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子元自然不會告訴柏小妍,他之所以留下來,只是貪戀她那一張和倩倩酷似的容顏。
看着睡顏純淨無暇的柏小妍,羅子元就像是回到了那一段無憂無慮的時光一般。
雖說羅子元也很清楚,這樣做很對不起柏小妍,可羅子元卻安慰自己,倩倩回不來了,若小妍願意留在自己身邊,自己一定會竭盡全力了對她好,傾盡一切保護她。
柏小妍不清楚自己已經成爲了別人的替身,還傻乎乎的以爲自己果真在睡夢中做了那等荒唐事,帶着幾分愧疚的看着羅子元,低聲道:“師傅對不起,小妍不是故意的。不過昨晚那種情況,小妍也是沒辦法。師傅你實在是太沉了……”
柏小妍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乎細不可聞。
越說越覺得尷尬,最後乾脆不說了,直接將整個人都蒙在了被子裡,自覺已經無法見人。
羅子元嘆了口氣,輕輕的將柏小妍的被子剝開,將她的頭露出來,認真道:“昨夜若非你出手,爲師肯定很難熬過去。你是救了爲師一命,知道嗎?在昨夜那種情況下,你是醫者,爲師是病人。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江湖兒女不拘小節。這件事情,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再無別人知道。”
“可是……”柏小妍心裡還是過不去那道坎兒,尤其是在方纔睜開眼睛就看見羅子元的一張俊臉在自己面前,柏小妍有幾分把持不住自己。
羅子元不知道柏小妍心中所想,還以爲她是在害羞,忙道:“沒有什麼可是,難道你能眼睜睜的看着我去死?”
“自然不能!”如今的羅子元可是柏小妍的保護傘,容不得半點閃失。
羅子元對柏小妍的反應十分滿意,循循善誘的勸導道:“既如此,你也不必計較那許多了。你今天不是還要去女媧廟抄寫血盆經嗎?眼下天都大亮了,你還不起身?”
“那師傅你……”柏小妍的頭伸出來一點點,帶着幾分窘迫的問道。
羅子元迅速起身,站在牀邊,舒展了一下自己的筋骨,道:“爲師回去焚香沐浴,一個時辰之後來接你。”
柏小妍默許了羅子元的安排,等羅子元離開之後才摸摸索索的開始更衣。
在別院五年習慣了沒有丫頭伺候,如今才一回到侯府,還真的是不習慣。
儘管包氏給她安排了兩個丫頭,可柏小妍從來都不許她們不經過允許私自進入自己的房間。
因着今兒個要去女媧廟,老夫人一早就派了杜嬤嬤過來,說是讓柏小妍早去早回,趕回來用午膳。
杜嬤嬤含笑看着柏小妍,臉上滿滿當當的都是欣慰之色,道:“老夫人如今是真心的心疼小郡主,時時刻刻都惦記着小郡主。小郡主是真真有福氣的人。”
柏小妍調皮笑道:“借嬤嬤吉言。小妍也希望自己是有福氣的。雖說祖母心疼小妍,不讓小妍去請安,可即將出門,也是應該去辭一辭祖母的。”
杜嬤嬤頷首讚許道:“小郡主真是孝順,也不枉老夫人心疼小郡主一場。”
雖說老夫人已經允了柏小妍不必過來請安,可在看到柏小妍的時候,老夫人臉上還是堆滿了笑容,對着柏小妍嗔怪道:“不是讓你不必過來請安,早去早回?”
柏小妍屈膝含笑道:“祖母厚愛,小妍愧領了。祖母有心心疼小妍,小妍也惦記着祖母。如今時辰尚早,小妍還是先爲祖母按摩了肩頸再過去。再說了,昨兒個夜裡抄寫的經書,也是要拿過來給祖母過目的。”
昨兒個包氏說柏小妍如今要去抄寫血河經,沒有時間爲老夫人祈福,老夫人心頭還是有些不高興的。
如今瞧着柏小妍將自己的事情放在首位,心裡甭提有多高興了。
將經書拿在手中,看着一筆一劃絲毫不苟的蠅頭小楷,老夫人心頭充滿了感動,連聲道:“好,好,好,不愧是祖母的乖孫女。”
從老夫人那邊出來,已經到了和羅子元約定的時間,柏小妍心急火燎的奔去了門口,果然就看見羅子元在那邊等着了。
那一身儒雅的白袍,越發顯得公子如玉,舉世無雙。
也不知道羅子元來了這裡多久了,人來人往的都對他側目,他倒是仿若濁世佳公子一般,目不斜視,專注的等着柏小妍。
許是因着晨起的尷尬,兩個人一路都沒有說話,氣氛倒是有幾分壓抑。
一上車,羅子元就關切的對着柏小妍道:“你昨夜沒有休息好,先休息休息,等到了我再叫醒你。”
車軲轆轉動着,將兩人帶走。
兩個人絲毫不曾察覺,在他們身後有一對怨毒的眼睛,恨不得能將這兩個人撕得粉碎,正是柏筱靈。
她是來這裡等人的,卻不想意外看見了羅子元接柏小妍出門。
若非是因着約了一個極爲重要的人,柏筱靈一定會不顧一切的追上去,好在羅子元面前博一個好臉色。
八寶齋的事情,絕對不會這樣算了。
她柏筱靈,從來都不會吃這樣的啞巴虧。
冒着嚴寒站了約莫半個時辰,才總算是看見了自己等的人,忙招手道:“我在這裡。”
