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揚看着淳于瑾想着白芊雪愈發覺得憤憤不平,悶悶的坐在一旁默不作聲,心裡暗自計較。
淳于瑾見淳于揚半天沒了聲響,也從思緒中抽身出來,擡眸看了看淳于揚的動靜。但入眼卻是淳于揚那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無奈嘆了口氣。
“本王同芊雪之間的事情,你就莫要跟着摻和了,做什麼事情本王自有思量,你也不準讓芊雪徒增什麼煩惱。”淳于瑾平靜說道,依舊握着手裡的玉簪一副癡癡的樣子。
但就是這樣輕飄飄的語調,倒是比一般情況下冷着臉說出的命令,更加有威懾力。
淳于揚轉過頭來望向淳于瑾,嘴動了動,終究憤憤的點了點頭。
“既然六哥已經打定了主意,老九也知道多說無益,只是勸六哥一句,您是成大事的人,莫要被這兒女之情牽累至深纔是。老九先告辭了。”淳于揚思慮片刻,嘆了口氣,起身對着淳于瑾拱手說道。
淳于瑾撫摸玉簪的手微微一頓,臉上驀然升起了一絲苦笑,不知何故的輕輕點了點頭。
淳于揚搖了搖頭,離開石凳欲要離去。什麼事情都是說比做容易,發生了的事情,本就不容易被人所遺忘,更加奈何是感情。
淳于揚流連花叢之中,自然明白這個道理,但奈何身爲弟弟和臣子,自己於情於理都應該勸淳于瑾回到正途。
爲帝者,感情,是最要不得的東西。
淳于揚繞過石桌,正欲出了涼亭,突然聽到身後似乎輕飄飄的傳出一句呢喃,好像是,談何容易四字。淳于揚停住了腳步,卻並未轉過身去。
“芊雪一人,縱然遍體鱗傷,六哥仍舊不能放下嗎?”淳于揚看着遠方幽幽說道,眼神卻是難得一見的認真。
涼亭中的淳于瑾淡淡一笑,將那兩節的玉簪對在一起。
“遍體鱗傷又如何?灰飛煙滅又如何?情之一字,動人之慾,牽人之心,這世間又有誰能逃得了!縱然玩弄權術最忌動情,可是一個人若是當真無情,那還算是人嗎?”淳于瑾慘淡一笑,看着那斷裂玉簪的接縫處,輕聲疑惑說道。
淳于揚轉頭看了如今不過是個傷情青年的淳于瑾,嘆息一聲,似乎做出了什麼決定,甩袖離開了錦王府。
夕陽映空,晚霞依舊,淡淡的紫紅色灑在大地上,讓陸地上的一切事物都染上了一絲朦朧。只不過這朦朧旖旎不會持續多久,之後,便是漫無邊際的黑暗。
白芊雪獨倚窗邊看着漸暗的天色,漸漸發呆,腦海裡空空一片,但卻只是看着遠處發呆。浮影和飛絮看着白芊雪這個樣子心中擔憂,但是也不敢貿然上前。
猶豫了許久,才找到了在門口等候着的瀾,本是想着,瀾和白芊雪的關係也不一般,再者白芊雪對瀾總歸是有幾分尊敬之意,哪怕是打擾了白芊雪,頂多也就是碰個釘子,不會有什麼後果。
卻不曾想,浮影和飛絮剛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瀾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站在窗邊看着外面神遊的白芊雪,留下一句,該想的總要想明白,就一下子消失的無影無蹤。
浮影和飛絮沒有辦法,只能侷促不安,戰戰兢兢的站在一邊小心伺候。
白芊雪也很奇怪自己心裡的想法,淳于瑾大婚她怒火滔天,可究竟是爲了什麼?喜歡淳于瑾嗎?不會的,皇家之間的利害關係白芊雪最是明白清楚,不至於平白無故的把自己往風口浪尖上送。而且大仇未報,怎麼能夠愛上別的男子呢?白芊雪一遍一遍的這樣催眠着自己。
但是如果不是對淳于瑾有情,那又是爲什麼呢?對了,是因爲淳于瑾違背了承諾,他背棄了承諾!
