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過柏小妍的話,蝶兒總算是長舒了一口氣,不再那麼緊張兮兮的緊攥住柏小妍,口中不住仍是不停的慶幸着:
“幸虧前些日子您來的那次是惠妃娘娘陪着您一起,否則您真的要遇到危險了呢。”
呵!柏小妍暗笑一聲,有於子惠相陪來此,真的是蝶兒口中所說的幸虧嗎?
恐怕,不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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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惠捷殿。
殿內燭火俱滅,殿前殿後毫無守衛人員,就是連宮女、太監都難見一人,平日裡惠妃娘娘溫和清淨慣了,難免夜裡會遣了衆人回房休息,因爲此事,惠妃娘娘溫文賢德的名號在深宮之中流傳許久。
但今日的惠捷殿恐怕不尋往日,內殿之中一聲聲窸窸窣窣的對話不難從殿內若有若無的飄出。
“我早就與你說過,柏小妍並非好對付的角色,你卻偏偏輕敵!現在讓她發現了我昔日棲身的西竹園林,你說怎麼辦?”殿內一聲沉悶的男音緩緩傳出,語氣之間雖無責問卻是滿滿的遺憾。
“我當真是小瞧了她。”語氣清冷,口間蕭瑟,不難聽出此音是出於於子惠之口,但音語之間早已失去了平日裡的溫婉輕柔。
“下一步我們要怎麼做?”那男聲接着問道。
“師父怎麼說?”於子惠語調微揚,好似在等着誰下達命令。
“他老人家沒有下令,只是說暫時不得再傷她性命。”男聲恨恨的說道,在他口中不得傷她性命好似是一件多麼遺憾的事情一般。
“不知師父他老人家到底是怎麼想的,爲什麼到了現在還要護着這個女人!”於子惠略有怨意的說道。
“哼,那個女人殺我滿門,害我子女,我真是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只可惜,他老人家的命令卻又不得不從。”男音陰冷的低沉着,一道皎潔的月光而入,不難看出男子臉上那怨意恨極的模樣。
“那我們便看着她在皇宮裡恣意妄爲,什麼也不做嗎?”於子惠仍是面露不甘,也不知那個女人何德何能能得到陶安泰的極度寵愛和師父的百般照拂。
“算了,暫時先聽他的,他自有他的道理,但你記住,日後我離開皇宮,你莫不可再做出上次鶴頂紅之事了,因爲此事就連能爲我們做事的於青敖都死了!”男聲壓着聲音叮囑道。
“他死了活該,否則那張嘴早就將我們出賣了。”於子惠滿是冷氣的說道。
“話雖如此,但我們畢竟折損了一枚大將。”男聲長嘆了一口氣,接着開口,
“這幾天你做得很好,往後務必要取得她完完全全的信任,這個女人心疑,不容易相信一個人,但若是她信了,必是完完全全的護短的,皇宮裡你若是能夠取得她的信任,也算是能有你的一席之地了,日後做事也能方便一些。”男聲好似很是瞭解柏小妍一般,幫着於子惠分析道。
“我明白,宮裡的事情日後交給我便是,你回去讓師父他老人家放心。”於子惠清冷的回答道。
“你如今貴爲后妃,又時常跟隨在柏小妍身邊,做事難免多有不便,我已經將惜若安排在了方柔身邊,日後有什麼事情我會讓惜若通知你的。”男聲淡淡的說道。
“惜若來了,難道你不怕柏小妍認出她?。”於子惠驚異的擡眉問道。
“不會,惜若帶着你師父所制的人皮面具,柏小妍還看不出端倪來。”那男聲仍是恨意滿滿的說道,“她對惜若的傷害,惜若要親手討回來,這個丫頭性子倔強,我也無奈,只希望在宮裡你能對她多多照看,莫不要讓她打亂我們全盤計劃。”
“好,我明白,我會照顧惜若的。”於子惠出聲應道。
不過頃刻之間,便聽聞自惠捷殿內傳出一聲‘嗖嗖’之響,一道兒昏暗的身影兒自房樑之上小心而過,而惠捷殿內又是一陣兒死寂,毫無聲響,仿若剛剛的談話完全不存在一般。
但是好巧不巧,剛剛的那一番談話,恰好落入了窗外暗處的柏小妍耳中。
“娘娘,惠妃她......”
蝶兒一臉驚愕,卻見柏小妍食指豎起,壓低着聲音對着她小聲噓道,隨後,她一把拉過蝶兒的手臂,一路小心翼翼自乾清宮的方向而去。
果然不出她的所料,於青敖背後的主人便是這西竹園林居住之人,而他所作的一切事情都是出自於子惠的手,這麼說來,方柔倒成了她的替罪羔羊了。
只是......剛剛那男子口中說她柏小妍殺他滿門,害他子女,難不成這個男人是柏小妍昔日故人不成?
可是據她所知,在她穿越之前,身子正主除了荒淫無度、好色成疾之外,她也沒做過什麼破人山河,毀人全家的事情,難不成這個仇是她穿越之後所結?
如果真是這樣,那她的心裡還真是有了一位人選,並且......越是聯想便越是肯定了......
