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總管一驚,低聲吩咐了門房幾句,後者轉身離去,過了一會兒他取來一本厚厚的冊子,但凡入府、離府之人,都會一一記錄在冊中。
林總管當即翻到正月初九那一頁,仔細看過後,對萬氏道:“夫人,正月初九,武梅雪並未離府。”
馮春明耳尖聽到林總管的話,當即道:“不可能,打更的看得清清楚楚,那個人就是武梅雪,她害怕春秀手裡的證據泄露了她的秘密,所以先一步害死春秀!”說着,他又道:“一定是這個冊子記漏了。”
門房自然不會認同他的話,瞪了眼道:“不可能,打從我看守這扇門以來,就沒有記漏過一個人。”
馮春明待要再說,萬氏已是道:“就算真是記漏了,你倒是說說,什麼樣的秘密,要令武梅雪用殺人來掩蓋。”
馮春明被她問得語塞,暗自責怪自己當時不仔細聽春秀的話,以致這會兒許多話都答不出來。
馮成拱手道:“夫人有所不知,早在春秀上次歸家之時,就曾半夜尖叫,說有人要殺她,小人當時沒有相信她的話,還說她將做夢當成了真實,如今回想起來,那就是真的,武梅雪心腸歹毒,一次不成,又生出第二次來!”
被人強按在地上的人擡起頭來,激動地道:“你胡說,丫頭不會那麼做的,她沒有殺春秀!”此人正是武老三,他被馮成等人強行拖來此處,一路上沒少挨馮成的拳腳。
馮成冷哼道:“照你這麼說,難道是打更的撒謊了,故意冤枉武梅雪嗎?”
武老三訥訥地道:“我……我不知道,總之梅雪沒有殺人!”
馮成沒有理會他,對萬氏道:“請夫人將武梅雪交給小人,讓小人押她去衙門定罪!”
“不要!”武老三急急道:“夫人,梅雪一向膽子小,性子也軟,她怎麼可能殺人,她是清白的,求夫人明鑑!”
馮春明冷聲道:“你不必再替武梅雪狡辯,兇手必是她無疑。”
“不是!真的不是!”武老三不停地喊冤,無奈馮成根本不理會他,堅決要請萬氏將武梅雪交出來。
林總管見馮家人情緒激動,有些擔心地道:“夫人,可要去告之太守?”
“先不要驚動太守。”稍一停頓,萬氏道:“將他們帶去毓秀閣,另外,去傳武梅雪過來。”
林總管應了一聲,正要離去,萬氏又喚住他道:“慢着,去將江採萍也一併喚來。”照着她的話將馮家人連同武老三一併帶到毓秀閣,隨後又去樂坊傳韞儀與江採萍,二者聽得萬氏突然傳召自己,皆是心存疑惑,待得來到毓秀閣後,江採萍尚且沒什麼,韞儀已是疾步來到滿身是傷的武老三身邊,驚聲道:“爹,你怎麼會在這裡?還有你……這身傷是怎麼一回事?”不等武老三回答,她已是盯了馮成等人道:“是不是他們又打你?”
武老三強笑道:“爹沒事,一點小傷罷了,不打緊。”說着,他緊張地拉了梅雪的手道:“你快告訴夫人,初九那晚你並沒有出過府,更沒有殺人!”
“殺人?”韞儀驚訝地道:“我殺誰了?”
馮成惡狠狠地盯了她道:“你不必在此惺惺作態,就是你殺了春秀!”
韞儀愕然道:“你們在說什麼,我怎麼會殺春秀,更何況我這幾日一直在府中,從未離開過,如何能夠殺人?”
“有人親眼看到初九那晚,你曾與春秀在街上爭執,由不得你抵賴,走,與我去衙門!”馮春明一邊說着,一邊強行拉了韞儀往外走,武老三連忙上前阻止,拉扯之中,推了馮春明一把,他雖然年紀大了,但常年勞作再加上經常上山打獵,力氣並不比年青人差,馮春明被他推成了滾地葫蘆,馮家人本就霸道慣了,哪裡肯依,尤其是馮成,正憋了一肚子氣,當即就揚起鉢大的拳頭要打武老三。
“放肆!”摘星見狀,厲喝道:“你們將這裡當成什麼地方,還不都給我住手!”
在摘星的喝止下,馮成恨恨地放下拳頭,對萬氏道:“請夫人讓小人們將武梅雪帶去衙門。”
萬氏淡然道:“如果查清這件事,果然是梅雪所爲,我自會將她交給你們。”說着,她將目光轉向韞儀,“武梅雪,我問你,正月初九這一晚,你可有離開過府邸?”
“沒有!”韞儀搖頭道:“自從正月初八回府之中,梅雪就一直待在府中,並未離開過,這一點,想必林總管和門房都有記錄。”
她這樣身份的人,想離開太守府是需要腰牌的,這也是當初春秀要強搶林總管腰牌的原因,如此一來,除了門房那邊,林總管也會記上一筆。
馮李氏一邊哭一邊喝罵道:“你連人都敢殺,還有什麼事情做不到的,春秀與你好歹是一同長大的,你……你怎麼這麼狠毒?你的心是不是都讓狗給吃了?我可憐的女兒啊!”她越說越傷心,坐在地上哭天搶地,聽得人陣陣心煩,被摘星喝斥後,聲音方纔小了一些。
萬氏取過一旁的茶盞,用蓋子撇去上面的浮沫,輕抿一口,道:“江採萍,你與武梅雪同住一屋,初九那夜,她可在屋中?”
江採萍臉上掠過一抹慌色,低了頭道:“是,武姐姐一直都與我在一起。”
萬氏是何等樣人,豈會未曾瞧見她的異樣,淡然道:“那你倒是說說,你們都說了些什麼,做了些什麼?”
江採萍緊張地絞着手指,聲音微顫地道:“這已經是好幾天前的事情了,我……我不太記得了。”
萬氏淡淡道:“才三天而已,並非很久,豈會不記得。”
“我……”江採萍剛說了一個字,萬氏已是道:“究竟是你記不清了,還是……當夜,武梅雪並不在屋中!”
一聽這話,江採萍慌忙道:“不是,武姐姐真的在屋裡,她哪裡都沒有去,更加沒有殺人,二夫人千萬不要聽信馮家人的一面之詞!”說着,她緊張地想了一會兒,道:“我……我記得,當時燒了水與姐姐淨身沐浴,後來……”
見她止了話未說下去,萬氏道:“後來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