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睿眼裡閃過一抹陰鷙,語氣也沉了下來:“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亂說了什麼?”
夏依依仍是垂着頭,道:“沒有的事。”
拓跋睿的臉色更加的陰沉了,口氣裡不由命令道:“擡起頭來。”
夏依依依言擡起頭來,平靜的與拓跋睿對視着。
拓跋睿直視着夏依依,開了口:“依霜,你告訴本王,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亂說了什麼?”
夏依依對上他真誠的關心,突然嫣然一笑,退後兩步,恭敬有餘道:“王爺,並沒有人在民女面前亂說什麼,只是這裡到底是京城重地,民女若是沒大沒小的只怕會惹來別人的詬病。”
拓跋睿眸色一深,看着夏依依。
夏依依幾乎毫無壓力的承着拓跋睿的打量,笑道:“王爺,你要是有事就先去辦吧,民女就不在這叨擾你了。”
拓跋睿拉住她的手,聲音更加沉的說道:“你在躲本王?”
夏依依只是冷靜的看着他,道:“王爺,民女只是不想成爲衆矢之的而已。”
“跟本王親近,何來成爲衆矢之的了?”拓跋睿擰着好看的眉頭,說道。
夏依依冷靜的看着拓跋睿,道:“王爺,你身份尊貴,你與民女到底身份懸殊,這裡不同清水縣或者是西平縣,在這裡,有無數雙眼睛關注着王爺你,所以民女才說,民女不想成爲衆矢之的。”
拓跋睿深深地看着夏依依,道:“你什麼時候在乎別人的目光了?”
夏依依朝他眨巴一下眼睛,無辜的說道:“民女一直都很在乎啊,難道王爺不知道嗎?樹要一張皮,人要一張臉,王爺說民女在不在乎?”
拓跋睿擡手想要摸上夏依依的臉,突然一道暗沉的嗓音從夏依依的身後傳來:“五皇兄,我的貼身婢女就這麼的對你有吸引力嗎?”
拓跋睿的手頓在了半空中,轉頭看着漸行漸近的拓跋璟,須臾,他把手放下。
拓跋璟看着夏依依,道:“還不快過來。”
夏依依撇撇嘴,慢悠悠的走了過去。
見夏依依乖乖的走了過來,拓跋璟原本有些沉的臉緩和了下,終於捨得把目光移到了拓跋睿的身上,故作不知的說道:“五皇兄,你什麼時候來的?”
“本王纔來不久。”拓跋睿語氣有些清冷的說道。
“既然五皇兄來了,不凡留下來一塊用中膳吧,打從西平縣回來,我們兄弟二人好久沒聚在一塊吃飯了,今日留下來,兄弟二人喝兩杯,聊聊天也是好的,你覺得如何?”拓跋璟神色平靜的說道。
拓跋睿想了想,最後點了點頭。
拓跋璟命人去準備了一桌好菜,等菜準備好之後,拓跋璟朝拓跋睿道:“五皇兄,請吧。”
“請。”
拓跋璟和拓跋睿兩人一同到了偏廳,那裡已經候着不少的丫鬟和後院的侍妾。
見人進來,孫氏領着陳氏她們迎了上來,請了安,道:“妾身等參見兩位王爺。”
拓跋璟看了孫氏一眼,道:“起來吧。”
孫氏起身,頭微微一擡,雙目含情的看着拓跋璟,溫聲細語的說道:“王爺,您和襄王現在要用膳嗎?”
