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嵐一臉茫然。
她真的很茫然的。
纔回到帝都,她知道誰跟忠靖侯有仇啊?
“莫非是懷鄉伯?”目前叫宋明嵐這坑爹貨得罪得底兒掉,進而會遷怒忠靖侯沒準兒還會使個絆的,叫宋明嵐想了很久,也只有懷鄉伯了。
畢竟愛妾與庶都叫宋三姐給打得臉都沒了,不遷怒壞忠靖侯一把,那還是人嗎?那還對得起真愛嗎?然而宋明嵐就覺得懷鄉伯這是忘恩負義了,莫非這伯爺忘記,不久的之前,還是宋三姐在昌平長公主的面前了好話兒,才叫他那位愛妾有了不必毀容的一個機會嗎?
懷鄉伯可真不是個東西。
忘恩負義,天打雷劈!
就在宋明嵐十分氣憤的時候,成國公發出了一聲嘆息。
“是趙王。”
“趙王?”趙王乃是皇后長,是晉王的親,宋明嵐詫異地張大了眼睛。
“趙王你父親……”成國公見宋明嵐更迷茫了,顯然想不到趙王爲什麼這時候伸腿給忠靖侯一腳阻撓人家侯爺的光輝前路,這才慢吞吞地道,“總之,你懂的。”
“父親的繼室是李貴妃的妹妹,莫非是這個緣故?”想必趙王不願見李貴妃的妹夫擔任要職。
兵部本來就是六部之中十分重要的一部,兵部侍郎在朝中的位置就很有分量了,且多少轄制武將。趙王能與乾元帝對着幹就是因有武將輔佐,趙王於公而言想叫忠靖侯滾蛋也沒有什麼不應該的。只是宋明嵐堅強地猜測到了這個地步,卻見成國公更加無奈地搖了搖頭,反而用一種十分憂鬱的目光看着她。不知怎麼,晉王那張俊美卻冷漠的臉,在宋明嵐的心底一閃而過。
“不論趙王爲何對你父親出手,你都要對外,是因李貴妃的緣故。”
反正趙王與李貴妃已經勢同水火,背個黑鍋也壓不死他。
成國公就很厚黑地教導宋明嵐。
他英俊而從容,若忽略這些陰嗖嗖很缺德的教導,看起來還真是一位威儀得不得了的勳貴國公。
宋明嵐就覺得人不可貌相啊。
“那到底是爲了什麼呢?”她不動聲色地問道。
“只怕與晉王有關。你父親在外頗抱怨了你素日的行止幾分,叫晉王聽見,晉王十分不滿。”晉王不滿,卻不願叫忠靖侯以爲是宋明嵐害了他的前程,因此請趙王出面收拾忠靖侯,這真是太可以理解了。成國公閉口不言爲何趙王誰都不,卻偏偏背後告知他此事之中乃是晉王想要爲宋明嵐出頭,見宋明嵐點頭,一旁的方靜書一臉憐愛地看着她光潔的側臉,就覺得這真是作孽。
好不容易相中了一個兒媳婦兒,誰知道兒媳婦兒還有旁人興致勃勃要挖他國公府的牆角。
趙王……
也真是爲晉王拼了。
他心中腹誹,然而揣度宋明嵐的性情心意,更相信宋明嵐不會爲了虛無縹緲的什麼王妃之位,就放棄與自己曾經青梅竹馬,知根知底的表兄,因此放心了幾分。他並不覺得晉王對宋明嵐起了心思,就是宋明嵐的不對。這世道,一家有女百家求,好姑娘自然是有點兒眼光的都要搶的不是嗎?若宋明嵐無人問津,成國公才更要擔心兒的眼光。既然能令一向傲慢冷酷的晉王看重,宋明嵐就越發光輝了起來。
成國公就笑得更慈愛了。
宋明嵐都叫成國公給笑得後背發涼了。
“父親。”拜託不要用親爹看親閨女的眼神看他心上人好嗎?方靜書就露出幾分央求。
“無事了,你們玩兒去吧。”成國公也恐自己把宋明嵐給嚇跑了,更何況想叫人家姑娘進門做兒媳,就得叫姑娘知道國公府的實力是不是?成國公一向對自家的園很有信心,叫宋明嵐與方靜書去參觀國公府的崢嶸氣象,指着那百花絢爛,亭臺樓閣層層疊疊大氣繁華的府宅對宋明嵐笑着道。“你時候最喜歡的鞦韆還在,你去瞧瞧?你表哥爲了那鞦韆,真是頑固得厲害。”
宋明嵐目光有些複雜。
這國公府之中,當年她曾經與方靜書那樣快活地生活遊玩,每一處都留下過她的歡笑與快樂。
可是……
她對成國公福了福,這才轉身快步走下了石亭,就見那戲臺上的幾個戲正唱着幾個曲給宋明依幾個聽,她走了幾步,就聽見方靜書的聲音送身後期盼地傳來,輕聲問道,“表,表妹,你不去看鞦韆嗎?”
