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戟有瀉水逐飲,消腫散結的功效,但它也有一定的毒性,孕婦根本不宜服用,不過他們將份量控制的很好,每次都是一點點,令你不會立即小產;我記得你那一陣子,曾說過身子有些許不適,就是此藥在作怪;之後,崔氏見我送了蓮子羹去給你,想要嫁禍於我,便讓人在當天的安胎藥中加大了大戟的份量。”
計春駭然道:“賢妃她不是一直與娘娘很要好嗎,爲什麼要這麼做?”
“要好?”萬氏嘲諷地道:“你憑什麼肯定,崔氏是真心對你家娘娘好?是真心希望你家娘娘與她一起誕下孩子?”
“這……”計春被她問得啞口無言,林氏死死盯了萬氏,艱難地道:“爲什麼……爲什麼現在才告訴我?”
萬氏嘆了口氣,“我與你說,你會相信嗎?只怕你會以爲我是存心在挑撥你與崔氏。”林氏無言以對,確實,在今日之前,她若聽到這番話,必會做此想法。
“崔氏這麼做,一在於離間我們,二在於除去你的孩子,使得她一人母憑子貴,她這般陰險,我又如何能夠饒她,可惜等我查出來的時候,藥房的人已經辭工返鄉,查不到蹤跡,無奈之下,我只能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令崔氏也嘗一嘗喪子之痛;但對你……我卻無計可施,只能眼睜睜看着你將我當成仇人!”
聽到此處,林氏已是淚流滿面,“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真相竟是如此,崔氏她……她纔是真兇!”
琉夏恍然道:“所以,不管這些年來,娘娘如何與貴妃做對,貴妃您都不曾真正加害過娘娘。”
摘星代言道:“淑妃娘娘怎麼想的我不知道,但我家娘娘卻是一直將淑妃娘娘當做姐妹看待,從未變過!”
林氏喃喃道:“我一直以爲……她纔是真心待我好的那個人,想不到竟然一直被她騙得團團轉,將仇人當成好人,我真是……好生糊塗。”
“她最擅作戲,難道你會受她所騙,如今知曉,總算爲時不晚。”這般說着,萬氏又道:“可惜那次之後,崔氏對我百般防備,她後面所懷的兩個孩子,我都不曾尋到機會下手。”
林氏看了她半晌,忽地深施一禮,泣聲道:“妹妹愚鈍,被人所騙,還請姐姐原諒!”
“起來吧。”萬氏親自扶了她起來,“過去之事,不要再提了,只要你我姐妹往後同心,再無芥蒂就好!”
林氏用力點頭,待得重新落座後,她道:“說起今日之事,姐姐怎麼會去了甘露殿?”
“我聽說你們都被傳去了甘露殿,擔心會有什麼事情,所以就過去看看,沒想到竟鬧得這般嚴重。”停頓片刻,她道:“那杏娘是太子安排的人?”
林氏頷首道:“尹氏二人自入宮之後,就一直霸佔陛下恩寵,令我們數日都難見陛下一面,實在令人不安;有一日楊妃來見我,與我說了尹氏與張氏二人身上的疑點後,我便讓她與兄長暗自查探,看她們二人是否當真青樓出身,後來就找到了杏花樓。”
萬氏思忖道:“我猜猜,你們傳見杏娘之時,她應該說了尹氏與張氏是從那裡出去的對嗎?”
“不錯,她說尹氏二人是被一名貴公子以各自三千貫的價格買去的,並且認出那名貴公子就是太子,兄長與楊妃確定她沒有可疑之後,方纔將她帶進宮裡來,哪知,她卻突然反口,雖然我們知道步入了太子設下的圈套,但爲時已晚,後面的情況,姐姐都知道了。”
“太子……”萬氏冷笑一聲,“他真是好手段。”
摘星插話道:“好手段的又豈止他一人,還有季妃。”
林氏蹙眉道:“說起季妃,我倒是想了起來,她應該是姐姐的人對嗎?”
聽到這句話,萬氏連連冷笑,“我也一直以爲她是我的人,結果我唯一的兒子,死在她的手裡!”隨着這句話,手邊的茶盞被她狠狠摜在地上,眉眼間,盡是鋒利如刀的恨意!
林氏尚是第一次聽到這個事,頓時駭然失色,好一會兒方纔緩過神來,“智雲……不是死在陰世師手裡嗎,怎麼會……季容,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萬氏深吸幾口氣,平復了一下胸口澎湃如潮水的恨意,寒聲道:“當年,陛下在太原起兵,智雲隨李建成等人從河東趕來太原,豈料到了之後,李元吉說,智雲途中不聽話,私自離開客棧,以致被前隋官兵所抓。”
“不錯,確是這麼說的。”林氏話音未落,萬氏已是冷笑道:“智雲是我所生,他的性子我很清楚,絕不會貪玩跑出去,其中必有內情;果不其然,季容很快就來見了我,說在智雲失蹤之前,長孫氏曾去見過她。妙音,你聽了這話,會聯想到什麼?”
林氏低頭想了一會兒道:“我會以爲智雲的失蹤與長孫氏有關,但……”她蹙眉道:“長孫氏的性子我們都是知道的,當不會做這種害人之事。”
“不錯,我也這般想,所以從那個時候起,我就開始懷疑季容。”說到此處,她自嘲的笑道:“也怪我自己大意,竟然一早沒看出季容已存叛意,她是李建成的寵姬,緊緊傍牢李建成,自然要比聽我的吩咐行事,來得更有利一些。”
“我起了疑心之後,就開始暗中調查季容與李建成,雖然沒有實際的證據,但可以肯定,智雲就是被他們二人所害。”稍一停頓,她又道:“錯了,應該是三人才對,李元吉一直唯李建成馬首是瞻,想必也逃不了干係。”
這件事,實在太過聳人聽聞,雖林氏也曾經歷不少風雨,仍是有些難以接受,過了一會兒,她搖頭道:“若非姐姐,季容怎可能成爲今日的季妃,她卻恩將仇報,害死姐姐唯一的孩子,實在其心可誅!”
萬氏冷笑道:“她膽敢害死智雲,我自不會放過她,還記得李承宗耳聾之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