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耳鬢廝磨了一會兒,拓跋璟一行人終究還是跨上駿馬走了。
一直到人都不見了,希香纔出言寬慰道:“王妃,您且放寬心,王爺武功高強,又有御醫隨着,一定不會有事的。”
夏依依依依不捨的收回了目光,道:“走吧。”
回到王府後,希香道:“王妃,奴婢命人煮了銀耳蓮子粥,你現在要喝嗎?”
夏依依擺了擺手,道:“不了,你下去吧,本妃一個人靜一靜。”
希香福了福身,乖乖的退了出去。
拓跋璟離開了,夏依依整個人提不起精神來,整個人有些懨懨的枕在了桌子上,一枕便不知過了多少個時辰了。
直到希香敲門走了進來,見她如此,便有些擔心的說道:“王妃,已經是晌午時分了,到了用膳的時候,你是在偏廳裡用,還是在屋裡用?”
夏依依起身,擺了擺手,道:“本妃不餓,你們若是餓了,自行散去用膳吧。”
希香嚇的直接跪在了地上,道:“現在已是晌午時分了,王妃還是用一點吧,王妃剛走你便這樣,若是讓王爺知道,只怕奴婢等人也逃不了干係了,王妃就當是爲了闔府上下的下人着想,按時用膳吧。”
夏依依只覺得被吵的腦袋嗡嗡作響,道:“你起來吧,本妃現在肚子不餓,等餓了自然會傳膳。”
希香起身,嘆了口氣,道:“王妃,奴婢讓你給你準備了你愛吃的膳食,你還是吃一些吧。”
拗不過希香,夏依依也只好點頭道:“你讓人端進來吧。”
希香簡直大喜,道:“奴婢這就去讓人把飯菜端進來。”
希香的動作很是麻利,很快桌子上就擺了十來道葷素。
夏依依只是用了半碗飯和吃了幾口菜就讓人撤了下去,希香看她吃的這麼少有些欲言又止。
夏依依擺手道:“本妃不餓,你也下去用膳吧。”
希香臻首輕垂,道:“是,王妃。”
看着希香出去,夏依依低低的嘆了口氣,她知道希香這是在擔心她,不過她心裡記掛着拓跋璟,也就沒有那麼多心思去顧及旁人了。
身邊有個貼心的人跟沒有是完全不一樣的,自打拓跋璟離開之後,夏依依便覺得這日子過得特別的慢,好不容易熬到了第六天,希香興致匆匆的走了進來,道:“王妃,王爺的信來了。”
夏依依精神一振,道:“當真?拿過來。”
希香把信遞了上去。
信是用信鴿傳來的,字跡也是拓跋璟親自書寫的。一撇,一豎,都帶着他向來的風格——筆走龍蛇,遒勁有力,透着堅毅。
“爺,算你還念着家有賢妻,這次我就不怪你這麼久纔給我書信了。”
信上的內容並沒有多少,說是靈水村的村民雖然染了瘟疫,不過經過帶去的御醫和風晴依徹夜的檢查已經找到了根源所在,再過一個月便能回朝了,夏依依懸了好多天的心臟也終於落回到了實處了。除了說靈水村的狀況之外,拓跋璟也難得煽情的在信中提及了對她的思念之情,把她看的嘴巴直樂,合都合不住了。
希香拿過一件外套披在夏依依的身上,調侃道:“王妃,爺終於來信了,這下你可放心了吧?”
有了這書信,夏依依可算是變好了不少,只是瘟疫這東西不是說能治好便好的,古代的醫療水平太差,一個不小心給沾惹上了,怕是一死了。
思及至此,夏依依的眉宇之間染上了揮之不去的愁緒。
“王妃,王爺這不是來信了嗎,你怎麼看起來還是有些不開心?”希香問道。
夏依依搖了搖頭,道:“這其中也沒有什麼開不開心的,只是覺得這瘟疫是要人命的,王爺此去,雖然身邊御醫很多,且個個醫術不低,不過這瘟疫到底不好醫治,爺在那裡怕是要受不少的苦頭啊,也不知道他忙的有沒有按時吃飯?”
希香寬慰道:“王妃,您且放寬心好了,王爺少年上戰場,那可是真刀*的上,不是你死便是我亡,那場面不知有多麼的兇險了,王爺什麼樣的苦沒有吃過,您呀就別瞎操心了,您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照顧自己,別讓王爺回來看到人瘦了就成。”
聞言,夏依依反而笑出聲來,眉宇間的陰鬱也散去了不少。
希香遲疑了下,道:“王妃,王爺在信中有沒有提及他什麼時候回來?”
夏依依搖了搖頭,語氣微沉。
“十天半個月內怕是回不來。”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夏依依突然站起身道:“不行,我要出京到靈水村一趟,希香,若是有人來晉王府,你替本妃遮掩一下,別讓人發現本妃不見了。”
希香嚇了一大跳,阻攔道:“王妃,不可,靈水村現在瘟疫猖獗,村裡人都想辦法往外跑,京城的大門也時刻關着,城內的人只許出不許進了,你現在獨自一人去靈水村,要是出了個什麼好歹,奴婢也不要活了,王妃要是打算悄悄離開的話,與其等着王爺回來怪責,奴婢不如趁早自殺算了。”
夏依依眯了眯眼,道:“希香,不可胡鬧了,你替本妃去收拾幾件衣服,本妃趁晚上人少的時候出宮去。”
希香的臉色變了又變,雙膝一彎,重重的跪在了地上,道:“王妃,奴婢未曾跟你開玩笑,你若是要去,除非帶奴婢一塊,要不然奴婢乾脆自殺。”
夏依依立刻沉下臉來,冷聲道:“起來。”
希香的眼淚登時就出來了,從地上爬了起來,哭道:“王妃,奴婢不是有意要忤逆了你,只是靈水村瘟疫橫行,你孤身一人前去危險重重,奴婢斷斷是不能讓你一人前去的,你要去可以,把奴婢帶上,要不然奴婢寧願自殺也要阻了你去。”
夏依依眯了眯眼,冷靜的說道:“你是在威脅本王妃?”