她轉頭,就見那曾經溫和的男孩兒已經長成爲乾淨溫柔的青年,他的眼神那麼溫柔,幾乎刺痛了宋明嵐的眼睛。她狠了狠心轉過頭去,低聲道,“我都忘了。表哥也都忘了罷。”
“你不喜歡的話,往後我就不鬧你了。”方靜書聽出這是拒絕,俊臉一白,卻還是很溫和地道。
“表哥不必爲了我……”
“我過,這都與表妹無關,是我的事。”方靜書溫和地打斷了她的話,含笑走到了宋明依幾個的面前。
他不去看宋明嵐,也當做沒有看到宋明嵐那複雜的目光,溫柔體貼地叫幾個表妹度過了一個十分快活的下午,若不是宋明依幾個再三婉拒,甚至還要送幾個戲給她們一同帶回去。倒是宋明嵐幾個用過了晚膳之後告辭回家,成國公又叫人裝了一車的果等物,一同回了忠靖侯府。宋明嵐辭別了姐妹徑直回了忠靖侯太夫人的院,就見此刻忠靖侯太夫人面前,秦青正承歡膝下。
唯恐再叫忠靖侯給堵在哪兒鬧出亂,最近秦青與忠靖侯太夫人形影不離。
“回來了?你姑母姑丈可還好?”忠靖侯太夫人就笑問道。
“看起來氣色不錯,該是極好的了。”成國公夫人看不上秦青一個孤女,自然不會下帖請她。秦青也是恬淡的性,既然不請,她也從不厚着臉皮去攀附成國公夫人。
“姑丈叫人帶回了些番邦進貢的果,是孝敬老太太,叫老太太嚐個鮮兒。”宋明嵐叫急忙上前的惠心服侍着擦了臉,又告罪了一聲回去換了衣裳,這纔回來對忠靖侯太夫人笑道,“姑丈的氣色也極好,表哥本要來給老太太請安,只是想着天色晚了,等回頭與姑母一同回來請安纔好。”她見忠靖侯太夫人笑容勉強,就詢問地看向秦青。秦青就衝着她微微搖頭。
宋明嵐就不什麼了。
忠靖候太夫人只是嘆了一口氣,方纔道,“你姑丈與表哥一向都是孝順的。”
她嫁了那麼個蠢貨給成國公,成國公直到如今還能對她畢恭畢敬,叫忠靖侯太夫人,也十分難得的了。
她看起來精神不濟,宋明嵐因此不過是了幾句話,這才往自己的住所回去。才走了一會兒,就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之後秦青輕聲走來,與她並肩而行。秦青的身上透着淡淡的花香,月色之下越發怡人,宋明嵐倒是很喜歡秦青的安靜,走了一會兒方纔聽見秦青輕聲道,“你是不知道,老太太如今煩得很。二姐的那婚事有些變故,也不知那家裡從何處聽老太太有意叫二姐攀高枝兒,因此才悔婚。那家裡惱了,只怕一個不好,人家就要心存怨憤。”
“攀高枝兒?誰的?”宋明嵐詫異問道。
“也不知是誰聽了那風風雨雨的,也胡亂地揣測,只是我想着,只怕還是從咱們府中傳出去的。”
晉王一向寡言,就算是覺得宋家的女孩兒無恥不要臉,想必也不會在外傳揚宋明柔的放肆。
至於忠靖侯府,那一日看見宋明柔那般無恥的不少,誰能保證個個兒都是嘴上嚴實的呢?秦青就十分擔憂地看了宋明嵐一眼,輕聲道,“若是再傳下去,只怕你們姐妹幾個的婚事都要有波折。老太太也是操心你們往後的婚事,因此格外地煩了。”她嘆了一口氣,見宋明嵐垂了垂自己的眼角,就柔聲勸道,“這話,本不該我對你,只是想與你我的心裡話。這些時候晉王對你如何,我也是瞧見了的。只是我彷彿聽你表哥待你也極好?”
宋明嵐逆着月光看向一臉溫柔的秦青。
“感情是兩個人的事兒,可是論起姻緣,卻是兩個家族,或者與父親母親息息相關。我不能晉王與世誰好誰壞,只是想勸你一句,嫁人是嫁的他的家族。若他的父親母親不喜歡你,哪怕你有夫君的寵愛,只怕也不能立足。世什麼都好,可是國公夫人……”就成國公夫人那性,叫秦青,誰給她做兒媳婦兒誰倒黴,那都是倒了八輩的血黴。至於皇后,她並未見過不好置喙,只笑着道。“的心思我們不知道,然而萬萬不要委屈了你的心。”
她完了,又笑着道,“我得放肆了些,若冒犯了你,你不要與我見怪。”
她的笑容,令宋明嵐冷淡的目光變得溫和了起來。
“不,我要多謝你。”秦青的話,其實都是好話。
宋明嵐明白秦青是一心爲了自己,因此與她越發言談甚歡,卻不知此刻,李氏的房中,喝得大醉的忠靖侯闖進了門來,見李氏驚喜迎了出來,只覺得恨意頓生。
“賤婦!誤我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