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輕嘆一口氣道:“你說的這些,父親何嘗不知,只是他與高君雅都是陛下派來的人,說不得,動不得。”
方參將連連搖頭,壓低了聲音道:“陛下居然寵信那樣的小人,難怪我朝日漸勢弱!”
且說此戰勝了之後,雖然還有六七萬大軍,但大將已死,甄翟兒底下那些將領誰也不服誰,彼此互相爭權,猶如一盤散沙;就在這個時候,李淵再集軍隊,調來五千,以一萬之數攻擊剩餘的七萬大軍,因爲無人全盤指揮,那些軍隊很快就潰散逃走,俘虜無數,之後清點,加上原先那些,總共竟然俘獲了數萬人,成爲再一場大捷,而李淵也將自己在軍中的聲望推到了最高點!
剩餘的士兵逃回了河北老巢,將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魏刀兒與王須拔,二者聽聞李淵前前後後只用了一萬兵馬就攻破了他的十萬大軍,又驚又懼,再不敢打關中的主意;並且將這件事飛鴿傳書告訴之始畢,太原有一個叫李淵的人把守,惹不得!
對於始畢來說,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聽聞李淵的名字了,早在雁門關一戰之中,便經常聽聞,而每一次聽聞,都不是什麼好消息!
這個李淵……還真是陰魂不散!
且說太原那邊,王威一回到留守府便立刻與高君雅說了戰場上了事,後者驚訝地道:“你說是段志宏殺你?”
“雖然我沒有親眼看到他射出那一箭,但從他所站的方位還有神情來看,必是他射出的無疑;我之前沒有猜錯,李淵讓我隨行,就是想趁亂殺了我!”
高君雅慌張地道:“這麼說來,我們豈不是隨時都有殺身之險?這……這可如何是好?”
王威沉聲道:“如今我們身在留守府中,諒他不敢輕舉妄動,不過殺心既起,動手只是早晚的事。”
高君雅心慌意亂地道:“那王兄弟可有什麼法子?”
王威撫着纏了紗布的手臂,冷冷吐出五個字來,“先下手爲強!”
高君雅擰眉道:“這個意思我明白,但軍權都掌握在李淵手中,我們頂多只有聚起區區百人,根本不是他們父子的對手!”
王威來回走了幾步,冷聲道:“李淵不是很喜歡智取嗎,那咱們這次也來一個智取。”停頓片刻,他道:“魏刀兒與王須拔與何人有關,你應該知道吧。”
“你是說突厥人?”面對高君雅的話,王威點頭道:“不錯,突厥對我大隋一直賊心不死,此戰就是最好的證明,只要給他們一點甜頭,我相信,他們一定會像貪蜜的熊一樣,窮追不捨。”
高君雅倒也不笨,很快就明白了王威的意思,愕然道:“你想引突厥攻擊太原?但你別忘了,在太原之前,還有好幾處防備,他們未必攻得過來,更未必取得了李淵的性命。”
在太原的這些日子,他們親眼看到了李淵多番以少勝多的戰績,清楚認識到他行軍佈陣的能力,要在戰場上殺這種人,難!
王威頰上的肥肉抖動了幾下,道:“誰說我要借突厥之手,殺李淵了?”
高君雅被他說得莫名其妙,“不借突厥之手?那要怎麼殺李淵?”
王威眯了眼眸道:“由始至終,能殺李淵的,都只有一個人,那就是陛下!”
“陛下自然可以取李淵性命,但眼下關中要靠李淵守着,若非必要,陛下是絕對不會殺李淵的。”
“那咱們就整出一個必要來!”王威似笑非笑地道:“突厥進攻,李淵兵敗,你說這個必要夠份量了嗎?”
高君雅想一想,點頭道:“倒是夠了,但李淵用兵如神的本事,你也見到了,要他敗,談何容易!”
“瞧着吧,總會有法子的。”說着,王威道:“眼下最要緊的,是讓突厥出兵,如此咱們纔有機會,否則一切都是空談。”
“可是我們與突厥從來沒有打過交道,要如何讓突厥相信咱們?”這句話也說到了王威的心坎上,他道:“不急,且讓我好生想一想。”
在他們商量着對付李淵之時,段志宏正跪在李世民身前,內疚地道:“屬下無用,未曾取王威性命,有負二公子所託。”
李世民扶起他道:“當時戰況混亂,王威又躲在草叢之中,你能夠射中他已屬不易,怪不得你;又或許,是王威命不該絕。”
段志宏道:“請二公子再給屬下一次機會,屬下必取他性命!”
“如今未曾有戰亂,不宜動手,還是等以後吧。”面對李世民的言語,段志宏憂聲道:“之前王威看屬下的眼神,屬下擔心,他已經識破是屬下射得箭,從而對留守大人與二公子懷恨在心。”
李世民笑道:“從他們來這裡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恨不得我父子死了,又豈是現在。”不等其言語,他又道:“好了,此事暫且擱下,你只需留意他們二人平日裡有何舉動即可。”見他已是決定,段志宏只得答應,暗中監視王威二人的舉動。
李淵每打一次勝仗,都會派人悄悄將事蹟傳揚出去,以便爲自己來日起兵造勢;另一邊,即使是來了太原,他也沒忘記搜刮各種奇珍異寶,以討好麻痹遠在江都的楊廣。
一次次近乎神蹟的戰績,無疑是百姓茶餘飯後最喜歡討論的事情,一傳十,十傳百,很快便傳到了全國各地,其中,當然也包括江都。
自從來了江都之後,韞儀最喜歡的就是出宮聽書,每隔幾日就會出宮一趟,而其中最愛聽的便是太原李氏一族之事,每每聽之不厭,甚至在說書人講完後,付錢給他,讓他重說一遍,這一切,只是爲了再聽聽那個熟悉的名字。
這日,韞儀與往常一樣,帶着如意與吉祥出宮來到素日常來的茶館,然這次到來,卻發現茶館除了原來的那個掌櫃之外,空無一人,無人喝茶,也無人說書;奇怪,難道自己來的時間不對?可以前差不多也是這個時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