若柏小妍還在門口,一定能認得出來這個人就是她前世愛的死去活來的渣男顧銀城。
說來也怪,前世一日不見就如隔三秋的顧銀城,如今的柏小妍好幾天都沒有見到了,也沒有特別的想要去見,甚至是壓根兒就沒有想起來有這一號人的存在。
俗話說,哀莫大於心死,也就是柏小妍這種情況吧。
柏小妍萬萬想不到的是,顧銀城居然會私底下和柏筱靈廝混在一塊兒。
這個時候的柏小妍倒是顧不上那麼多了,她很忙,忙得對渣男不屑一顧。
侯府距離女媧廟有一段距離,最開始的時候,柏小妍心裡壓着事,無心睡眠。
到後來,車輕輕的搖晃,車軲轆吱吱嘎嘎的響着,倒是如同坐在搖籃裡面聽着催眠曲一般的讓人身心放鬆。
等她醒過來的時候,就已經趴在羅子元的膝蓋上了。
本是打算快速起身,卻又覺得,這樣趴着睡覺似乎舒服一點,又有幾分眷戀了。
想着他反正是自己的師傅,也算是自己的長輩了,記憶中也會這樣趴在母親的膝蓋上睡覺。
如此一來,柏小妍就心安理得多了,繼續閉上了眼睛,假裝自己從未醒來過。
羅子元何許人,柏小妍醒過來的第一時間,羅子元就知道了。
只是柏小妍不吭聲,他也假裝不知道。
感覺到柏小妍的心跳歸於平靜,羅子元臉上露出狐狸一般的笑容。
柏小妍睡覺格外警醒,羅子元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點中了柏小妍的昏睡穴,然後將她擺放成現在這般模樣才解開了她的穴道。
可憐的柏小妍還以爲自己是情不自禁!
低頭看着柏小妍如同小貓兒一樣的蜷縮在自己的膝蓋上,呼吸平穩,羅子元心裡十分的滿意。
他對自己有信心,相信給柏小妍一些時間,她一定可以成爲他想要的任何樣子。
快到女媧廟的時候,羅子元輕輕的拍了拍柏小妍的臉,因着肌膚光滑細膩,羅子元的手情不自禁的磨蹭了下,倒是讓柏小妍覺得癢癢,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就起來了,睡眼朦朧的擡眼看了看羅子元,道:“到了嗎?”
羅子元貼心的將柏小妍扶正,輕笑道:“未曾,不過很快了。我想,你需要整理一下儀容。”
羅子元一邊說,一邊騰出手來在旁邊的箱子裡取出一面水銀鏡和牛角梳,道:“想着是要進入女媧廟,不適合塗脂抹粉,就沒有爲你準備脂粉。”
柏小妍從不知道,羅子元冷冰冰的外表下面竟然是如此貼心的一面,心頭不禁十分感動。
因爲是寒冬臘月,前來女媧廟的人並不多,柏小妍和羅子元的出現,也沒有引起任何的轟動。
兩人才一下馬車,就看見旁邊還停着一輛做工精緻考究的馬車,上面寫着大大的一個“孫”字。
柏小妍心中一動,正在揣測,羅子元就疑惑道:“咦,他怎麼在這?”
柏小妍好奇道:“公子師傅,是誰?誰在這裡?”
“孫伯亮。”羅子元和孫伯亮似乎有幾分不對盤,羅子元的口氣都不是很好,臉色也沉了下來。
柏小妍拉了拉羅子元的衣袖,道:“公子師傅,要不,你不進去了?”
羅子元斜着眼睛看了柏小妍一眼,還不曾開口,柏小妍就囁喏道:“公子師傅,小妍錯了,公子師傅請。”
柏小妍低着頭,不敢擡頭看羅子元。
羅子元卻是直勾勾的盯着柏小妍,聲音不帶溫度的道:“你以爲,我是不想見到孫伯亮,還是說,我在怕他?”
“師傅……”柏小妍沒法子了,只能拖着長長的尾音撒嬌,順便給自己足夠的思考的時間,道:“小妍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小妍恰好有事情想要找孫伯亮幫忙。男女有別,想要勞煩師傅幫我傳個信。”
“不必,任何事,爲師都可以幫你處理好。那姓孫的不過是區區芝麻小官,幫不上你。”羅子元一邊說,一邊大踏步走上女媧廟的臺階。
才一踏上,就轉身對柏小妍生出了手。
柏小妍略有遲疑,就聽見羅子元道:“雪天路滑,手給我。”
柏小妍還在發呆的時候,羅子元就已經伸過手,將柏小妍藏在披風裡的手拖了出來,牢牢的握在手中,道:“腳下小心。”
羅子元的手乾燥而溫暖,就算是在這樣寒冷的冬天,也讓柏小妍覺得一股暖流從兩個人手掌接觸的地方流淌到全身,如同全身血脈都被熨帖了一樣的舒坦。
下一瞬,柏小妍才反應過來,羅子元是在用內勁爲自己溫暖身子。
那種全身都如同被人看遍摸遍的感覺讓柏小妍一瞬間就漲紅了臉,手不自覺的在羅子元手中扭動了下,就被羅子元握得更緊,沉聲道:“別動。”
也不知道是階梯真的很滑,還是柏小妍心不在焉,才走了幾步腳下一個趔趄就差點摔跤。
若非羅子元反應夠快,柏小妍肯定會直接滾到階梯尾端,摔得鼻青臉腫。
羅子元看着臉色泛白的柏小妍,眉頭一皺,打橫就將柏小妍抱了起來,道:“抱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