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小妍眉頭皺了皺,忐忑的輕聲道:“小指頭大小的海南黃花梨就已經是千金難求,這一支簪子,分明就是無價之寶。這樣貴重的禮物,小妍受之有愧。”
羅子元搖了搖頭,看着柏小妍那惴惴不安的樣子,心頭浮現出一抹心疼,拍了拍柏小妍的肩膀,格外認真的道:“你是師傅唯一的弟子,也是師傅唯一的親人。不管師傅送什麼給你,那都不過分。若可以,爲師恨不得能將天底下所有的好東西都捧到你的面前,只要你能開心。”
幾句窩心的話,就已經讓柏小妍淚盈於眶,不想讓羅子元看見她脆弱的一面,柏小妍轉身快速的擦了擦眼淚,那小心翼翼的模樣,更是讓羅子元心疼不已。
一把將柏小妍摟入懷中,下巴抵着她的額頭,給她擁抱和溫暖,讓她不再感覺到孤單。
柏小妍只覺得自己此刻就像是被蜜糖包裹了一般的甜蜜,再多的言語也無法形容這種甜到哀傷的感覺。
羅子元雖好,畢竟只是師傅啊。
遲早有一天,他的身邊會出現如花美眷,奪走柏本屬於柏小妍的似水流年。
只如此想着,心就痛得無法呼吸。
可環着她的體溫是那樣的真實,真實的讓柏小妍都恨不得這是一場夢,一場永遠都不要醒過來的夢。
羅子元似乎知道柏小妍的心裡在想什麼,一字一句的道:“你放心,從今往後,爲師身邊,永遠都會只有你。明白嗎?”
這樣朦朦朧朧的詞句,讓柏小妍失去了判斷力,本能的順着自己的心意點了點頭,任由羅子元從自己的手中取走那一支海南黃花梨的髮簪,插在了柏鬢之上。
羅子元將柏小妍抱到水銀鏡邊上,讓她正對着鏡子,笑道:“如何,可還滿意?”
柏小妍吸了吸鼻子,哽着笑容:“師傅親手雕刻的,自然是滿意的。只是,辛苦師傅了。”
羅子元凝視着柏小妍那略帶憂傷的臉龐,認真道:“這有什麼辛苦的?爲了師傅的小妍,再苦也不算苦。”
眼瞧着柏小妍眼眸含淚,羅子元慌忙道:“好了,不許哭鼻子了。收拾一下,去見一見老夫人。爲師去給她老人家送一份大禮,以解她老人家的燃眉之急。”
看着柏小妍躍躍欲試的的模樣,貼心的爲她裹上披風,道:“走吧。”
兩人一路走到慈安堂,就看見老夫人坐在廊下,看着房檐下的兩隻小貓兒在打架。
見到柏小妍過來,就對着她笑了笑,臉上散發着慈愛的光輝,招了招手,道:“小妍,你來了?”
羅子元微笑着看着柏小妍肆無忌憚的朝着老夫人跑了過去,還不放心的叮囑道:“哎,小心一些,可別摔了。”
老夫人意味深長的看了看羅子元,含笑道:“羅子元公子對我們家小妍丫頭可是真正的關心啊。”
羅子元臉上噙着淡淡的笑容,對着老夫人欠了欠身,道:“情之所至,份之所屬。”
聽着羅子元說話越發的讓人難以捉摸,柏小妍趕緊的將話題扯開,站在老夫人身後替老夫人揉捏着肩膀,含笑道:“聽說這幾天祖母一直都在服用梅姨娘的藥方。不知道效果如何?”
老夫人頷首道:“你梅姨娘是個不錯的,給的藥方也好,老身吃了的確是好多了,你得空了多走動走動。如今幫着你二嬸管理家事,倒是顯得十分的駕輕就熟。”
聽到老夫人誇獎自己人,柏小妍心裡自然是開心的,表面上卻是不動聲色的道:“再能幹,也只是一個妾侍罷了。祖母可不要太..寵..她了,這萬一..寵..上了天,再掌控者管家大權,只怕是拿捏不住呢。”
老夫人拍了拍柏小妍的手,意味深長的道:“放心,老身心頭有數。”
祖孫倆說這話,老夫人就將目光投向了羅子元,眉目含笑的輕聲道:“不知道羅子元公子此來,所爲何事?”
