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貴妃竟然還有臉喊冤。
宋明嵐就在外哼笑了一聲。
這一聲淡淡的笑聲,就叫御書房之中沉寂了起來,之後就聽李貴妃有些氣急敗壞的聲音傳來道,“陛下,這些奴才越發不會侍候了!臣妾在和陛下悄悄話,爲什麼竟不知阻攔,叫人在外偷聽?”
對於李貴妃來,這簡直就是恥辱。
換了尋常人,誰會在這個時候不知進退,竟然偷聽帝王講話。
“陛下,您看呀!”
嬌滴滴嫵媚如水的聲音,嬌嗔動人,宋明嵐的眼底就露出幾分冷意。
乾元帝似乎沉默了起來。
“臣女宋明嵐,給陛下請安。”
寂靜的御書房外,宋明嵐清幽的聲音傳來。
她的聲音響起,就聽乾元帝一聲不悅的冷哼之後,彷彿是耐着性一般地道,“進來。”
“你這個大膽的丫頭!”見宋明嵐風姿綽約地進門,擡眼對自己露出一個譏諷的笑容,李貴妃頓時就臉上掛不住了。
她本就十分不喜宋明嵐這輕狂勁兒,且想到寧王對這丫頭神魂顛倒,就越發地惱怒起來。
她可以在陛下面前嬌嗔任性,可是叫宋明嵐看到,就彷彿叫宋明嵐把自己的皮都扒了似的。
無所遁形。
“貴妃娘娘,陛下尚未開口,您一介後宮婦人,只怕這時候開口是不合適的。”宋明嵐一副把乾元帝拱在頭頂的忠心,給乾元帝福了福,見這位帝王冷冷地看着自己的身後,知道他是在看晉王,就笑吟吟地道,“不過臣女得,娘娘方纔的辭並不合適。”
“你什麼?!”
“我大哥對陛下盡忠,這有什麼不對嗎?”
“盡忠?”
“先有國再有家,我大哥一心爲陛下盡忠,一心報國,甚至爲了陛下寧願戰死沙場,這不是貴妃娘娘一句輕飄飄的指責就能夠抹殺的。”
宋明嵐擡眼,就見這御書房之中氣象凝重,李貴妃嫵媚萬端地依偎在乾元帝的懷中,就笑着道,“娘娘叫陛下不要信重我大哥這樣一心爲陛下盡忠的忠誠,古往今來,我對娘娘這樣的存在,只有一個詞可以描述。”
“什麼詞?”乾元帝見寧王也跟着進門,想到愛喜歡宋明嵐,就耐着性問道。
“奸妃。”
宋明嵐美眸如水,微微一笑,那水意瀲灩的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光。
“令陛下對忠誠排斥,妖言惑衆,娘娘,您不是奸妃又是什麼?不知道的,還以爲您是玉寧國派來禍亂我皇朝的禍水,令陛下親人遠賢良,好動搖這天下的根本。”
宋明嵐的紅脣優美,卻如同冰冷的刀鋒。
不過三言兩語,就令李貴妃的臉慘白起來。
若她的身上揹負奸妃的惡名,她日後可怎麼見人?
她一心希望自己的名聲美好,若是叫宋明嵐敗壞了去,她豈不是要遺臭萬年。
“臭丫頭,你在胡什麼!”驚怒交加,李貴妃頓時就怒而起身,指着宋明嵐呵斥道。
“怎麼,我中了娘娘的心事,娘娘惱羞成怒了不成?”
“你!”
“好了。”乾元帝早就見識過宋明嵐的牙尖嘴利,自然知道李貴妃不是宋明嵐的對手,甚至唯恐李貴妃再出什麼被宋明嵐拿捏的把柄,他伸手就制止了李貴妃繼續開口,就擡了擡下巴淡淡地道,“你一向能言善辯,朕的貴妃是不過你的。”
“臣女只喜歡講道理。”宋明嵐恭順地道。
只是這份恭順之下,卻帶着骨頭。
乾元帝的眼微微一冷。
“陛下,臣女還有話。”
宋明嵐見乾元帝不肯理睬迴應自己,也不在意,悠然地繼續道,“當年臣女大哥離開家門,臣女也被送入山中古寺爲家中長輩祈福,既然都遠離京中,那京中對貴妃之妹苛待原配嫡嫡女的傳言,本就不是我們傳出去的,就算是有流言蜚語,也該檢討自己立身不正引來旁人非議,不然誰家那麼閒,只喜歡看着忠靖候府的家事來閒話呢?自己委屈,不如看看自己到底做了什麼。”
她一雙美目,就看着李貴妃和聲道,“至於我與我大哥,口中從未對外人過貴妃之妹一句不是。若她無辜,那我與大哥被認爲是不敬繼母,非議繼母毀謗繼母,豈不是更加無辜嗎?”
“你,你,你!”李貴妃一個沒回神兒,宋明嵐已經開口了這麼多,已經氣得渾身發抖。
她覺得宋明嵐是在隔空給自己了好幾個耳刮。
“沒什麼,娘娘,你心疼令妹,可是臣女也心疼臣女的哥哥,要遭受娘娘這樣的無妄之災。”
李貴妃努力揉着心口,方纔不要叫宋明嵐給氣死。
這下賤丫頭的嘴怎麼這樣伶俐?
