信你問問他,是不是很帥?”
那小夥子看安安在看着他,笑了,牙齒亮晶晶的,“你可以叫我的名字,賓瑪。”
安安一愣,似乎沒想到小夥子接這個話。
下了船,聶以舟撫了撫安安被風吹亂的長髮,笑得有些促狹,“我們安安被摩梭小夥子看中了哦,要不要走婚呢?”
安安捏了捏他的手指,裝作到處看的樣子,“摩梭小夥子,在哪裡,我怎麼沒看見?”她笑,“怎麼我眼睛裡,天底下,就一個男人呢?”
說完率先往島上走去,聶以舟在後面看着她的背影,眼神漸漸深了,似乎蘊藏着細碎的憂傷。
裡務比島是瀘沽湖著名的“蓬萊三島”之一,島上綠樹成蔭,鳥語花香。遍山的杜鵑花奼紫嫣紅,正是開的最妖嬈的時候。安安牽着聶以舟的手沿着山間小路一路上行,路的盡頭是著名的裡務比寺。
路上,遇到一個摩梭族的女孩子帶了兩個遊人也在往裡務比寺走。女孩子似乎是當地的導遊,她一邊走一邊和那兩個人說,“你們別看裡務比寺小,但名氣可大了。每當湖周圍的村落有災難或世道臨交故時會顯靈預示人們。比如佛像脫帽、佛像步下佛臺等這些讓人稱奇的事都在這裡發生過。現在還有高僧在這裡修行,幫人們占卜吉凶,據說可靈了。”
安安聽了,扯了扯聶以舟的手,“不如我們也去卜一卦?”
聶以舟笑,“去看看吧,不過萬一說的不好聽,你別聽就行了。”
到裡務比寺的一路上,兩個人都走走停停,說說笑笑,任誰看了,都會說,這一對兒看起來真幸福。安安自己也覺得很幸福,如果,可以就這麼一天天過下去,沒有盡頭,那她的人生,也就真的圓滿了。
裡務比寺果然很小,裡面只有幾個喇嘛。外面牆邊有一排經筒,安安聽喇嘛說順時針轉動經筒可以保平安,於是撒着嬌要聶以舟和她一起轉。
轉動經筒的時候,她拉着他的手,閉上眼睛,樣子很虔誠,嘴脣微動似乎在喃喃祈禱。儘管她聲音很輕,似乎只是氣息流動,聶以舟卻聽懂了。
她說,“請保佑他平安,我願意爲此付出一切,包括生命。”
他扭過頭去,眼圈一點點紅了,拇指輕柔的撫過她的手背。
所有溫柔,能做的,也不過如此。
再多的,不能,不該,也,來不及了。
安安倒是並沒有真的去卜卦,只是在寺裡轉了轉。寺後面是一個很幽靜的小院子,可能是僧人修習的地方,沒有什麼遊人。她轉身離開,迎面走來了一個上了年紀的僧人。
僧人與她擦身而過的瞬間,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安安覺得他的眼睛仿若深潭,似乎蘊含着洞察一切的力量。
她不由自主的站住,回身看他。沒想到,他也站住了,回身看着安安。看了看安安,又看看聶以舟,眼神變得更加幽深。
聶以舟拉着安安的手,“走麼”
安安笑笑,對那僧人微微點頭,轉身要走。
沒想到那僧人卻在背後叫她,“小姑娘,等一下。”
安安和聶以舟對視一眼,轉過身面對着那個僧人,聶以舟微笑着開口,“師父,您叫我們,有事?”
那個僧人也是微微一笑,視線卻是看着安安,他說,“小姑娘,老衲送你一句話吧,你要記住了”說着,他又看了一眼聶以舟。
“緣到死地,後有生機。”他說的很慢,一字一頓。
說完,他沒有再看兩個人一眼,只是轉身而去,很快就走遠了。
安安卻愣住了,什麼叫做緣到死地,後有生機?
聶以舟也似乎有些怔忪,隔了一會兒,才笑笑,“走吧,別發呆了。”
僧人的這句話,安安一直深深的記得,後來,她反覆想着,生機,生機,可是,生機在哪裡呢?
晚上回到裡格半島,正趕上摩梭人的篝火晚會。篝火晚會就在岸邊舉行,一羣摩梭男女穿着民族服裝,圍着篝火又唱又跳。領舞的竟然就是早上划船的摩梭小夥子,他打扮的很帥氣,戴着藏式氈帽,穿着嶄新的摩梭服,吹着笛子。
周圍的男女們跟着他的笛聲跳着舞,唱着摩梭人的情歌。摩梭人的愛情似乎就是這麼唱出來的,可能沒有情歌,就沒有他們的愛情吧。
安安和聶以舟站在篝火之外,聽着他們的歌聲,看着他們熱情的舞蹈,也看見摩梭男人與女人之間熱情洋溢的眉目傳情。
她扭頭看着身邊那個人被篝火照亮的臉龐,忽的轉個身,把臉湊到他的眼前,鼻尖幾乎對着鼻尖。
她輕聲說,“這位帥哥,你,願意和我走婚嗎?”
