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霸道!”一個聲音突然隨着門簾的再度掀起而從外頭傳進了廳內,道出了在場衆人對東廠番子對此事的看法:“真不愧是東廠之人,當真是想拿誰就拿誰,都不用拿什麼罪證的!”後一句話裡卻已充滿了調侃的意味了。
“什麼人!”那幾名東廠番子聽到此話後頓時臉色一變,惡狠狠地就轉頭往門口處瞪去。而廳內其他人也在吃驚之下做出了相同的反應,不知哪位仁兄竟如此大膽,連東廠番子都敢隨意奚落。
又是幾條漢子滿身是雪地踏了進來,表面看來與番子裝束很是接近,一樣的斗笠斗篷,一樣的長刀懸在腰側。可隨着他們身子一抖,解開披在身後的黑色大氅後,衆人才看到了他們穿在裡面的那身大紅色的飛魚服來!
“錦衣衛!”在認出其身份後,衆人不覺都閃過了一絲瞭然來,也不再如之前那般驚訝了。要說這天下間還有什麼人能不懼東廠番子的,那就只剩下現在勢力遠在其上的錦衣衛了!
而在看明白他們的身份後,本來已把手搭在腰間刀柄之上,隨時有可能突然發難的番子們的動作算是頓了下來,只是臉色卻是越發陰沉了。剛纔發號施令的爲首者便是一聲冷哼:“原來是錦衣衛的兄弟,咱們都是爲朝廷辦事,你們如此陰陽怪氣地說話可有些不妥哪。我是東廠百戶凌震,敢問這位是?”他一眼就挑到了對方中間那個爲首之人,便盯過去問道。
“好說,錦衣衛試百戶程煊道。”這位昂然回話道:“不過要論陰陽怪氣,我錦衣衛對上你們東廠自然是要甘拜下風的。”
對方論官職還在自己之下,可態度卻倨傲得很,這讓凌震心裡頗有些惱怒。但不知怎的,在看到這些錦衣衛的人手,他心裡竟有些畏縮之意,不敢與之正面爲敵,便只能暗道一句大人不計小人過地來聊以自-慰了。隨後,又聽對方這麼說,便皺起眉頭來不快道:“你這話是何意?”
“這麼淺顯的話凌百戶你竟也聽不出來麼?你們這些人在東廠當差自然總與那些不陰不陽的閹人爲伍了,所以若論陰陽怪氣,我錦衣衛的兄弟自然是遠比不了的。”一名校尉當即就代着給出了答案。
這話說的實在太過陰損,有道是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這位是完全直衝着對方的要害就去了。果然,這一下讓凌震在內的所有東廠番子都徹底變了臉色,凌百戶更是面容都扭曲了起來,嗆啷一下就拔出了腰間佩刀:“放肆,你竟敢如此消遣我等,真當我東廠怕了你們不成!”
周圍那些人在聽到錦衣衛說出這話時,也是一陣竊笑。但隨即就笑不出來了,因爲這看着是要真個動手的意思了,嚇得不少人立刻就往後縮去。無論是錦衣衛還是東廠,都不是這些尋常百姓和地方小官能招惹得起的,他們更怕受池魚之殃,自然是能躲多遠躲多遠了。要不是此時雙方正堵在廳門前,恐怕不少人都要直接逃出廳去了。而那位八面玲瓏的驛丞,這時候也不敢上前了,他很清楚在這些位眼裡,自己根本什麼都算不上,說話也不管用啊,只能躲在一旁祈禱雙方不要真翻臉動起手來。
不過眼下的局勢看着可不能如其所願了,因爲隨着凌震怒而拔刀,雙方人等都已唰地把佩刀給抽了出來,氣氛頓時凝重到了極點,大有一言不合就開打的意思。
之所以沒有立刻就動上手,是因爲此時的凌震有些膽怯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從面前錦衣衛衆人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強大殺氣,這是他和他手下那些番子所不具備的。對方就像是一支百戰的精銳之師,而自家這十來人卻不過是一羣烏合之衆,從氣勢上,自家已經被對方給壓了下去。
唯一沒有把刀拔出來的程煊道則是一眼就看出了對方的膽怯,嘴角便是一勾:“怎麼,你們東廠真敢與我們動手?連北邊的韃子我錦衣衛的兄弟都曾戰過,你們這些之前還是混混的傢伙夠膽跟我們動手?”說着,突然就踏前一步,一探手就按在了凌震持刀的手腕之上:“給我把刀放下!”
