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當鋪內傳出打鬥聲時,本就對曲平一干人等有所懷疑的林烈就知道目標到了。所以便在命其他人圍住前門,以防賊人突然逃竄之後,他便如疾風般撲向了守在馬車旁的目標。
那人如何會是林烈的對手?再加上他又是猝然襲擊,只一下,就把人給拿下,然後二話不說,便破門擲人,再跟着搶身近前,一招就把正攻向阿虎的一名壯漢給砍翻在地。
曲平從未遇到過這樣的事情,在自己已亮明錦衣衛身份的情況下,對方竟無半點懼色,甚至動作都不見半點遲緩,這讓他真是又驚又怒。尤其是見到自家兄弟被突然竄進來的人砍翻後,更惱怒異常,怒吼的同時,已揮刀猛刺了出去。
而在聽到他吼出錦衣衛的身份後,林烈也不見半點吃驚,只一抖腕,手中刀已橫揮過去,正好架住了來刀。之前陸縝就推斷出縱火偷竊的乃是廠衛中人,他自然早有提防了。
曲平也罷,其他兩名壯漢也好,他們雖然身子夠強壯,平日裡也曾習過武藝,但真論起來武藝卻是平平。其實以他們錦衣衛的身份,一般行事也不用真個與人拼殺,就足以讓對頭束手就擒了。
但今日,他們面對的卻是兩個武藝高明之人,光一人,便足夠對付他們,現在林烈和阿虎聯手,情況自然更是一面倒了。趁着曲平被林烈纏住的時候,阿虎已疾步靠前,手纏肩靠,三下五除二間,就把三名壯漢全數打倒,再起不得身。
曲平見此,心下更是一慌,手上的動作也跟着一緩。如此破綻擺在面前,林烈如何可能錯過,覷準了機會,一刀背砍在了他的胸口,在他痛呼後退的當口,再次跨步搶進,一拳打中其下腹,登時就打翻了這位錦衣衛的千戶。
直到人四人盡數倒地,徹底失去反抗之力,林烈才轉身衝阿虎一抱拳道:“多謝這位兄臺出手拿人,我乃大興縣衙的班頭,把人交我便可。”
阿虎看了林烈一眼,微微一笑:“本來就是要交給你們縣衙的,既然林班頭你來了,人自然就得交給你了。我也不過是聽命行事而已。”
林烈點頭,這才衝外面招呼了一聲,那些個守在外面的差役便涌了進來,七手八腳間,就用繩索把四個暫時無力掙扎的漢子都給捆綁了起來,然後再拖起便押着往外而去。
櫃檯裡,劉朝奉幾個一臉的驚惶,剛纔這些傢伙可是亮出了自己身份的,居然是錦衣衛的人。可這幾位還真是無懼無畏,依舊把人給拿了下來。可他們不怕,自己卻是有些擔心了,要是錦衣衛因此怪到紀家當鋪身上,事情可就太棘手了。
不過在林烈的阿虎看向他們時,心中不滿的那些話劉朝奉卻不敢說出口,只是帶着勉強的笑容道:“二位,這些人你們真要押去縣衙審問?”
“那是自然,到時還會請劉朝奉你來做個見證,還望你莫要推辭爲好。還有兄臺你,不知高姓大名?”林烈隨口答道,而後看向了阿虎。
阿虎抱了下拳:“我叫阿虎,是我家公子讓我留在此地幫你們盯着的。既然人已拿下,那便就此別過。”說着,又看了林烈一眼,方纔揮手而去。
林烈一聽對方是徐承宗的人,便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抱拳致謝,這才命其他人押起四人,離開此地返回縣衙。
這時,曲平幾個已恢復了些,當即大聲叫嚷起來:“你們竟敢如此羞辱我錦衣衛,識相的快放了我們,不然有你們好受的!”