聶以舟愣住,沒有說話,只是看着她。
兩人四目相對,隔了一會兒,安安忽的一笑,“逗你呢,嚇到了?”
他卻沒笑。隔得這麼近,女孩子溫柔甜美的氣息拂在他臉上,那一瞬,他幾乎就那麼,吻上去。
不管不顧的,吻上去。
摩梭人表演完了,就開始鼓動遊客跟着一起跳舞。聶以舟在安安的強迫下,也跟着她和摩梭人一起拉着手圍着火堆跳鍋莊。一羣人跳着笑着,安安似乎很開心,幾次把頭湊過來,在他的頸邊蹭蹭,小貓一樣。
令他們沒有想到的是,那個摩梭小夥,賓瑪,在他們準備回去的時候,竟然就直直的走過來,拉住了安安。他在她的手心扣了三下,然後眼神晶亮的看着她。
安安呆了呆,最後冒出來一句讓聶以舟幾乎噴血的話,她說,“抱歉,我有男人了。”說着還看了看聶以舟。
聶以舟的臉也說不上是紅還是綠了,而那個小夥子卻笑了,“沒事兒,你明晚有空不?”
這下是安安的臉綠了。
後來,她看見好幾個姑娘都在對這個小夥子拋媚眼,她哼了一聲,“行情倒不錯。”聶以舟笑,“誰讓你不把握機會呢。”
安安半真半假的笑着說,“聶以舟,你來走婚,我可以考慮把握一下機會啊。”
聶以舟不知道是真的開玩笑,還是故意這麼說,只說,“小丫頭,你就調戲你哥吧。”說完爽朗的笑着,轉身往客棧走去。
安安看着他的背影,想起那個叫任清雨的女老闆說的,“我這輩子最後悔的,是沒有做他的女人。”聶以舟,我想做你的女人,這輩子,只想做你的女人,怎麼辦呢?
睡到半夜,聶以舟突然驚醒。他感覺到安安花瓣一樣的脣,正貼在他的上面。她長長的睫毛掃過他的眼瞼,而她柔軟的小手,正溫柔的撫摸着他的臉。
她的脣芬芳甜美,她的吻極輕柔,舌尖拂過,深情繾綣。聶以舟一時竟然有些恍惚。他疑心自己在做夢,於是閉上眼睛,縱容着自己輕輕抱住了她,溫柔的迴應着。
他含住她柔軟的脣,帶着渴望細細的吸允着,就像吸允着花瓣中間的蜜汁。可是還不夠,於是他翻身而起,把這花瓣壓在自己身下,更深的吸允着。
脣齒糾纏,她小小的舌頭輕柔的滑過他的舌尖,聶以舟發出夢囈一樣的嘆息。女孩的身體柔軟,帶着淡淡的花香。他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起了變化,衝動洶涌而來,瞬間便成鋪天蓋地之勢。
聶以舟輕輕哼了一聲,更用力的抱緊了身下的人,埋下頭,一路吻下去,在她精緻的鎖骨上流連忘返。女孩子溫柔的撫着他的後背,輕輕啃咬着他的耳垂,她溫熱的氣息從耳朵尖直接蔓延到他胸口,令他幾乎忘記了一切,只是急切的想要尋找那個出口。
就在一切一觸即發的時候,湖面上傳來幾聲鷗鳥的啼叫聲。聲音那麼近,在寂靜的夜裡,顯得尖銳而突兀。
聶以舟幾乎立刻清醒過來,他睜開眼睛看着身下的女孩,愣住了。隔了幾秒鐘,才慌亂無措的起身,狼狽踉蹌的衝進了衛生間。
安安伏在枕上,眼淚無聲的滑落,一滴滴沒入枕頭裡,消失不見。她聽着衛生間裡的水聲,緩慢的扣上了釦子,就這麼靜靜的流淚,最後,抹去淚痕,閉上了眼睛。
很久,才聽到他出來的聲音,她把呼吸放的緩慢悠長,好似睡得很香。
聶以舟慢慢的走到牀邊,猶豫了一下,躺上去,隔着安安很遠,扭頭看着她。月光下,女孩似乎睡得恬淡安然,令他幾乎覺得剛剛的一切,也許只是自己的一場未遂的春夢。
一直等到聶以舟睡熟了,安安才伸出手,把他的手拉過來,雙手抱着,放在手心,湊過頭去輕輕吻了一下他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