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閨閣篇 惡女三姑娘 271毀容
“你說，如果我了這份大禮給了那二位，他們該不會不肯收下吧？”莫卿卿歪着頭，看着謝安然。
謝安然總覺得，莫卿卿經過這一次的事情，似乎有了一些變化。
好像變得不那麼在乎了。
謝安然望着她，沒有言語，只是微微報以笑容。
也罷。
他重活這一回，爲的就是讓她能恣意一生！
“他們自然是必須收下！若是不肯接受，咱們當然必須努力讓他們欣然接受。”謝安然終於開口。
莫卿卿“噗嗤”一聲笑了：“你的意思是，你要幫着我爲非作歹了？”
“笑話……”謝安然站起來，雙手一擡，直接將莫卿卿抱起來，“我分明是錦上添花，怎麼讓你說成了助紂爲虐？”
溫暖的陽光灑在莫卿卿皎潔的臉孔上，越發顯得她清麗動人。
謝安然大步流星，幾步就將人直接放在chuang上，隨即就扯下了簾子，空餘一室的惷光。
這一日，正是一年一度的皇家狩獵之日。
按照傳統，是皇上親臨，王公貴族皇子公主都必須要參加的。
這次狩獵是在京城以被的皇家狩獵場進行的。
這座狩獵場佔地寬廣、林木茂盛、並且恰好有一條河流穿過，乃是這寸土寸金的京城之地難得的一處好地方。
這裡本就是歷朝歷代的天子顯示武力的場所。
每一年，皇家都會耗費無數的金銀在此，用以飼養大批的珍禽異獸，以便皇上領着皇族子弟拉弓射箭，展示能力。
太陽尚未升起，千餘名兵士就鳴鑼擊鼓，聲勢浩大，將那方圓數十里以內的野獸驅趕至一個很小的範圍之內。
諸如狐、鹿、羊、兔等動物俱是驚慌失措，四處亂跑。而那些過分危險的大型野獸則是都被趕出了狩獵之地，以免造成不必要的傷害。
武晟帝精神矍鑠，穿着金色鎧甲，騎着高頭大馬，隱隱帶了幾分的王者風範，他“鏘”的一聲從身側抽出一柄削鐵如泥、帶着寒氣的寶劍，大喝一聲：“兒郎們！今日朕許你等縱情殺戮，表現優異者，朕將賜予青銅鼎一尊！”
鼎？
此言一出，頓時人心浮動。
正所謂“問鼎中原”！這鼎一向乃是具有特殊意義的器皿，難道說皇上這一番賞賜乃是具有特殊意義的？
頓時，不論是否是皇子，所有的皇室子弟都是瞬間紅了眼，也染上了些許的煞氣。
莫卿卿坐在高高的看臺上，身邊簇擁着無數美貌青春的女眷。
除了稱病未來的睿心長公主和身懷有孕不易見血光的太子妃之外，幾乎所有的貴族女眷都參與了從這次活動。
“世子夫人，聽聞您前陣子身子不適，也許久不見您出來行走，可是好些了？”有人不懷好意的問道。
莫卿卿淡然一笑，彷彿什麼都沒有聽出來：“不過是偶感風寒。過去了也就好了。多謝關心。”
這般的平靜，反倒是讓那想要找茬的人沒了趣味，悻悻然的離開了。
陳氏冷冷看了莫卿卿一眼，面帶嘲諷。
雖然她不清楚到底在太子府裡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從這些日子莫卿卿和謝安然的反應來看，定然不是什麼好事。
虧得這個踐人還有興致泰然自若的跑來看什麼狩獵。
果然是臉皮厚的不得了！
莫卿卿全然不在意陳氏的目光，反而扭頭，向相反的方向看去。
出乎意料的，她居然看見六皇子嚴明義沒有下場，反而是施施然的坐在場邊。
這是想要坐山觀虎鬥？
據她所知，嚴明義武藝雖然不算太出衆，可是卻是格外的精通騎術，每一年的狩獵都會下場一試身手，怎地今日……
“六弟，可有興致陪我溜兩圈？”三皇子騎着一匹毛色光亮的黑色駿馬，“篤篤篤”的踱了過來，彎身對嚴明義說道。
嚴明義擡頭，一拱手，笑着說道：“三哥，弟弟……”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人接了過去：“哈哈！想是六皇子久不上馬，已然生疏了……三皇子又何必強人所難？”
嚴明義臉色微沉，目光一錯，便看見一邊似笑非笑盯着他的，正是謝安然。
他的胯下同樣是一匹雪白的神駿。他穿了一身射獵的便服，卻是未着鎧甲，顯然是對自己的騎射十分的自信。他的身上披着大紅的絲絨披風，顯得丰神俊朗、英姿挺拔，俊美的叫人不敢直視。
一向自詡溫文爾雅的嚴明義居然隱隱有了自慚形穢之感。