白芊雪堅定了自己的想法,但是看着遠方的彩霞天色,又會不由自主的擔心,上午下手會不會太重了……
不知不覺間,就到了晚膳的時間,白無風派了人來傳白芊雪去用膳,白芊雪才意識到原來已經到了這個時間,在窗口站的久了,身體多少有些僵硬。
可惜今日經歷的事情太多,糾結的情感也太多,白芊雪着實是沒什麼胃口,於是讓浮影去回了白無風,不去吃晚膳。
心裡亂的很,無意之間眼神落到了牀上,想到了那牀底暗格中的傳世奇書,才猛地記起自己似乎很久沒有正正經經的練練功夫了,正巧今日心思定不下來,練練鞭法倒也不失爲一個發泄辦法。
想到就做,白芊雪對着飛絮吩咐了幾句,便徑自一人順着小閣樓飛身出去,幾個旋轉便平穩落地。
剛一站穩,白芊雪便一個回身,順腰間抽出了那根貼身的銀鞭,複雜華麗的舞了起來,一時之間,偌大的挽雲閣中,想起了久違的噼裡啪啦的聲音。
瀾並沒有離得很遠,只不過是躺在院子裡的一棵桃花樹上,靜靜的看着白芊雪甩動着銀鞭在樹下翩舞,臉上無悲無喜,但眼中卻總是多了那麼幾分柔情。
白芊雪賣力的甩動着鞭子,似乎將沉睡的細胞也都驚醒了,越甩越起勁兒,將早上看那奇書上面寫的劍招,稍加改動,也運用到了鞭子裡。也根據那奇書裡面寫的心法,暗自默唸,果然發現似乎身體都輕盈了許多,鞭子的落點依舊準確,力道卻是大了幾分。
白芊雪一直以來都對武學很是喜歡,此時發現了這樣的好消息,自然心情也跟着雀躍了不少,淳于瑾的陰影似乎在一點一點的褪去,不曾想正練得起勁兒,突然一陣勁風自左側襲來。
白芊雪下意識的閃身,一鞭子甩了出去,翻身向後翻了兩個跟頭。待站定了才發現,剛纔攻擊自己的是一柄摺扇,而此時那摺扇的主人正似笑非笑的站在自己面前,不是淳于揚又是哪個?
白芊雪自問和淳于揚一直以來都算是志同道合,甚是合得來。但是今日早上剛出了淳于瑾的事情,自己實在是不想見到淳于家的任何一人了。
而且此時淳于揚剛見面就動了手,雖然面上在笑着,但白芊雪卻能夠看得出來他沒有一絲開玩笑的意思!
此次來的目的,不言而喻,應該是爲了淳于瑾來討公道的吧!想到這裡,白芊雪就感覺更加的煩躁起來。
“皇宮裡的太傅們就是這麼教導皇子的嗎?一個兩個,不是闖空門就是翻牆,有什麼事兒正大光明的走門不好嗎?”白芊雪輕笑一聲,語帶不滿的說道。
淳于揚看着白芊雪這般煩躁的樣子,對於白芊雪對自己語氣上的不好並不生氣,總算不是難過的只有淳于瑾一人,這麼看淳于瑾的牛角尖也算是沒有白鑽。
“本殿下什麼時候將那些個太傅們放在眼裡過,翻牆是圖個省事,本殿下個性就是這麼不拘世俗,你也不是第一次知道。倒是這闖空門,纔是情之所至,卻哪想弄了個滿臉花回去,這施暴的人,卻是還渾然不覺的在這裡自娛自樂的不亦樂乎。”淳于揚打開摺扇,遮住半張臉,笑的有些欠揍。
“九殿下是最近太閒了嗎?有這時間竟然不去哪個溫柔鄉里呆着,反倒來我這裡尋不痛快,難不成就不怕也弄個滿臉花回去?您那如花似玉的臉蛋上,若是添了幾筆,想來應該也不會難看到哪裡去吧。”果然是來給淳于瑾討公道了,白芊雪冷冷一笑,看着淳于揚的臉,輕飄飄的說道。
淳于揚縮了縮脖子,這種時候,白芊雪和淳于瑾還真是相似,總是用那麼輕飄飄的語氣說出那麼可怕的話。
但是就算是這樣,今日淳于揚可是打定了主意要來探探虛實,測試一下白芊雪心中是否有情的,可不能被這麼幾句恐嚇就給嚇得無功而返。
“哈哈,我這面若粉桃的容顏上,若是添上了傷口,怕是整個這天下女子的眼淚都能把京城給淹了吧!一直都聽說芊雪的武功很是厲害,但是認識這麼久了,說起來倒還真是一次都沒見識過,那就擇日不如撞日,讓我看看究竟是多磨厲害吧。”淳于揚合上摺扇看着白芊雪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道。
白芊雪看着淳于揚眼神變得幽深了許多,卻也毫不畏懼。
“是嗎?我倒是也好奇日日流連溫柔鄉的九皇子的武功底子究竟如何,那就請了。”白芊雪輕勾一下嘴角,目光如炬,緊接着一鞭子便向着淳于揚甩了出去。
淳于揚眼中也收起了那千年不變的玩味,在白芊雪鞭子即將碰到衣服的一瞬間,用輕功向後飛了一段距離,眼中也猛地認真起來。
白芊雪的鞭法,果然不俗。
白芊雪鳳眸微挑,心中有些驚訝,淳于揚竟然能夠這樣輕易的躲過自己一鞭子,本想着淳于揚這樣不務正業的皇子,武功定然不會太紮實,所以剛纔那鞭子自己只用了三成的力道,可是速度確實實打實的。
淳于揚竟然如此巧妙的化解了危機,看來上次只有淳于揚的資料查不出來並非偶然,九皇子,果然不是那種一無是處的紈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