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威輕哼一聲,收回目光道:“李密謀反,劉文靜極可能也是知情人之一,甚至曾與之一道籌劃,於情於理,此人都該死!”
裴寂急得滿頭大汗,拱手道:“下官可以爲劉兄擔保,他絕對沒有與李密同謀,甚至不曾有所往來,還請李公明查!”
高君雅掃了他一眼,冷聲道:“裴宮監如此包庇劉文靜,或許他也是同謀,下官以爲,當一齊問罪!”此人雖然不像王威那樣笑裡藏刀,卻也不是一個善於之人。
裴寂想不到他竟然因爲自己幾句求情,高君雅竟然連自己也要殺,連忙道:“李公明鑑,下官與劉兄都是清白的,絕非如高大人他們所說的那樣。”
見李淵遲遲不言語,王威涼聲道:“李公難道想要包庇他們?”
正當李淵爲難之時,一個聲音在衆人耳邊響起,“若裴宮監與劉縣令當真與李密同謀,欲對朝廷不利,父親自然不會坐視不理,但眼下並無任何證據,證明他們有謀反之意。”
王威望着走進來的李世民,目光幽幽地道:“姻親就是最好的證據。”
李世民將目光轉向劉文靜,後者會意地道:“我說過,只是一個多年未曾聯繫的遠親,若不是王大人您今日提及,下官早就已經忘了,李密一事,下官確實沒有半點參與其中。”
“你自是這麼說。”王威冷笑一聲,道:“李公,你怎麼說?”
李淵思索片刻,道:“在此事沒有查清之前,且先將劉文靜關入郡獄之中,若證實他確與李密同謀,再殺不遲!”
王威不悅地道:“現在事情還不夠清楚嗎?”
“事關人命,還是查清楚一些爲好。”說着,李淵不再給王威說話的機會,喚了士兵進來,命他們將劉文靜押下去。
高君雅盯着裴寂,陰聲道:“此人與劉文靜過往甚密,李公該將之一併押入牢獄之中才是。”
李淵微微一笑道:“我今日也與劉文靜在一起飲酒,與裴宮監更是時常碰面,依着高老弟的意思,我可是也該被關入牢中?”
高君雅被他問得答不出話來,王威在一旁打圓場道:“高老弟是與李公開玩笑,李公切莫當真;既然劉文靜已是被關起來了,那我二人就先行離去了。”
待王威二人離去後,裴寂急切地道:“李公,這……這可怎麼辦?難道……難道真的要殺劉兄嗎?他之前說的話雖然有些過份,但我可以發誓,他與李密沒有任何聯繫,在這件事上,確確實實是清白的。”
李淵安慰道:“我知道,放心,我一定會盡量救他。”
在送走了忐忑不安的裴寂後,李淵看向李世民,“你怎麼會過來的?”
“兒子聽聞王威他們一起來見父親,怕有什麼事,所以趕了過來,沒想到是爲劉縣令之事。”在將門關上後,他道;“父親當真打算救劉縣令?”
李淵道:“爲父剛纔與劉文靜談了一陣子,此人確實才華過人,亦有投靠我們之心,若是就這麼死了,未免可惜。”
“但是看王威二人的態度,他們是絕不會讓父親放過劉文靜的,怕是您這裡一放,他們就一狀告到了陛下面前。”
李淵點頭道:“爲父就是知道這一點,才先將他關入牢中,好有時間慢慢計議。”
李世民沉默了一會兒,道:“兒子倒有一計,不知父親意下如何?”
李淵眸光一亮,道:“盡且說出來聽聽。”
“在王威二人的監視下,想要明着救出劉縣令,無疑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而且不論父親怎麼做,以他們與咱們的嫌隙,都會去告御狀,但如果劉縣令死了,那又另當別論。”
李淵急速思索着他的話,擰眉道:“你是說……讓劉文靜變成一個‘死人’?”
李世民微笑道:“不錯,郡獄爲父親掌管,劉縣令是生是死,不過是在父親一念之間罷了;不過若決定這麼做了,就一定要瞞過所有人,否則只要稍有泄露,就會被王威他們所知。“
李淵頷首道:“爲父自會仔細思量,對了,河邊那邊可有消息傳來?”
“兒子剛剛接到大哥他們的飛鴿傳書,自從父親任太原留守後,河東的叛軍便開始蠢蠢欲動,派過幾小股叛軍來騷擾,被大哥壓了下去,暫時還沒有大股軍隊作亂。”說着,他道:“父親放心,有大哥在,他一定可以守住河東安寧!”
“建成手上足有七萬軍隊,又有元吉幫着他,爲父不擔心。”李淵輕嘆一聲,有些歉疚地道:“倒是你,可有怪爲父?”
李世民疑惑地道:“父親何出此言?”
“陛下讓爲父回擊突厥,可是爲父手中只有一萬軍隊,猶如走在懸崖邊,一個不好,就是萬劫不復,跟在爲父身邊,可比留於河東危險多了。”
聽得這話,李世民頓時笑道:“是兒子自己要求來太原的,又豈會怪父親;再說,兒子相信以父親的睿智英明,一定可以蕩平突厥之亂!”
李淵朗聲一笑,意氣紛發地道:“好,咱們父子一起蕩平突厥之亂,令他們不敢再犯我中原天威!”
劉文靜被押入獄後,起先還盼着李淵救自己出去,然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他卻依舊待在暗無天日的牢獄裡,吃着餿掉的飯菜,李淵甚至連一面也沒有露過,裴寂倒是來過幾次,給他帶一些吃用之物,但每次劉文靜問及李淵,都吞吞吐吐,一次被問得急了,只能說實話,原來自從劉文靜入獄後,他就再沒見過李淵,每次去求見,管事不是說李淵出去了就是說不在府中,令他甚是無奈。
雖然裴寂離去之前,說一定會想到辦法救他,然劉文靜心裡明白,憑他一個晉陽宮監,根本救不了自己,唯一能救自己的,只有李淵,可惜……難道是他看錯了,李淵並沒有那麼的雄才偉略;唉,若是這樣,天下百姓怕是還要在苦難中多熬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