他雙手一握，青筋暴起。
這廝分明是故意挑釁！
“既然三哥有此雅興，小弟怎敢不奉陪？”嚴明義“霍”的一聲起身，眼睛直直盯着謝安然，冷哼一聲，“本皇子也想和謝世子切磋一番！”
“好說好說！隨時歡迎！只不過，還得請六皇子格外小心，千萬挑一匹好馬，否則只怕是容易碎啊！”謝安然大笑一聲，飛馳而去。
嚴明義頓時想起自己那兩匹心愛的唐三彩瓷馬，就是被這個紈絝給硬生生砸的粉碎！
想到這裡，嚴明義哪裡還有心思細細選擇馬匹，接過身邊衛士遞過來的繮繩，牽了身邊最近的一匹赤紅馬兒，直接就翻身上馬。
謝安然跑開幾步，卻是故意又停住，拉着繮繩，後頭看嚴明義，向他投去一抹格外嘲諷的笑容。
嚴明義看在心裡，益發的惱怒，一扯繮繩，又猛地向那馬臀一抽鞭子，衝着謝安然就跑了過去！
“呀！瞧！是六皇子下場了！”
“果然是英姿勃發，恍如天神呢！”
“你看那邊的謝世子，也是同樣的俊美無儔啊！”
“哎……人家都已經婚配，你可就別在惦記着了！”
“你胡說什麼啊！聽說這狩獵場四周駐紮的正是謝世子麾下的軍隊呢！真是年輕有爲啊！”
“什麼年輕有爲啊，還不是紈絝一個……噓，別說了，那邊坐着的就是世子夫人……”
……
莫卿卿將這些議論都盡收耳底，卻依舊是置若罔聞，一臉的平靜。
突然之間，一聲馬兒的長嘶響起。
那聲音明顯是不同於尋常的馬叫。衆人不由得都是一驚，立即循聲望去。
卻是都看見了一個人突然從馬上跌落，並且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還未等衆人反應過來，那人就掉入泥沼之中，如同一團爛泥一般，動彈不得。
衆人都驚得直接起身，有那眼尖的，掩口驚叫：“呀！好像是六皇子！”
這下子更是衆人譁然。
武晟帝居高臨下，也是望見了那人似乎是自己的六兒子。
他忙不迭的令人速去攙扶。
幾名軍士得了命令，立即趕上前去，可是卻又忽然頓住腳步。
這時又是一陣陣的驚呼聲響起。
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場中居然出現了一頭斑斕的豹子！
它的雙眼冒着綠光，身體修長，四腿有力，一條長長的尾巴彎起一個優美的弧度，如同一張蓄勢待發的弓箭！
已然是有膽小的女眷直接就嚇得花容失色，渾身顫抖。
這些都是養尊處優、嬌生慣養的女子，何曾見過這等兇殘的野獸？
“這怎麼可能！明明有人看守的！”陳氏忍不住驚呼。
莫卿卿坐在一旁，眯着眼睛，眼睜睜就看見平日裡英明俊朗的嚴明義此刻如同一隻野狗一般連滾帶爬想要站起，口中像瘋了一般的喊道：“救命！救救我！快點救救我！”
然而，此時此刻，一隻兇殘的豹子就在不遠處虎視眈眈，又誰哪個會不要命了，直接衝過去送死？
開獵之前，那些猛獸明明已經都被驅趕開去，有些不肯離開的也已經被射殺，怎麼還會有隻豹子出現？
在場守衛的兵士們急忙拉弓，準備射箭。奈何那豹子的速度奇快，出現的又十分突然，如今已然是離六皇子不過數丈的距離！
兵士們怕箭矢無眼，錯傷了嚴明義，個個都是拉着弓，卻無人敢放箭。
莫卿卿的脣邊溢出一抹有些玩味的笑容。
嚴明義。
六皇子。
這個遊戲有趣嗎？
沒人敢靠近，唯有那蔣虎拼了命的衝過去，想要將嚴明義拉起來，脫離危險。
可是嚴明義此刻已然是失去了冷靜，他的雙腿壓根就不停使喚。
蔣虎即便是耗盡全身力氣，也沒有能將嚴明義拖起來。
那豹子見其他人靠近，似乎被激怒，兇猛的的一撲，直接就朝嚴明義衝了過去！
嚴明義只覺得腥風血襲來，那豹子已然近在咫尺。
蔣虎稍微一愣，就覺得自己被人猛然一推，直接就跌倒了那豹子的跟前！
他驚訝的一回頭，果然就看見嚴明義的雙手尚且沒有收回去！
還沒等他說話，那豹子利爪一伸，直接就將蔣虎撕成了兩半！
那溫熱的鮮血直接就灑在了嚴明義的臉上！
濃烈的血腥氣直接令他差點窒息，更是迅速的在全場瀰漫開來。
衆人已然是目瞪口呆！
嘖嘖嘖！
果然是忠心爲主的好僕人，可惜他沒有碰上一個好主子！
莫卿卿是知道蔣虎的，倒也多少沒有料到嚴明義會如此的狠毒。
不過這蔣虎雖然忠心，卻也跟着嚴明義做下不少喪盡天良之事，今日也不算是冤死了。