對此威脅,幾名差役倒是心下緊張,可林烈卻連臉色都沒有變上一下,只是道:“拿布把他們的嘴堵上,待見了大人後再說。”
於是很快地,京城街頭就出現了十名漢子押着捆綁結實的四人大搖大擺穿街過巷的一幕。雖然惹人矚目,但很快衆人就認出了他們的身份,在知道是大興縣衙拿人後,就有不少人跟在了背後,想看看到底是出了什麼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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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縝坐在自己的公房中,下首一名差役正仔細地稟報着剛從順天府那邊打聽來的消息。在其把話說完後,陸縝揮手讓他離開,隨後眉頭就鎖了起來:“順天府竟如此草率就要把案子給定下了?他們還真是迫不及待哪。”
原來,上元節縱火一案居然已經被順天府的人硬生生地問出了所謂的作案經過來,然後府衙那邊已有意將之報到刑部,準備重判已被關進大牢的青竹幫衆人。這其中,幫主林青作爲罪魁,自然是要判個死刑的,其他人的罪名也這不輕。
口中嘀咕着,陸縝的目光又落到了外面,竺暢這幾天都沒趕回來,也不知他外出找尋當日那些幫會中人有結果了沒有。若沒有的話,就只能寄希望於對手自己犯錯,此時把那些贓物給拿出來賣了。
不過這一點,陸縝依然不敢寄太大的希望。因爲只要對方稍微謹慎些,把時間拖上一拖,等把案子定下來後,自己再想拿此翻案可就難了。
此時可不同於後世,爲了照顧朝廷的顏面,有時候哪怕真被證明了是冤案,也可能會一錯到底,至少被冤枉者是很難被平反的。尤其是當一方爲京城裡的幫會人物,而另一方是廠衛時,情況就更不好辦了。
這讓陸縝心裡很有些不安和焦急,只望趕緊能有打破如今僵局的變數發生。
這時,一名差役突然走到了門前:“大人……”
“可是有人回來了?”陸縝下意識地問了一句。
那人有些不解地搖了下頭:“不是,大人。是吏部來了一份公文,說是要當面交與大人。”
“哦?那等我更衣。”陸縝心裡一動,已猜到了來的是什麼,不覺有些暗暗叫苦了。自己這兩日只顧着眼前的案子,卻把一件更重要的事情給拋到腦後了——調任。
年後給胡濙拜年時,他就提過在京察結束之後會把自己調去江南。現在京察已完,來的又是吏部之人,恐怕很可能就是爲的此事了。
可眼下陸縝手上還有這麼一件要緊的事情需要處理,可走不得哪。這讓他一陣頭疼,早知道就該和胡濙去打個招呼的,現在倒好,人家都把調令給送上門來了,卻該如何是好?
心裡後悔,但陸縝的行動卻不敢怠慢,趕緊換了官服,然後快步迎了出去。
來的,是吏部的一名主事,見了陸縝,也沒有對上其他官員那般的倨傲之色,顯然這位是知道自家部堂大人和陸縝關係匪淺的,所以見到陸縝遠遠拱手行禮時,他也笑着回了一禮:“陸縣令之名在京城那是如雷貫耳,今日我終於是見到你本人了。果然年少有爲,叫人羨慕哪。”
“這位大人謬讚了,陸縝愧不敢當。”陸縝忙謙虛了一句,然後目光就落到了對方手上所捧的一份公文之上:“不知大人你來我大興縣衙所爲何事?”
“哦,這就要恭喜陸縣令了。之前京察,你得的是上下的考評,乃是少有的能吏,所以經吏部議定,就要提拔你以酬你之功。”說到這兒,他的面色突然一肅:“大興縣令陸縝聽命——”
陸縝忙鄭重地拱手垂頭:“下官聽命。”
那主事便即打開手中的公文,一句句讀道:“今有北京大興縣令陸縝爲官清正,才德出衆,吏部以江山社稷,黎民百姓計,特擢其爲浙江杭州府通判。”在念完其中內容後,他又是一笑,把公文遞了過來:“陸縣令,不,現在該叫你一聲陸通判了,恭喜你榮升了。”
陸縝微微愣了一下,但很快還是回過了神來,忙雙手接過,又和眼前這位寒暄道謝了幾句,這才把人給打發離開。
而這時,周圍縣衙人等都已知道了陸縝又被提拔的消息,當即一個個過來恭賀,隨後,連正在簽押房裡做事的曾光和嶽離秋兩人也都趕了過來道賀。
面對這些人的反應,陸縝只能笑着迴應,還好好地誇讚了衆人一番,直言正是他們的聽令配合,纔有今日自己的升擢。在好一陣糾纏後,才把衆人打發散去,而陸縝的面上也露出了一些無奈來。
“大人,你怎的看着不是太高興?難道覺着被調出京城不是好事麼?”一旁的曾光見了小聲問道。這也是官場裡有些人的看法,認爲京官地位可比地方官要強多了,哪怕升了官,一旦被調出京城,就跟貶謫了似的。
但陸縝卻輕輕搖頭:“我這大興縣令可不是什麼好位置,能被調去杭州總是好事。我只是還有一事未能做完,所以纔有些犯愁哪。”
嶽離秋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麼,便勸道:“大人,這案子本就不是在我們縣衙手裡,而且看情況牽涉頗深,以下官的愚見,此時能借着調任脫身倒未嘗不是件好事。”
陸縝聽了這話,卻不以爲然地一笑:“話可不是這麼說的,畢竟我答應了人會爲其做主……”
正說話間,前面傳來一陣喧鬧,隨後,林烈身子一高一低地就帶了差役們押了四人走了過來,這讓陸縝精神陡然就是一振:“他們竟真個如此隨意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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