這聲音雖不甚大,卻極有氣勢,竟震得對方身子猛然一顫,凌震的手下意識地就是一鬆,那口刀便當啷一聲,掉落到了地上。
這下旁邊那些人可就真有些傻眼了,這些錦衣衛的人也太厲害了吧,竟一句話就能迫使之前還威風囂張的東廠番子棄刀。就連凌震的那些下屬,此時也感到了一陣猶豫,不知自己該做何選擇纔好了。
此時,其他那些錦衣衛也配合着自家頭目突然踏前一步,一起盯着面前這些東廠番子齊聲喝道:“給我把刀放下!”雖不過六七人,卻愣是帶給人一種千軍萬馬迎面撲來的強大氣場,讓那些本就心寒的番子手一抖,指頭一鬆,噹啷連聲間他們拔在手裡的刀就紛紛落地。
在驚覺此事已經發生後,自凌震而下的衆東廠番子的臉色都變得一片通紅,實在是羞愧不已。本以爲加入東廠的自己從此再沒有了對手,不想轉眼間就被打了臉,眼前的錦衣衛可比自己想象的要強太多了。
“這纔對嘛,咱們都是爲朝廷辦差的,何必非要鬧得劍拔弩張的,那多傷和氣。”程煊道見狀又笑了起來,手略一擡,手下之人便立刻把刀還入鞘中,剛纔那凝重的肅殺之氣也就隨之消散了。
這讓番子們心頭的緊張感也隨之消散,長舒了口氣的同時,略作猶豫就訕訕地彎下腰去,重新把刀拾起後還於鞘中。
事到如今,已經把面子丟了個乾乾淨淨的凌震也沒臉繼續留在此地了,只有陰沉着張臉道:“程煊道,我記住你了。咱們山水有相逢,今後再在京城親近親近吧。走!”說着,便邁步欲往外走去。
其他那些番子自然也是一樣的想法,今日是大損了顏面,只能留待他日在北京城裡找回場子了,所以也都恨恨地盯着對方几眼後,押着兩名犯官便灰溜溜地欲圖離開。
不料就在這時,程煊道又突然往邊上踏了一步,橫身便擋住了他們的去路:“慢着!”
“你還想怎樣?”凌震的心再次跳到了嗓子眼,難道對方反悔真想對自己等人下手了?他們錦衣衛真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對東廠的人動手?
正猜疑間,就只見程煊道的一雙眼睛在湯文和的臉上一番掃視,這才道:“這位大人可是山東布政使湯文和麼?”
“正……正是下官。”湯文和自然不敢不答,便澀聲應道。
“那就正好不過了。來人,把他給我拿下!”程煊道立刻就一擺手下了命令。當即那幾名下屬便快速向前,伸手就按住了湯文和的肩頭,然後一下就將他往自己跟前拉去。
這一下,凌震等人頓時就變了臉色,趕緊上前阻攔:“你們做什麼?他可是我東廠所拿之人……”
“什麼你東廠的人,實話告訴你,這是我家千戶一早就下了嚴令,讓我們趕去山東捉拿的要犯。真是想不到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居然就在這裡撞上了,倒省了我們跑去山東的工夫了。”幾名校尉說着已直接使上了力氣,把人硬生生地給拖到了自己這邊。
“你們……可別欺人太甚!”眼見對方居然生奪自己的犯人,凌震大怒,立刻開口喝道,還想再上前搶人。
但這時,幾名錦衣衛卻已經冷笑着迎了上來,手也都按在了刀柄上:“怎麼,你們非要與我們爭個短長麼?”
要是沒有剛纔吃癟的那一幕,或許這些東廠番子還有些膽量與對方爭上一爭。但現在嘛,他們早就沒這底氣了。縱然心中再是不忿,也不敢再把刀給拔出來,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錦衣衛把人裹挾進隊伍中間,再也搶不到了。
程煊道看着凌震那張陰沉而扭曲的臉龐,便是一笑:“凌百戶,你我都是爲朝廷辦差嘛,人由誰帶回京城其實都一樣嘛。而且由咱們錦衣衛幫你們看着犯人可比你們自己穩妥多了,你還省點心呢。至於回去後嘛,我想只要你如實交代,你們東廠的主事之人總不會太難爲你們的。”說着打了個哈哈,又問驛站要了幾壺烈酒,一些燒餅肉乾之類的乾糧,便帶了湯文和揚長而去。
眼見事情到了如此地步,東廠衆人也覺着自己實在無法繼續留在這裡丟人現眼了,便也沒作耽擱,匆匆而去。這一回,他們連剛纔拿下的許荊都給丟下了。沒了湯文和,許荊這個菏澤縣令自然是半點用都沒有的,倒是讓許縣令逃過一劫。
等這兩批人先後離開,廳內衆人才慢慢地回過神來,開始小聲議論起這些打從京城來的傢伙有多麼霸道。當然,在他們看來,錦衣衛是遠比東廠要霸道許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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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一場突如其來的雪襲擊了路人所在的家鄉。。。。。這已是今年入冬後的第二場雪,今天天氣更是因此冷得讓人都不想從被窩裡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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