希香的眼淚掉的更兇了,“王妃,奴婢不敢威脅您,奴婢只是不想着您去了出什麼意外而已,若是如此,奴婢也難辭其咎,還不如先自殘了,也省的親眼看到王妃受罪了。”
夏依依氣極反笑。
“希香,你這樣的,算不算是一哭二鬧三上吊?”夏依依好笑的問道。
希香怔怔的看着夏依依,不知她何出此言。
“爲了攔本妃去靈水村,你是又哭又鬧又說自殺的,這難道不是一哭二鬧三上吊嗎?”夏依依道。
希香的臉色“轟”的登時紅了,配上她剛剛哭過有淚痕的臉,看上去當真是我見猶憐。
夏依依突然道:“希香,你也十七了吧,是該嫁人了,有夫君孩子給你管着,你就沒空在本妃面前一哭二鬧三上吊了。”
希香的臉瞬間又變得慘白慘白的,哭道:“王妃,你這是不打算要奴婢了嗎?”
夏依依這下更加的哭笑不得了,她擺了擺手,道:“行了,別給本妃疑神疑鬼的,去給本妃準備筆墨,本妃要修書一封。”
希香不得要領,道:“王妃,你要筆墨做什麼?”
“你都要死要活的不想本妃出京去,本妃自然是要給也修書一封,告訴他京城一切都好,叫他勿念。”
希香這才興高采烈的去準備了。
希香把筆墨紙硯擺在了書桌上,夏依依走到書桌前,攤開了宣紙,稍稍撓了一下額頭,芙顏浮現了一抹淡淡的笑容來,執着狼亳在宣紙上“唰唰”的寫上了她想要說的話來。
“爺十里之遙救村民,妾隔京思憂君。瘟疫兇猛難治癒,望君能量力行之。妾盼君能早日歸……一句話結:爺早點回來,妾一切都好,勿念!”
寫完,她左右看了看,覺得還好,就是這字有點醜,彷彿小蝌蚪在遊走一樣。
“希香,你覺得本妃寫的如何?”
希香看着這上面小蝌蚪一樣的字,嘴角抽了抽,暗道還真的是人無完人,處處都聰慧的王妃,竟然寫了一手的醜字,醜的都有點……
希香有點欲言又止。
“看你這表情,怎麼,寫的不好?”夏依依好笑道。
希香輕咳了兩聲,道:“寫的還算不錯,就是這字……”
“醜,是吧?”夏依依不以爲意道。
希香尷尬的笑了笑。
“行了,你拿去寄了吧,記住,別寄錯地方了。”夏依依等宣紙上的字跡變幹了之後,疊起來,遞給了希香。
希香接過,拿出去送了之後又折身走了回來,道:“王妃,這下你可安心了吧?”
夏依依撩眸看了她一眼,道:“你哪隻眼睛看到本妃安心了?要不是爲了你,本妃現在可就到靈水村了。”
希香啞然失笑,道:“謝王妃爲奴婢考慮,王妃的大恩大德奴婢沒齒難忘。”
夏依依擺了擺手,道:“別貧了,去給本妃準備一點吃的,本妃突然覺得肚子餓了。”
肚子餓了可是一件好事。
希香欣喜若狂的去準備了。
用了膳之後,希香小意的說道:“王妃,時候不早了,要不您小睡一下?”
夏依依看着外面的良辰美景,她讓希香在靠窗邊擺了一張貴妃椅。
她躺在希香準備好的貴妃椅上,看着外面的美景,道:“希香,你看外面的景色多美,春天本是百花綻放,百蝶起舞的好時候,怎麼今年的春天就特別的多事呢?先是謠言,再是瘟疫,你覺得它何時纔是個頭了?”
希香替她斟了一杯熱茶,道:“事總有過去的時候,王妃就不要想那麼多了,只要王妃安安心心的養好身體,然後給王爺生個大胖的小子,這纔是最重要的事了。”
夏依依睇了她一眼,道:“連你也來打趣本妃了?”
希香笑道:“奴婢不敢,王爺臨走前可是說了,說是讓奴婢伺候王妃養好身體,身上不準掉了一兩的肉了。”
夏依依也輕笑出聲,心情變得好了不少。
也許是有了家書的緣故,夏依依倒沒有覺得日子有多麼的難熬了,眨眼之間又過了五天。
這一天夜裡,京城下起了雨。細密的雨就好像是一張編織的非常緊密的網一樣籠罩在了京城的上空。
因爲靈水村的瘟疫一直沒有好,所以京城一直都是緊閉着大門,派兵嚴防死守着,只許出不許進,氣氛格外的壓抑,往日夜裡還是熱熱鬧鬧的街道,此刻卻只有寥寥幾人在撐着雨傘疾步的走着,似是很害怕街道上面孔繃的緊緊而顯得格外嚴肅的巡邏士兵,他們根本就沒有多做停留的就走了,街道兩邊的商鋪酒樓也早早地關門了,整條街看上去格外的冷清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