羅子元彎了彎腰,臉上帶着一抹格外淡然的表情:“羅子元此來,是有事情想要請老夫人成全。”
柏小妍忍不住低頭笑了起來,之前在金鳳樓的時候分明是說的解老夫人的燃眉之急。
如今到了這邊,就變成了請成全了。
果然說話還是要字斟句酌的。
羅子元假裝沒看見柏小妍在老夫人身後做鬼臉,神態懇切的道:“老夫人也知道羅子元和小妍並沒有真正的行拜師禮,嚴格意義上來說算不得真正的師徒。柏本就和小妍約定了十天之期。眼看着就要到了,並且正好是除夕那一天。柏本每年的跨年燈會都是在侯府操辦。可今年,羅子元想要沾一沾小妍的光,讓跨年燈會在琴冢舉辦,也算是羅子元給小妍的一份見面禮了。”
老夫人這兩天正在爲了銀子的事情發愁,聽到羅子元這樣一說,老夫人心頭壓着的一塊大石頭瞬間消失無蹤。
只是礙於侯府的臉面,不好即刻就答應了羅子元,只皺眉嘆息道:“羅子元公子一片誠心,老身自然願意成全了公子。可是歷年來,跨年燈會都是在侯府。這突然換成了琴冢,只怕別人會誤會咱們侯府呢。”
羅子元早就料到老夫人會如此推脫,倒是也不着急,從懷裡掏出一份早就擬好的請柬,雙手遞給老夫人,恭聲道:“這是羅子元擬定的請柬,請老夫人過目。”
柏小妍忙將請柬拿了上來曾給老夫人,老夫人一看,上面將侯府先是好好的褒獎了一番,然後纔是說這次機會是羅子元求來的柏柏,心頭瞬間就敞亮了,看着羅子元的表情也就越發的滿意了。
將請柬交還給柏小妍,含笑對着羅子元點頭道:“既如此,那就勞煩羅子元公子了。但是,老身有個條件,公子必須應允。”
羅子元欠身道:“老夫人請講,入羅子元能辦到,雖不說赴湯蹈火,最起碼會竭盡全力。”
“琴冢首席,乃是老身的位置。”老夫人慢條斯理的提出條件,道:“侯府柏本也應該是整個鄴城乃至青州最爲顯赫的人家,老身想要那個首席的位置,不過分吧?”
一般情況下來說,首席的位置,都是主人家的位置。
從次席開始,纔是由身份地位論資排輩。
老夫人這個要求,看上去倒是有些過分了。
柏小妍一臉緊張的看着羅子元,幾乎都要開口讓羅子元成全了她家祖母。
只要柏小妍出現在羅子元的視線之中,羅子元就不會忘記關注柏小妍,她緊張的表情自然落入羅子元的眼睛裡。
柏本想要據理力爭的羅子元瞬間就沒有和老夫人爭論這個首席的力氣,對着老夫人拱手道:“羅子元恭敬不如從命。”
老夫人眉眼彎彎的看着羅子元,眼角眉梢都帶着滿意的笑容:“既如此,今年的跨年燈會就勞煩羅子元公子了。”
“不勞煩,應該的。只是羅子元還想要向老夫人討一個幫手。”羅子元目光流轉,落在柏小妍細若白瓷的臉上,笑得意味深長。
老夫人看了柏小妍一眼,眉頭微皺的道:“小妍丫頭年輕,不曾操辦過如此大事,只怕是不能幫羅子元公子了。”
羅子元含笑搖頭道:“老夫人此言差矣,正是因爲小妍沒有操辦過如此大事,才應該好生歷練起來。再說了,這次的燈會,小妍乃是當之無愧的主角,老夫人總不希望主角到了那一天,連帶着門道都摸不清楚吧。有了天時地利人和之便,才能方便成就小妍才女之名!”
“才女之名?”老夫人歪着頭看了看柏小妍,又看了看羅子元,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表情。
羅子元鄭重點頭道:“羅子元的弟子,必須是才女。時日無多,羅子元必須靠着這兩天的時間讓小妍成功的蛻變成才女,如此方纔不辜負老夫人對小妍的厚愛和期望。”
老夫人對柏小妍十分看重,自然希望她能美名遠揚,只是那才女之名,聽起來很好,實際上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老夫人心頭還是十分擔心的。
不由得看了看柏小妍,嘆了口氣,道:“丫頭,時間緊迫,你可有信心?”
柏小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對着老夫人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道:“爲了侯府的榮耀,爲了祖母臉上的榮光,小妍定當全力以赴。”
老夫人讚許的頷首道:“你的母親,當年就是才藝出衆的。整個大楚公認的第一才女。你小的時候,才藝也是姐妹之間最爲頂尖的,別院五年,到底還是耽誤你良多啊。”
柏小妍屈膝道:“母親雖然故去,可小妍一刻也不敢忘記母親的叮囑。這五年來小妍也從未疏遠過身爲女子應該有的才藝。”
老夫人詫異的看着柏小妍,瞧見她眉目低垂,卻自有一股清華氣質,也就信了三分,道:“你既要去爭,那一定要給老身爭一個樣子出來。也好讓大家知道,赫敏郡主雖說故去了,可她的女兒是個能幹的,能出落的比她母親還要出色幾分。你既要去爭,老身就不希望你僅僅是鄴城第一才女,老身希望你能夠是青州第一才女,大楚第一才女!如此,你可能做到?”
柏小妍的骨子裡到底是驕傲的,加上如今乃是重生而來,對自己就越發的有信心了,幾乎是毫不猶豫的點頭道:“小妍謹遵祖母之名,定當全力以赴,光耀門楣!”
“好,有志氣,老身的孫女,自當如此!”老夫人重重的拍了拍桌子,親自起身,將柏小妍倩到羅子元面前,沉聲道:“羅子元公子,小妍丫頭,老身就託付給你了。希望羅子元公子能悉心教導小妍,老身會感激公子的恩德。”
在大楚,有一個美名遠揚的女兒,有助於整個家族揚名天下,更加能助長家族裡男丁的官運以及整個家裡的財運。
雖說不能取道決定性的作用,可能助長一部分,也是這個家族對女兒最殷切的盼望了。
柏小妍兩世爲人,自然深諳其中道理。
爲自己感到悲哀的同時也只能在老夫人身邊賠笑。
跟着羅子元走出侯府坐在馬車上,柏小妍的表情都是悶悶不樂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