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長久等待裡,葉楚楚只想知道楚茵那邊的消息,她等啊等啊,直到手機突然又響了一下。
葉楚楚彷彿是條件反射一般的身軀一陣顫動,隨後立刻眼睛一亮,低頭拿起手機來。
這一看,整個人彷彿被雷電擊了一般,一下子連動彈不得。
她有一瞬的意識是消失了的,算之前看到姚玲玲案發現場的一些照片,葉楚楚都沒感覺這樣窒息過。
這一瞬,她彷彿是休克了一般,徹底的沉陷在白茫茫的慘敗世界裡。
直到姜明遠看到她這副慘白的面容,一下拿過她手裡的手機看了一眼,當即將手機往旁邊隨便一放,然後伸出強有力的雙手來,將她整個身軀按入了懷裡,而他也有意識的小心翼翼的避開了她受傷的那條手臂。
“楚楚……別去想,我在這裡,我在這裡……忘記,忘了剛纔看的東西……我陪着你……沒事的,沒事的……”
耳邊,姜明遠的聲音流轉着,迴響着,透着一股極爲溫柔安寧的力量。
可是,她的心靈,卻無法感知到,也無法被感染那種情緒。
她聽不到了,聽不到姜明遠的聲音了,她滿腦子都是剛纔手機那張刺眼,令人驚駭的照片。
她睜着眼睛,眼睛裡藏了那麼多的情緒,而最後……也不過是對生的渴望……
那樣強烈的渴望,彷彿在吶喊着我不想死,誰來救救我,救救我……這樣的話。
她一定當時很絕望?
她一定很想要有人來救她,像之前她那樣飛身撲過去,阻攔她自殺……
她肯定是不想死的,可是,卻衣衫襤褸,如同一隻破碎的娃娃一般慘死……
葉楚楚感覺心臟的地方,再不停的抽搐,她快要難以呼吸了……
不,她已經無法呼吸了。
葉楚楚努力的想要喘息,可是,呼吸道彷彿被什麼僵硬的東西給堵住了,她用力的汲取着空氣的氧氣,但此刻大腦極度缺氧,她用手,用力的抓着姜明遠……
姜明遠立刻注意到了她的異常反應,看她有些喘息不過來的樣子,姜明遠的眼睛都變了。
一向從不慌亂的男人,此刻看着她這副模樣,也立刻揪起了一顆心來,不停的在嘴裡說着話:;“楚楚,你放鬆……放輕鬆,慢慢的呼吸,跟着我來……”
葉楚楚此刻能聽到姜明遠的聲音了,她擡起頭來,眼淚不自覺間已經從眼眶處滑落,但她彷彿不自知一般,一邊流淚,一邊眼神直定定的落在姜明遠的臉,跟着他的舉動慢慢的呼吸……
直到過了一會,她才終於緩過勁來。
她這種情況,只有很小很小的時候有過一次,而之後,不管是遭受到怎樣的折磨和痛苦,她都沒有再有過這種巨大悲傷下難以緩和窒息一般的反應。
她還記得,那是在父母的葬禮。
她看着那些人來人往的人,那時候她還很小,很多事情都不懂,但是她知道,她再也沒有父母了……沒有那個悉心照料的自己的媽媽,也沒有那個偉岸能夠支撐起一個家庭的爸爸……
可是,四周的人,那些名義的親戚,卻很多都在討論他們家的財產該怎麼飛,特別是之後讓他們寄居在屋檐底下的舅舅舅媽,最爲熱絡。
她和葉誠站在這人羣裡,看着他們笑着互相說着話,看着他們那令人作嘔的噁心表情,越看越覺得難受……直到難以忍受那種窒息感,開始呼吸不過來,世界都在天旋地轉……
直到葉誠抓住自己的手,哭着喊姐姐……她這才清醒過來。
之後,她再沒有這種反應過了。
她在親戚面前開始裝乖巧懂事,再到後來,她有能力了,脫離那幫齷齪的親戚……
葉楚楚本以爲,她再也不會遇到這種事情了。
楚茵對她而言,確實不像父母那樣重要,可是,那是她以爲已經拯救下來的人,可是如今……卻轉眼死不瞑目。
她看着那雙眼睛,感覺滿腦子都是那雙睜着眼求救的眼神,透着強烈求生的**……
當時有多絕望,葉楚楚不知道,但她此刻……卻感到一股鋪天蓋地的絕望感,襲擊了她整片大腦。
葉楚楚想,她一定是被魔鬼詛咒的人?
不然,爲什麼接近她的人,總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到傷害呢?
葉楚楚如今呼吸緩過來了,可是整個人的精神像是被重創過後一般失了魂魄,呆滯的坐在牀,一動不動,半點反應也沒有,而眼神則不知落在哪裡,那種無助絕望的感覺從她身透露出來,讓姜明遠看在眼裡,感覺到一股疼痛也在心口開始蔓延。
這丫頭,擁有這樣一片柔軟心腸的善良丫頭,看到這張照片後會是這種反應,姜明遠已經想到了。
不想讓她傷心,可是……竟然如此的無能爲力。
這是姜明遠第一次感到這樣挫敗,因爲那個男人……
那個不擇手段的男人。
姜明遠想着,手放在被褥,緊緊攥成拳頭。
他接觸過無惡不作的人,卻未曾接觸過,如此惡意滿滿,彷彿天生是地獄惡鬼般的男人。
姜明遠想着,不由地想起了十幾年發生的一樁事情。
那個女人……
這男人是那個女人生的,而那個女人,也是不擇手段製造了一場好戲,讓母親和老東西離了心。
最後變成母親死不瞑目,而現在……那個女人死了,她的兒子卻變得更加變本加厲的出現在他面前,攪亂了他的生活,傷害了他心愛的女人。
讓他的女人受傷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思及此,姜明遠低下頭來,看着失魂的葉楚楚,忽地低下頭來,覆在她耳邊說道:“楚楚,我會幫你報仇的。我會讓那個男人付出代價……”
葉楚楚滿腦空白,直到姜明遠的聲音出現在耳邊,可是,聽到他的話,葉楚楚反應過激地伸手緊緊抓着姜明遠:“不要!你不要去那樣做!”
她大聲叫着,一副恐慌至極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