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短暫的慌張後,含光的第一反應就是把電話掛了——
而她也真的這麼做了。
直到把電話掛掉以後,她纔想明白自己剛纔做了什麼,又或者說剛纔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一個親王剛給她打了電話,然後被她給掛斷了,
這……
把來龍去脈給想了一下,她又聳了聳肩。
掛斷就掛斷唄,不論睿王打電話來是想幹嘛,她都完全可以不予配合。他是藩王又如何,都有成如意了,看到她出現又打來電話,這是哪樣意思啊,給人的感覺,好像他吃着碗裡的,還要瞧着鍋裡的……
三年過去了,雖然想到睿王的時候,心裡有時還是會有些酸酸甜甜的感覺,但含光還不至於對着影像心動什麼的——也許發展起關係以後,會有這個表現,但是就見過幾面,了不起算是‘有強烈好感的陌生人’,也沒有再進一步的關係。含光還是可以比較理智地分析睿王的心思的,雖然說,現在她本身頂多勉強算是小有資產,但她對她那個時代的紈絝子弟很瞭解啊。
雖然不是個個都如此,但這些站在金字塔頂端的貴族子弟,花起來是真的可以很不堪的,尤其是和成如意這樣的女明星來往——不是含光看不起成如意,只是從李年等人的語氣裡也可以看出來,現在的娛樂圈依然不受貴族歡迎。睿王在男女之情上,只怕不是那種很檢點的人,如果把他想得再黑點,說不定三年前他除夕來找她,也是想要……
含光讓自己別亂想下去了,不論睿王對她到底是什麼心思,反正她和睿王也不大可能有結果,他是一舉一動都可能有人跟拍的親王,而她現在對出名可沒有太大的興趣。
嗯,別理會就好了。某人很有信心地想着,就算他再打電話、發短信來,當作沒看到就行了嘛。
才這樣想着,睿王那邊居然還真的把電話又給打過來了,含光瞪着手機,在心底重複着‘當作沒看到就行了’……
“喂?”她接起電話的時候,真是想要給自己一個耳光——不是都說好了不接的嗎?剛纔的心理建設白做了?
“請你先別掛,讓我說完好不好!”那邊顯然也很怕她掛掉,含光一接起來,睿王便急急地說,“李姑娘,我——我和成姑娘真的只是朋友。”
好典型的對白啊,感覺好像電視劇裡常見的爛俗對話。含光一瞬間真的想給接上一句‘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不過,不可否認的是,聽到睿王這樣着急地否認他和成如意的關係,她心裡,的確也有點……
“這個,”她也不知該說什麼好,乾脆想到哪就說到哪了。“其實你們是不是朋友,和我也沒什麼關係……”
也許是感到了她緩和下來的態度,睿王的語氣也沉穩點了,“這關係可大了——我還是先給你說清楚吧,那天我是去赴一個朋友的約會,是他的單身聚會,比較忌諱媒體,我就打扮得比較低調,帶的人也不多。這個人是我和成姑娘共同的朋友,我知道成姑娘也受邀了,看到她便進去和她打個招呼……”
倒是滿合理的解釋,如果是赴約遇到的話,因爲目的地相同,一起過去也是情理之中。不過含光沒聽說的是單身聚會,她試探性問道,“你是說,和外語片裡演的一樣,單身漢聚會嗎?”
“是。”睿王似乎是苦笑了一下,“就是那種單身漢聚會。”
“那成如意——”就她記得,單身漢聚會應該是僅限男性參與吧,從外語片裡得來的印象,好像裡面都有點帶色的服務……
啊,她忽然意會了什麼,話說沒一半也就停下來了。睿王在那邊也沒答話,過了一會,他欲蓋彌彰道,“反正我是沒和成姑娘多做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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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和睿王交好的人,家事來歷肯定是大不簡單,單身漢聚會請成如意去做——該怎麼說?派對禮物?舞女?反正請她去做新郎官的特別款待,也算是大手筆了。含光對此,說訝異也訝異,說不訝異也不訝異,說穿了就是包戲子的進化版本吧,或者說是花魁和文人之間的勾當……反正以前的花魁,除了必須要賣身以外,號召力和現在的明星也差不多了。現在的娛樂圈裡有此歪風邪氣的殘留,也不是什麼特別稀奇的事兒。
“這都能啊……”她忍不住小小地感慨了一下,“你們這麼鬧,新娘子知道嗎?”
“這個當然是要保密的。”睿王低聲道,“李姑娘,請你放心,我雖然人過去了,但只是打個轉,絕沒有……”
和上次相比,這一次的睿王顯得格外的……接地氣,格外的平易近人,這種急於解釋的態度真的讓含光滿開心的,她忍不住笑了,“就算做了什麼,那也是你的事,你不必特地和我解釋——”
“這是要的。”睿王的語調徹底放鬆下來了,他又有了那麼一點點神秘而冷冽的氣質在聲音裡。“你對我的印象如何,非常重要。”
是嗎?含光想問‘爲什麼’,但又覺得那就太配合睿王了,她轉開了話題,“你是怎麼拿到我手機的?”