對上孫氏,拓跋璟原本冷肅的眉眼明顯的熱柔和了些,道:“擺膳吧。”
孫氏服了服身,領着數名丫鬟下去,不過半盞茶的功夫,孫氏領着那些丫鬟復又回來,每個人手中都端着精緻的端盤,魚貫的把它們放在了桌子上。
不過一會兒,桌子上多了二十來道大菜和兩個肉湯與一個素湯,等菜都上好之後,李德全就領着好幾個人拿着銀針在飯菜裡都檢查了一遍,見銀針上並沒有異樣,才彎身,恭敬的說道:
“王爺,飯菜並無異樣,請放心食用。”
拓跋璟微微地點了點頭,揮了揮手,道:“你們都下去吧,這裡不需要你們伺候。”
孫氏遲疑了下,溫聲道:“王爺,這於理不合,妾身等人還是留下來伺候您和襄王用膳吧。”
拓跋璟看了她一眼,道:“退下。”
孫氏心裡一凜,面上溫和又略帶點歉意的說道:“王爺,妾身剛纔僭越了,還請您責罰。”
孫氏在晉王府能夠得拓跋璟的另眼相看,主要是她夠聰明,知進退,在某些事情上不會讓人下不了臺,以溫和的手段一點一滴的滲進了拓跋璟的生活裡,讓素來對女人無感的拓跋璟也慢慢地記住了她這個人,放心的把後院交給她管理。
也許拓跋璟沒有遇上夏依依的話,將來某一天看在她爲晉王府付出那麼多的份上會許她一個側妃之位,只可惜拓跋璟遇上了夏依依,這如果就變成了沒有如果了。
孫氏若是知道她運籌帷幄這麼久,就盼着有朝一日能夠得到拓跋璟的心的籌謀被夏依依無意之間給破壞了,她的表面還能不能維持一種溫和還是另說,她沒有直接殘害夏依依就已經很不錯了。
孫氏毋庸置疑是個聰明人,要不然也不會以別樣的手段引起了拓跋璟的注意,甚至還全權的讓她管理着偌大的後院,這份殊榮是後院其他女人求之不得,眼巴巴看着都得不到的殊榮。
拓跋璟看了孫氏一眼,覺得今日的孫氏太不知情識趣了,往日孫氏若是擺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他興許還能生出一絲的惻隱之心,可是現在,也許是因爲有夏依依在場,孫氏擺出這樣一幅模樣他反而覺得有些膩歪。
對上拓跋睿那似笑非笑的樣子,拓跋璟心裡一窩火,不過他表面上還得維持着平靜的說道:“通通下去,別讓本王再說第二遍了。”
原本留下來想看一場好戲的衆人,聽拓跋璟如此一說,紛紛做鳥散狀,沒多大一會兒,偌大的偏廳裡也只剩下了拓跋璟、拓跋睿、夏依依和孫氏四人。
拓跋璟看着孫氏還在,眉頭微微一皺,道:“你也下去。”
孫氏臻首輕垂,掩着眼裡閃過的不甘,道:“是,王爺,妾身先行告退了。”行至兩步,她突然停下腳步,柔聲道:“二位王爺,夏姑娘初來乍到,很多府中的規矩都還沒有學會,要不妾身先把人帶下去好生的讓人調教一番,也免得夏姑娘壞了規矩饒了您二位的用膳。”
拓跋璟又是看了她一眼,道:“你下去吧,至於夏依霜,她是本王親自帶回來的,她是什麼樣,本王比你更清楚。”
孫氏的眼裡又閃過一抹不甘和痛處,藏在袖口裡的手緊了緊,面上卻是笑道:“是,王爺。妾身僭越了。”
說完,孫氏朝拓跋璟和拓跋睿福了福身,輕手輕腳的退了下去。
拓跋璟拍了拍他身邊的位置,對夏依依說道:“坐下吧。”
夏依依斂眉低首,道:“爺,民女已經在雲悅酒樓吃過了,你二位爺慢用。”
拓跋璟看了她一眼,語氣淡淡的說道:“你吃了?”
夏依依點點頭。
拓跋璟的眸色轉了一下,道:“本王不是先前就囑咐你回來用膳嗎?”
夏依依奇怪的看了拓跋璟一眼,撇了撇嘴,道:“爺,民女不能在外面用膳嗎?”