寧王追着宋明嵐而來,聽着宋明嵐的話,俊美無雙的臉上露出幾分無奈。
乾元帝看見愛,眼睛頓時就亮了。
“五過來。”他見寧王上前,就溫聲問道,“今日可好了些?”
他自然是知道寧王追到玉寧國想要弄死晉王。
誰知道晉王沒死,寧王卻險些折在敵國,幾乎嚇得乾元帝要命人大軍壓境奪回寧王。
若寧王死了,那這皇位就再也沒有任何疑問。
一定是趙王的了。
“父皇。”
寧王給乾元帝微微施禮,這才擡頭看着李貴妃。
李貴妃心虛地轉頭不吭聲了。
她今日來乾元帝面前給宋明河使絆,本就沒有叫寧王知道。
見她一副心虛的樣,寧王的目光微微一黯。
宋明婉是絕對不能再留着宮中。
看看宋明婉做了什麼好事!
李貴妃阻撓宋明河與趙同封爵,若是落在外人眼中可怎麼得了?
後宮妃嬪竟敢插手前朝國事,這不必。
且人家將軍捨生忘死立下這樣大的功勞,若是李貴妃阻攔那兩位封爵,只怕軍中都會對李貴妃這刻薄自私的女人不滿,到時候寧王拿什麼來籠絡軍中?
一個皇若是手中沒有兵權,那就跟老虎沒長牙似的。
看似張牙舞爪,可是卻沒有半點兒威力。
寧王心裡咯噔一聲,面上卻不動聲色,對李貴妃和聲道,“父皇最近朝政繁忙,母親擔心父皇也是有的。只是前朝自然有父皇定奪,母親還是不要叫父皇爲難。”
他孝順溫柔,乾元帝的眼裡就多了幾分滿意。
“知道了。”李貴妃急忙道。
“方纔貴妃娘娘的話,也太傷人了。”
宋明嵐就看破了寧王的意圖。
她勾脣笑了笑,就看着李貴妃道,“將士在外,過家門而不入,這是多少年無數將士的習慣。都是爲了陛下罷了。難道這些年留在邊關沒有回家中侍奉長輩的,都是人,而那些留在京中安享太平的,纔是正人君?娘娘,您這話……”
“明嵐,母親也是關心則亂罷了。”
寧王頓了頓,見宋明嵐冰冷地看着自己,垂了垂眼睛,心中輕嘆了一聲。
“關心則亂?”
“起來,母親的確是因忠靖候夫人有些偏心,畢竟是姐妹,總是會有些偏駁。”寧王頓了頓,俊美的臉上就露出幾分苦笑來,擡眼對乾元帝請求道,“父皇也不必爲母親的一點心思左右。母親心裡記掛忠靖候夫人,難免有些情緒在裡面。”
“那你,又該怎麼辦?”乾元帝就看着寧王和聲道。
他給了寧王示好軍中的一個很大的機會。
明明是晉王請封,可是乾元帝並未允許。
寧王開口爲人討要爵位,而乾元帝給了,那晉王的功勞就全都抹殺,全都成了寧王的恩情。
厚此薄彼,一個父親,怎麼會偏心到這個地步?
宋明嵐是聰明人,自然看破了乾元帝的意圖,只覺得心中怒意頓生。
爲什麼?
晉王到底做錯了什麼,要乾元帝對他這樣壞?
彷彿是感受到了宋明嵐的怒意,寧王俊美的臉上露出一抹無奈的苦笑。
只是如今箭在弦上,乾元帝期待地看着自己,哪怕明知道會令宋明嵐厭惡自己,他還是開口了。
“兩位將軍功勳卓著,的確是該封爵,這等驚天功勞,自該封侯。還有餘下與晉王兄一同前往邊關的將士,同樣有功,父皇可酌情封賞,勿使將士的功勞都白白荒廢。”
寧王鄭重地伏在地上給乾元帝請求道,“兒臣請求父皇了。”
他伏在地上,鄭重殷切,乾元帝就勾了勾嘴角。
他見晉王臉色平靜地立在後頭,就擡手道,“既然你心懷仁厚,父皇就依了你。”
他對寧王這樣溫煦。
好一副父慈孝的樣。
雖然看見宋明嵐對寧王露出幾分不滿,然而乾元帝卻並沒有放在心上。
寧王求的侯爵之位,難道宋明嵐的兄長沒有沾光不成?
宋明河得寧王之力封侯,宋明嵐也該知道,誰纔是最能令她風光無限的那個人。
晉王有什麼用?
郎才女貌,宋明嵐堪配寧王。
“父皇。”寧王果然在這個時候頓了頓,輕聲道,“宋女官得皇后娘娘之名萬里迢迢追隨王兄,不辭辛苦,勉力侍奉,同樣有功。”他垂了垂眼睛,不去看宋明嵐的表情,只緩緩地道,“求父皇封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