“你不是已經被國子監大學錄取了嗎?”睿王說,他的聲音裡蘊含了一點笑意。“過年後不久,就要開學了。”
“是啊……你怎麼知道?”含光覺得有點自作多情,也有點毛骨悚然——該不會是傳說中什麼暗中監視的事也發生在她身上吧?至於嗎?應該不至於吧——
可能是聽出了她話裡微微的恐懼,睿王忙解釋,“我也在國子監大學,就讀大學三年級。李姑娘,我是你的直系學長,我們一樣都是外語系英語方向的學生。事實上,我和你屬於同一個導師。”
“啊?”含光驚得喊出來了。“同一個導師?”
“是啊,”睿王好像也有點得意,“難道在你心底,我就不用上學的嗎?”
這個……還真不好說啊!含光想了想,的確,報道里好像很少提到睿王的學業情況,按他的年紀來說,他的確應該在上大學,而國子監正是世界上最權威最好的一批大學之一,反正漢語圈子裡,能和他比較的大學不多。就讀國子監,當然是特別特別正常的選擇。
媽呀……難怪這麼多人要上國子監,原來一個整不好,你在學校裡還能和藩王做同學啊。人家還是你同方向的師兄呢,連導師都是同一個……
整個世界在她眼裡都有點不真實了,含光拍了拍臉,讓自己回過神來。“你……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啊?”
“名單出來以後我就看到了。”睿王的聲音裡笑意更濃,“本想等開學後再相認的,沒想到竟然年前巧遇。現在你明白,爲什麼我說,你對我的看法很重要了吧?”
“嗯……嗯。”含光只能是失神地回答。她還有好多問題想問,比如說睿王爲什麼要選這個專業和這個方向,比如說睿王之前知道不知道她也打算考外語系英語班,比如說睿王說的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但是,拋開所有理性的分析,浮上腦海的,最終還是一句話。
難道,這就是緣分?
睿王可能也和她想到了一個方向,他慢慢地說,“收到新生名單,看到你的名字時,我非常驚喜……也許這就是天命的安排,不論如何,你如何看我,對我的確相當重要。”
電話那頭傳來了模糊的人聲,隨後安靜了下來,像是有人捂住了話筒,過了一會,睿王的聲音回來了。
“我還有事,必須先走了。”他輕聲說,“李……含光,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含光茫然地對着電話說,聽到嘟聲很久以後,才把手機從耳邊拿下,久久地瞪着屏幕,半晌都沒回過神來。
除夕夜,睿王並沒有出現拜年,因爲整個皇室都在招待魯國首相共度新春,最近新聞界也是在關注着兩國首腦之間的頻繁互動,雖然含光不懂,但也能從電視上看到他的身影——睿王的位置距離他父親很近,和太子相對,就在父親右手邊上。李年和李大小姐自然又是發表了一通政治八卦,疑惑着太子這些年的低調。
但這些事都是沒法影響到含光的心情,她覺得自己簡直就像是活在夢裡一樣,不是說開心,而是說不真實……她和睿王在新學期開始以後就是同學和直系師兄妹了?
這……這——這……
就連除夕,她都是寡言少語、沉浸在自己的震驚裡,多少有些無心參與大家的圍爐談話,不過因爲人多,她一人不說話也影響不了什麼。李大小姐一晚上也經常是低頭玩手機和人發短信互相拜年。
現在發短信拜年已經成爲禮俗了,含光自然也不能免俗,給相熟的同學朋友們都發了問候,又給劉德瑜和於元正打了電話,眼看快到新年倒數了,她幾經猶豫,還是給權季青那完全沒法打通的號碼發了個新年快樂。這才擡頭看着晚會裡的明星們一邊倒數一邊拜年。
“10、9、8、7……”
倒數開始時,手機亮了,何英晨的名字顯示在上頭,含光無奈地嘆了口氣,接起來道,“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何英晨在電話那頭吼着,“我——”
還沒往下說呢,手機傳來一陣雜音,斷線了。
在線路繁忙的時候經常會出現這樣的問題,有時候收發短信都會延遲很久,含光望着手機,也不知該笑還是該回撥,正猶豫呢,手機又亮了起來。
‘恭賀新禧。’睿王的短信很簡潔,不知是否國事活動中抽空發的,含光低頭看了看,不禁一笑,正要回復時,又來了電話。
“新年快樂。”于思平這回很有禮貌,接起來就說,“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繡屏已經賣掉了。”
“真的啊!”含光頓時就興奮起來了,“多少錢啊——你在哪兒呢?”
“兩千萬,我在魯國。”于思平簡潔說,“三藩市——李含光,你再告訴我一遍,這個錢,你真不要嗎?”
作者有話要說:真的太多了,追含光的人……
今天很早更新!抱歉昨天更新得那麼遲,我的貓今天好很多了,我也有心寫,謝謝大家的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