拓跋璟被噎了下。
拓跋睿溫柔的看着夏依依,道:“依霜,在雲悅酒樓吃的飽了嗎?要不坐上來再吃一些?”
夏依依搖頭道:“二位爺,你們用吧,民女在那裡用的挺多的了,而且王府規矩多也不能因爲民女一人而壞了規矩,傳出去,不知旁人要如何說民女了。”
“啪!”的一聲,是筷子重重砸在桌子上的聲音,拓跋璟的大掌直接蓋在了筷子上,有些不悅的看着夏依依。
“夏依霜,你直接說,你在跟本王慪什麼氣?”拓跋璟一雙鳳眸像是想在夏依依的身上盯出一個洞來一樣。
夏依依眨巴着眼眸,無辜的說道:“爺,民女沒有。”
對拓跋璟來說,夏依依就是有挑起他心底裡的火氣的本事。
“夏依霜,本王是想寵你,可你若這樣不把本王放在眼裡,信不信本王把你關在王府裡,讓你一輩子都出不了王府半步?”
夏依依擰着好看的黛眉,無畏的看着拓跋璟,一字一句道:“爺,民女不知你在說什麼,若你不想民女住在這兒了,民女搬出去就是了。”
夏依依說道漫不經心,其實她不過是故意惹怒拓跋璟而已,她來京城,一是爲了查出原身真正的身份,二是爲了創造屬於自己的事業。
她天生就是個勞碌命,閒也閒不下來,除了讓自己更加的充實之外,別無它法。
拓跋璟不怒自威的看着夏依依,低沉道:“夏依霜,你再說一遍?”
夏依依眨巴着眼睛,道:“爺,你這晉王府家大廟大的,民女還真的就住不習慣了,民女想……”
“你最好想都別想,要不然休怪本王做出什麼事來。”拓跋璟豁然起身,欺身靠近了夏依依,道:“夏依霜,本王把你帶回來,就沒想過讓你離開本王的身邊,你最好熄了你那點小心思,縱然是五皇兄,也休想把你從本王身邊帶走。”
夏依依知道拓跋璟是誤會她想到拓跋睿那邊去了,只是誤會着就誤會着,她也沒有要解釋的心思。
拓跋睿也站了起來,一把把夏依依拉了過來,道:“九皇弟,你冷靜一些,若依霜不想待在晉王府,你也別勉強了,襄王府也不比這裡差,也許住到那裡去,她更能舒坦一些。”
拓跋璟只是眼神不錯的看着拓跋睿抓着夏依依的手,眼裡的陰鷙一閃而過。
倏然,他恢復了冷靜,道:“五皇兄,我的丫鬟就不需要你來關心了,晉王府夠大,房子也夠多,只要她住,無論哪間都可以,至於其他的,就免了吧。”
拓跋睿只是側眸看着夏依依,道:“依霜,你若是住的不習慣,襄王府的大門一直爲你敞開着。”
夏依依只覺得額際微微犯疼着,這事她好像有些弄巧成拙了。
“二位爺,民女有些頭疼就不陪你二人在這鬧了,先行告退。”夏依依撇下了這一攤爛攤子,人直接就要走。
拓跋璟和拓跋睿看着她往外走,這次倒是默契的並沒有把她叫住。
等夏依依出去之後,拓跋璟道:“五皇兄,你當真要因爲一個女人與我反目?”
拓跋睿揹着手,眼裡閃過一道流光。
他道:“夏依霜與季夫人長得實在是太像了,當日季夫人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稱,見過她的不在少數,昨日你把她帶進宮很多人見到她不會認不出她來,你堂而皇之的把她推至風口浪尖,別忘了,季家一事還沒有平反,還是理不清道不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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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第一次,拓跋睿坦誠布公的與拓跋璟說出了夏依依的身世,他們彼此都心照不宣。
拓跋璟深邃的鳳眸閃了閃,揹着的手慢慢地握成了拳頭,然後又慢慢地張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