夜色昏暗,柏小妍手中牽着蝶兒一路躲躲藏藏向着乾清宮內而去,脣角微揚,劃過一抹兒不經察覺的弧度。
已過子時,皇宮內又是恢復一陣兒平靜。
柏小妍饒是裝作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一般,入了乾清宮內殿之中便是轟然到頭入睡,呼呼之聲比比而傳,害的蝶兒倒是膽戰心驚在外殿守了整整一夜,心中對那個表裡不一的於子惠更是頻頻暗罵。
虧得她家娘娘從心底裡拿那個蛇蠍女人做了朋友,沒想到她竟然在背後如此的設計陷害娘娘,就連上次娘娘所喝的湯藥裡都是她所下的鶴頂紅,還好陰差陽錯被藍妃錯喝,否則現在娘娘豈不是.......
蝶兒思緒一怔,隨即口中呸呸幾聲,咬了咬下脣,心裡不停的怪罪着自己真是好好地事情不去想,偏偏要想那些晦氣的事情。
就這樣,蝶兒一人在外殿之中,口中輕喃,心中咒罵,如此度過了一個寂寥悲憤的夜晚,直到雞鳴十分,皇宮內纔再次熱鬧了起來。
柏小妍本就睡眼惺忪,聽得陶安泰的話更是漸漸地皺着一張俏臉,瞳孔之間盡是無奈。
烏雞湯,鴿子湯,海蔘銀耳蓮子湯.......這幾日她所能接觸到的全都是些大補之物,難道陶安泰是想要將她養成一頭肥豬以此來報復她嗎?
“不喝些大補之物,怎麼能養好身子,好好地一個人竟然能夠說暈倒就暈倒了。”陶安泰看着柏小妍漸漸垮下的面孔,不禁有些責備的說道。
柏小妍努了努嘴巴,現在她根本就不想與陶安泰說出實話,畢竟關於於子惠與西竹園林的事情她還沒有徹底的搞明白,若是提前讓陶安泰知曉,他定然會在暗中插手的,到時候說不定會擾亂了她的全盤計劃。
只是她卻也無法能夠說出那日在西竹園林拱橋之上她並非偶然暈倒,若是她猜想的沒錯,那日山洞之中定是昨夜與於子惠在殿內相談的男人身在其中,而於子惠生怕她繼續前往闖入山洞發現了那個男人,纔在身後趁她不備將她打暈,難怪她是聽到一聲悶響,伴隨着身子一陣兒痠痛方纔暈了過去,這根本就不是她身子虛弱造成的好不好!
然而,柏小妍不知道的是,陶安泰所關心的根本就不是那日她究竟是如何暈倒,而是如何能夠養好了她與她腹中的胎兒。
那畢竟,是她與他的孩子。
“罷了,不論你喜歡與否,每日一湯是必不可免的,這幾日你身子調養的也漸漸好了些,若是在屋中待得煩悶,就多出去走走。”
聽得陶安泰此話,柏小妍仿若得到了多大的恩賜一般,畢竟她還有太多的事情需要解決,每次這樣偷偷摸摸的出去屬實有些不太方便。
“但是!”陶安泰眉宇一挑,看着柏小妍一臉竊喜的模樣,他臉色微凝緊接着說道,“每次出門必須有蝶兒相陪,不得獨自出行,還有,不許再去禁地!”
柏小妍一臉乖巧的點着頭,只要解了她的禁足,她暫時什麼都可以答應,至於會不會真的照做,那就看她的想法了。
“別以爲朕不知你在想些什麼,禁地朕已經派人嚴加看管,恐怕連只蒼蠅也飛不進去了,你就不要妄想了。”陶安泰看出了柏小妍眸中蘊藏的深意,不禁厲聲提醒道。
柏小妍輕然的微微一笑,便是點頭認可,昨日夜裡她已經將西竹園林搜查了個遍,的確也沒什麼再去的必要了,況且陶安泰如此做法倒是幫了她一個大忙,至少不會再讓其他人知道那裡的秘密。
少一個人知道,她就多一份把握。
“罷了,你且先好生休息,最近朝堂之上事情繁多,朕先去養心殿處理朝政,晚些再來看你。”陶安泰看着柏小妍滿是乖巧卻不予回話,心中亦是無奈非常,只得輕嘆了一口氣,轉身離去。
柏小妍面色之上盡是暗笑,禁足已解,陶安泰已走,下面她就要去會會她的老朋友了。
片刻間,柏小妍已經坐在梳妝檯前裝扮整齊,還沒顧得上看一眼桌上熱氣騰騰的烏雞湯便對着一旁的蝶兒喚道:
“蝶兒,我們去柔宜殿。”
“柔宜殿?”蝶兒一臉驚愕,不知自家娘娘怎的好好地偏偏要去那柔宜殿。
“皇宮這麼大,還得多走走啊,今日第一站,我們先去參觀參觀後宮寵妃的宮殿!”柏小妍神秘的一笑,起身,擡手便拉着一旁呆愣不已的蝶兒向外跑去。
“娘娘,您慢點走,慢點兒!”蝶兒跟在身後不停的喚道,心中卻是一陣兒狐疑,這後宮裡最受寵的妃子難道不應該是她家娘娘嗎?要參觀也該是參觀她們乾清宮纔是。
然而,顧不得蝶兒心中的胡想八想,柏小妍一路上脣邊揚着隱隱的笑意,拉着蝶兒向着那柔宜殿的方向飛奔而去。
只是此時,柔宜殿內,早已不似昨日那般慘亂不堪,方柔身邊有了惜若的進言之後她的心情也愈漸好了起來,一想到日後再也不用看到那個討人厭的女人,她心中的光景便是一片光明。
“娘娘,然妃娘娘來了。”宮門處,一名小宮女前來通報道。
“她來了?”方柔臉色一陰,對着身旁最爲信任的惜若蹙眉而道,“她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