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九日,李世民正在府中看書,段志宏進來道:“殿下,內史侍郎唐儉求見!”
“他終於來了!”李世民放下手中的書卷,眸光清冷如冰,“讓他進來吧。”
“是。”在段志宏離去後不久,唐儉走了進來,恭敬地道:“下官唐儉參見秦王殿下!”
“唐大人免禮。”在賜座看茶之後,李世民道:“唐大人素來公務繁忙,今日怎麼有空來我秦王府?”
“實不相瞞,臣此來,是有一封信想給殿下看。”隨着這句話,唐儉自袖中取出一封書信,“這封是下官抄錄的陛下的密信,昨日,陛下給山西幾地守將寫了一封密信,蒙陛下信任,寫信之時,下官也在。”
李世民臉色倏然一變,“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私自抄錄陛下密信,你可知此乃殺頭大罪!”
唐儉平靜地道:“下官知道,但與信中之事比起來,下官一人的生死根本算不得什麼。”說着,他起身雙手將信呈給李世民,“請秦王過目。”
李世民盯了那封信半晌,搖頭道:“不行,我不可以看,你走吧,我就當什麼也沒聽到看到。”
“殿下!”唐儉激動地道:“您難道想要眼睜睜看着山西徹底淪爲劉武周的地界,看我大唐京師重地,暴露在劉武周的眼中嗎?”
李世民驚訝地道:“此話何講?”
唐儉沒有回答,只是將信再次遞過去幾分,這一次,在短暫的猶豫後,李世民接過了信,待得看完信中的內容後,他駭然道:“父皇想要放棄山西?”
“不錯,陛下認爲劉武周過於強大,而我大唐纔剛剛建立,難與他爭鋒,故而放棄山西,守住長安!”
“可劉武周不是善男信女,他攻佔山西的最終目的,就是奪取長安;一旦我們放棄山西,長安就會隨時面對他的進攻,危機四伏。”
唐儉嘆了口氣,“陛下何嘗不知這一點,可是四殿下、裴相、李將軍,先後戰敗,陛下實在是沒辦法了。”
李世民搖頭道:“就算是這樣,也不能將山西拱手相送。”
“下官也是這般想,故而冒着被陛下治罪的危險,私抄了這封信。”說着,他激動地道:“眼下這種情況,只有殿下帶兵出兵,方纔能夠奪回山西。”
“我?”李世民指一指自己,苦笑道:“父皇已經解了我所有職務,我又如何帶兵出征?”
唐儉急急道:“其實下官看得出,陛下很想再啓用殿下,只是不便開口罷了,只要殿下主動向陛下請纓出戰,他一定會答應的。”
李世民黯然道:“我曾兩次惹父皇生氣,又哪裡有臉再主動請纓出戰,再說,父皇他會原諒我嗎?”
“您與陛下乃是親父子,哪裡會有隔夜的仇,下官看得出,陛下心中還是很在意您的。”見李世民不語,他又道:“再說,殿下若是奪回山西,豈不是正好將功補過嗎?”
“這……”見李世民有所意見,唐儉趕緊道:“殿下,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
他的話,終於令李世民下定了決心,狠狠一咬牙道:“好,我明日一早就上朝向父皇請纓出戰,山西乃我大唐根基,就算拼了這條性命不要,我也絕不會讓它落在劉武周手中!”
聽到這話,唐儉暗自鬆了一口氣,可算是完成李淵交待的事情了,他恭維道:“有殿下出戰,必當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翌日,闊別朝堂一年之久的李世民,再一次踏進了太極殿,主動向李淵請纓,前往山西前線,迎戰劉武周。
早已經得了唐儉稟報的李淵對此自是不會反對,當即撥了三萬唐兵給李世民,劉弘基、杜如晦、長孫無忌、段志宏隨行出征。
得知只有三萬唐軍時,除去劉弘基之外,衆人皆是露出不滿之色,之前李元吉、裴寂等人出征時,所率唐軍都在十萬之衆左右,這一次卻只有三萬唐軍,未免也太厚此薄彼了。
聽着身邊衆人的話語,劉弘基微微一笑,“少一些也好,更顯得殿下用兵如神,相信待得我們得勝歸來,殿下的地位將無人可以動搖,哪怕是陛下也不行!”
“得勝歸來當然一切都好地,我就怕……”長孫無忌沒有說下去,但劉弘基哪裡會不明白他的心思,笑道:“你不是一直很相信殿下嗎,怎麼這會兒又擔心起來?”
長孫無忌擰眉道:“殿下確實是天底下少有的帶兵奇才,但總歸是有個限度,不可能以一人之力抗千軍萬馬。”
“你說的沒錯,但殿下現在並不是一人,還有我們與三萬將士。”不等長孫無忌說話,劉弘基又道:“相信殿下吧,他一定可以再創奇蹟。”
“我相信殿下,一如江都那次!”說話的是杜如晦,見他們這般說,長孫無忌雖仍有擔心,卻也沒再說什麼。
李世民抵達山西之後,決定進駐柏壁,此處位於汾水下游,是長安到太原的必經之路,可以說是咽喉地帶,劉武周的後勤補給基本上都從汾水河谷路過,屯兵此處,就等於是劉武周就會如刺在喉,難受得緊!
與此同時,李世民從本來就不多的兵力之中分出一部分,威懾夏縣,夏縣守將呂崇茂原是唐朝的人,劉武周攻佔山西之後,他便投降了劉武周,當真是一個毫無氣節可言的牆頭草。
夏縣的兵力倒有三四萬之衆,奈何呂崇茂是一個沒多大本事的人,再加上膽小,即使是面對一萬人的唐兵,也不敢出戰,死死龜縮在夏縣之中,如此一來,李世民便無需有人背後偷襲。
安排好這一切後,李世民立刻發佈文告安撫民心,宣佈決不擾民,並且會全力恢復生產,讓百姓們儘可安心。
之前李元吉不將百姓當人看待,想殺就殺,想捉就捉,而後,裴寂又丟下百姓不管,甚至還有士兵搶百姓糧食,令百姓怨聲載道,對唐軍極其不滿,每遇有唐軍來索糧,就將之藏起來,寧可讓耗子啃光,也不肯給唐軍;李靖之就是吃虧在這個地方,以致戰敗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