那豹子聞見了血氣，益發的狂躁起來，一隻利爪直接從嚴明義臉上劃過！
嚴明義只覺得臉上生痛，可是卻也是不顧一切的身體一滾，躲過了豹子的下一次攻擊。
他此刻滿身泥濘，狼狽不堪，甚至連尖叫的力氣都沒有了！
此刻那豹子已然又一次躍起，朝着嚴明義而來。
而他，卻已經是在沒有任何的力量去躲開！
說時遲那時快，一隻箭矢破空而來，直接貫穿了那豹子的喉嚨！
豹子直接從半空中跌落，在地上掙扎了幾下，直接就死了。
衆人回頭一望，那射箭之人正是三皇子！
嚴明義如同木頭人一般呆愣愣的癱在哪裡一動不動，早已經沒有了之前的丰神俊朗，反而如同一隻瀕死的老鼠一般猥瑣難看。
終於有兵士過去扶起了癱軟得幾乎無法動彈的嚴明義，將他扶到了武晟帝的跟前。
此刻，嚴明義像是突然清醒過來，撲倒在武晟帝的腳下，大聲說道：“父皇！這是有人要害兒臣！一定是的！還請父皇做主！”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色變。
嚴明義指着自己乘坐的那匹駿馬，厲聲說道：“一定是有人在馬匹之上動了手腳！”
武晟帝身體一僵，看了一眼悲憤異常的嚴明義，也忍不住懷疑，這些馬匹都是各個皇子或者王公貴族獻上的，也是經過專業之人嚴查的，俱是溫馴的馬匹，怎地就會突然失控？
難道真的是有人動了手腳？
“你且下去包紮傷口，稍後再說！”武晟帝不顧髒污扶了嚴明義一把。
嚴明義也知自己此刻治傷要緊。他的臉上是火辣辣的疼痛，便就扶着兵士下去了。
三皇子翻身下馬，走到武晟帝的跟前，鞠躬行禮，說道：“父皇，是兒臣來遲了。六弟無礙吧？”
“尚且不知。其他人呢？”武晟帝面無表情的問道。
“衆人皆在林中狩獵，並不知此處發生了何事！”三皇子說道，言外之意是並不太可能真的有人故意陷害嚴明義。
武晟帝若有所思：“你去，將太子和其他人等速速喚回。”
正在此時，太子領着其他的王公貴族滿載而歸，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着自信的笑容。
可是迎接他們的不是往常的歡呼，反而是死一樣的沉寂。
太子環顧四周，立即嗅到了一股子難以忽視的血腥之氣，他立即下馬，走到武晟帝的跟前問道：“父皇，這是……”
三皇子看了他一眼，便將之前的事情大略說了一遍。
太子心中大駭！
他下意識的看了看身後的謝安然，卻發現他已經走到了莫卿卿的身邊，安慰的將她摟在懷裡。
他分明看到了那個似乎嬌柔無比的女子臉上露出了一抹古怪的笑容，然而卻是倏忽即逝，就像是他看錯了一般。
“夫人，你也無大礙吧？”謝安然象徵性的問了一句。
陳氏此刻也是膽戰心驚，訥訥的說道：“真是無妄之災！無妄之災！”
謝安然並不說話，反而就這樣坐在了莫卿卿的身邊。
等到六皇子換了衣裳重新出現在衆人面前，頓時又是激起了陣陣驚呼。
原來，嚴明義那張原本如同冠玉一般的俊臉上此刻卻是帶着兩道極深的血痕！
那血痕深入血肉，幾乎都能看到那白骨，十分的猙獰可怕！
顯然就是那豹子在嚴明義臉上留下的抓痕！
嚴明義面色慘白，雙眼噴火。雖然男子並不以容貌之美爲傲，可是嚴明義一向自詡溫文儒雅，君子之態，此刻這張他引以爲傲的臉孔已然盡數毀了，又怎麼能不讓他惱怒？
更何況，這兩道恥辱的傷痕將會永遠提醒着他，他曾經經歷了何等的屈辱時刻！
嚴明義強自保持鎮定，衝着武晟帝鄭重行禮：“父皇！這必定是有人要故意陷害兒臣！還請父皇詳查！”
武晟帝面如寒霜，冷然喝道：“去！仔細檢查那匹馬!”
自有那精通馬匹的兵士走上前去，拉過了那匹馬兒，由上至下，細細查看起來。
馬鞍、馬轡、甚至連將繮繩都被拆了下來。
兩盞茶的功夫過去了，那兵士終於停止了查驗。
他走到武晟帝面前，恭敬的跪下：“啓稟皇上，什麼都沒有！”
嚴明義如同瘋了一般的大喊一聲：“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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