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侍女飛快出了庭院。
這邊廂永平已經氣得臉色霜白。
她跟章氏已經互動了多年,豈能不知道章氏是什麼人?此刻她這個舉動又是什麼意思?
她顫着牙齒說道:“你都知道些什麼?!”
章氏冷笑:“不算太多,但也足夠使皇上下旨命三司查辦你!你以爲只要婁照不說你就能逃脫?信不信只要我那些東西交到宮裡,不出一刻鐘,皇上必定下旨嚴查你?!
“只要聖旨一出,你到了三司手上,別說一個劉硯的案子,就是你過往所有的事情,能全給你審個底朝天!
“你覺得她姓婁的頂得住嗎?!”
傅真聽到這兒也坐不住了!
她就知道章氏手上有籌碼,這傢伙雖說雁過拔毛,但對付她這小姑子還得她這當嫂子的來呀!
她說道:“婁照!如果世子妃把證據傳到了宮中,皇上下旨交由三司處置支使你的那個人,那你可就成了從犯!
“你想想是得罪你身後那個人要緊,還是包庇這個人,跟着她一道領下那禍亂宮闈的罪名要緊?
“一旦禍亂宮闈的罪名成立,人家倒有的是人幫她求情,你不過是個小嘍囉,按古往今來的慣例,極有可能你就要頂罪成爲主犯!
“如此一來你即便不株連九族,你自家幾口人的性命,可是萬萬保不了的了!
“你當真寧願拼上全家人的性命也要包庇她嗎?!”
婁照汗如雨下。
他在朝爲官多年,對王法豈有不知!
原先以爲殺人事大,得罪永平以及徐家和榮王府事更大,可誰能想到還有這麼大個罪名在等着他?!
當臣子的膽子再大,幾個人又敢把手伸向宮闈?他一個五城兵馬司指揮使而已,還能操縱得了宮闈之事?還有那本事頂得住皇帝問責?
“你少在這裡妖言惑衆!”永平幾步衝到了傅真面前,揚起手來就要打她!
“住手!”
郭頌剛剛好把他的胳膊架開,門外就傳來了急促的怒聲。
榮王和榮王妃大步走進屋裡,面帶驚怒之色環視着屋裡每個人:“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傅真跟隨大家朝他們倆行了個禮,然後道:“王爺應該說,郡主在幹什麼?不過您剛纔應該已經看到了,她想打我來着。”
榮王尚且罷了,榮王妃。早多少天以前就已經恨不得把傅真給生吃活吞了!
她怒道:“又是你!”
傅真哂道:“抱歉王妃,我也不想踏這個門,可是沒辦法,誰讓人家欺負到了我的頭上,差一點點我母親就要被硬拖入獄,我寧家還要被章家視爲仇敵。
“還有啊,我好不容易嫁了個高門貴婿,差一點點就要因爲孃家母親害死了劉公子而下獄,被公婆丈夫嫌棄淪爲下堂婦!
“我商戶出身,如今攀上高枝成鳳凰,這才當了幾天將軍夫人,這是我十輩子修來的福分,你說突然當不成了,我甘心嗎我?
“今日若不把這事查的水落石出,讓我得以把元兇錘個透死,怎消得我心頭之恨?”
榮王妃被她噎得半死,合着她這句句話都是在拿自己當日擠兌他的那些話在反擊呢!
這個伶牙俐齒的賤人!
她又怒道:“你要找兇手去別處找,誰告訴你兇手在這裡?”
傅真笑了下:“王妃你也別來問我,我是跟着順天府的李大人和章將軍來的,今日登門查兇的是章將軍,我不過是跟着來討個公道罷了!”
榮王妃險些被她氣的背過氣去!
她活了快五十歲,竟然說不過一個黃毛丫頭!
她把目光轉向了章氏,又看了一眼永平,咬牙道:“你們跟我來!”章氏抿脣瞅她兩眼,與永平跟了上去。
傅真眉頭皺起。榮王妃此舉看起來有些不妙。
章氏雖說被永平這麼一使手段,已然結下死仇,可到底都屬榮王府的人,榮王妃此是有備而來,事情還得有變。這婆媳雙方都是博弈慣了的,萬一榮王妃給章氏一點什麼甜頭,那章氏回頭不是沒有和稀泥的可能!
看一眼榮王,這老頭已經與章烽和李揚鬆搭上了話。
傅真把郭頌招過來:“即刻去都察院找謝御史告狀,就說婁照已承認殺了官戶子弟,這是朝廷官員之間的案子,都察院必須管!”
永平插手宮闈的證據在章氏手上,傅真雖然沒辦法求到皇帝諭旨即刻捉拿永平,但把三司拖下水來審這個案子倒是不難。
傅真絕不會讓他們這幫人有機會和這把稀泥!
郭頌剛出去,傅真目光掃過了牆上掛着的字畫,又把楊彤喊了過來:“徐胤還沒回來?”
楊彤搖頭:“沒看到他人影。先前倒是看到那連冗的馬車到了門外,但遠遠的停着看了看就又走了。”
傅真冷笑了一聲,心下了然。
永平乾的這事十有八九姓徐的不知道,如今徐胤這是也不想趟這趟渾水了!
不回就不回,傅真且不着急,等她且把榮王府這姑嫂兩個的關係徹底撕裂了再說!
隔壁耳房裡,榮王妃等永平一進屋,便甩手給了她一巴掌!
“還不給你嫂子跪下!”
永平猜到榮王妃這是已經看出來了,她咬咬牙跪下來。
章氏面覆寒霜,側轉身道:“王妃這是要做什麼?我可受不起!”
榮王妃道:“你父王跟你說過無數次,不管你們倆私下怎麼樣鬧騰都好,對外我們都是一家人!
“今日這件事,由我做主,你們私下和解了吧!”
章氏氣得尖聲笑起來:“和解?!她今日用我表弟一條命,想讓我們跟裴家幹上,現在瞞不過去了,你跟我說讓我和解?你怎麼不讓她先死一遍再來跟我提和解?!”
榮王妃深吸氣:“人都死了,你還想怎麼着?!你舅舅不是還有個兒子嗎?就算是生不了子嗣也可以從旁支裡撫一個!
“作爲補償,回頭王爺可以讓你舅舅調入六部爲官!再給他官升兩級!”
章氏咬牙不語。
榮王妃再道:“你若不滿意,我們也可以讓你哥哥轉去通州大營裡任個文職。”
“文職有何用?又無實權!”
“那你還想要什麼?!”
章氏咬着下脣思量,但還沒等他思量出來,外頭就傳來了下人聲音:“稟郡主!宮中派人來監審婁照遣兇殺人一案了!而且,不知誰去告了都察院,都察院的御史已經和宮裡人一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