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玉清和趙琛談完話,正打算走上樓回去自己的房間,就接到秘書打來的一通電話。
“喂,夫人,是我,主任秘書那邊回消息了,說是週末的晚宴前,可以約碰面。”
“好,很好,這事兒你辦得不錯!那你趕緊回覆給對方,確切的時間地點敲定後通知我。”
“是的,夫人。”
這通電話來得真是時候,她等候多時的好消息就這麼送來了。
時間一晃眼來到週末。
募款晚宴。
譚玉清依約帶着秘書來到和對方約定好的酒店餐廳的包廂裡,這件事不方便讓其他人知道,所以才刻意約在包廂內。
一進門,對方已經在裡頭等着了。
譚玉清關上門,讓秘書單獨留在外頭,她大步上前,來到議長的面前。
議長坐在沙發上,手比着另一處的單人沙發,客氣地說:“請坐。聽說譚女士今天有要事找我談?”
議長年過半百,保養得宜的緣故,因此外貌看起來沒有實際年齡那麼蒼老。
他精明的眼底,閃過一抹精光。
議長心裡當然清楚,譚玉清約見的目的爲的是什麼,只不過,他正好也有所需,就看彼此的目的能不能契合了……
兩個人在包廂裡具體談了些什麼,外面的人沒有人知道,只曉得當包廂的門再度打開時,兩張笑容滿面的臉,一前一後的出現。
見到譚女士的笑臉,秘書心上的大石頭總算放下。
要知道,光是爲了趙琛這次闖下的禍事,沒少折騰過,現在看這情況,貌似有轉機了?
議長先行在前,走沒幾步後,忽然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停下腳步,轉頭對譚玉清說了句:“晚點要沒事的話,歡迎來參加募款參會,共襄盛舉。”
譚玉清聽了這話,心下了然,當下就應了:“好的,晚點見。”
目送議長漸漸走遠的背影,譚玉清這纔算是真正鬆了口氣。
要知道,能打進這議長這層的人脈圈裡,那可是多麼不容易的一件事呀!
只要能搞定那些高層,別說是一個小小的檢察官了,就算是面對檢察總長她也不怕。
譚玉清和議長的談話,再度讓她更加確信,在這個社會上,只要有錢有權勢,就能暢行無阻,哪怕是一條人命和悠悠衆口,都不能成爲阻礙。
……
時間很快來到檢方再度偵訊趙琛的那一天。
趙琛在律師的陪同下,依約前來檢察官的辦公室。
偵訊在會議室裡舉行,範揚和趙琛面對面坐着,律師則陪同在趙琛的身邊。
範揚攤開手裡的卷宗,按下錄像機開關,開始做案情的訊問。
沒想到,問到關鍵點的時候,趙琛通通以“忘記了”“不清楚”“不確定”來搪塞。
訊問到後來,連向來脾氣理性溫和的範揚,都差點忍不住要掀桌動怒了。
“我再問你一次,在你的流水派對裡,那些非法藥物到底是誰帶去的?”
“不知道。我只管付錢買單,再說了,那些人來來去去的,我並不清楚啊!”趙琛喊冤,眼神閃爍得時不時飄向身邊的律師。
高律師大概也感覺到趙琛暗中遞來的暗號,轉而對範揚說:“範檢座,這個問題我的委託人已經據實稟告,你是不是該換下一題了?再說,未定罪前的無罪推定,範檢座該不會忘了這個原則吧。”
範揚一噎,便不再執着於這一題。
確實,在任何人被判定有罪之前,都必須以無罪的身份去對待,即便是他明明知道趙琛知情不報,滿口謊言,仍然拿他莫可奈何!
範揚迅速地做了個筆記,接着詢問:“案發之後,爲什麼沒有直接打電話叫救護車,反而是你們開車送傷者去急診室?是不是企圖想隱瞞在酒店套房內那些非法藥物存在的事實?”
趙琛一聽,當下隨即否認,並且按照事前高律師給他的標準答案,答道:“我當時在房間裡,是朋友阿成出去看發生了什麼事。後來,大家決定自行開車送人去醫院急診室比較快,然後就送了呀……”
趙琛一派無辜,攤了攤手說道:“當時一團亂,我不知道是誰決定不要打電話叫救護車的。”
又是推得一乾二淨。
範揚暫時停了下來,擡手揉揉眉間,感覺自己快被滿腔的憤怒給淹沒了。
一個兩個的謊言,完全見不到趙琛的懺悔,更別說想負起責任來。
範揚硬是壓下個人的情緒,問完最後的問題。
高律師看訊問進行得差不多,對範揚問道:“範檢座,既然已經沒有問題需要我的委託人說明了,那麼,我們是不是可以離開了?”
範揚擡起眼皮,目光凌厲地先是盯着高律師瞧了瞧,然後再看向趙琛,一字一句的說道:“剛纔的訊問內容全程已經錄像,我再提醒一遍,關於剛纔的回答,你們有沒有任何要修正的地方?要知道,這個訊問若是隱瞞真相,或甚至說謊作僞證,刑罰可是很重的。”
高律師微微一笑,代替他的當事人回答:“當然當然,這一點我們都很清楚。既然範檢座已經沒有問題要訊問,那麼我們就先離開了。”
說完,高律師偕同趙琛,大搖大擺地離開會議室。
……
趙琛和律師離開之後,坐在範揚的身邊,全程沒開口說句話的學弟許遠澤,像是再也忍受不住什麼似的,蹭地站起身,雙手重重往桌面一拍,啐道:“特麼這些人的良心都被狗啃了呀!眼裡到底還有沒有司法了?!特麼睜眼說瞎話的功力真是越來越厲害了啊!”
許遠澤實在氣不過,雖然這個是學長的案子,今天他只是陪同偵訊,順便幫忙錄影,卻沒想到聽見這麼一場令人“嘔心瀝血”與“唱作俱佳”的完美脫罪之詞。
範揚心裡雖然也是滿腔怒火,但他依舊保持着理性,對學弟說:“阿澤,你今天看到的還不是最離譜的,最離譜的估計會發生在初審開庭當天。”
許遠澤當然明白。
初審開庭那天,絕對會是雙方攻防答辯最激烈的時刻,任何人都知道,如果不能在庭上爭取到法官對自己有利的心證,那麼,就算前期準備得再充分,也是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