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溫暖和熙的暖陽照在秦流素的臉上,有些刺眼,秦流素咪了咪眼睛,擡起手擋住太陽,伸了個懶腰便坐了起來。
又看了看一旁仍在熟睡的谷若雨,嘴角不由浮起一抹笑,這幾天都在趕路,確實是把她累壞了。
秦流素輕輕站起來,活動了下筋骨,走到小溪旁攏起手放入水裡,而後將手擡起,彎下身子喝着水,這水不但清而且甜,秦流素不由挑了挑眉。
喝完水秦流素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仔細聽,還有溪水流淌的聲音,秦流素閉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氣,耳邊的風聲水聲不由構成了一首美妙的樂曲。
真好,在宮裡縱是有滿園的繁花,她也不會有過像現在的愜意與滿足。此時此刻,秦流素纔有種真正與大自然相融合的感覺。如果,楚絕塵再就好了…
又想起他了,秦流素不由一怔,他不會的,他喜歡的是江山、權利,儘管入宮以來,他從未對自己頻繁出宮做出限制,但她能感覺到他的不理解,所以才常常派人過來跟着她。
如今想來表面上說是保護她,實際上卻也是對她的不信任。原來他們之前一直都不公平,她不能對他的任何事情插手,不然就會被當做後宮干政,被所有人口誅筆伐。可他卻可以將她控制於鼓掌之中,以愛的名義…
現在想想,讓她出逃的不止皇城的高牆還有他的愛。對,沒錯,他太愛她了,壓的她喘不過氣,壓的她想逃。
他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他從小就是她的二哥,兩人何時產生情愫她已早已忘記。現在,如果時間倒流,如果換一種方式和他相處,就以師兄妹相處,他們的結局會不會不同,大哥的結局會不會也是不同。
只是,現在說什麼都已經晚了,畢竟時間不重來,還記得大哥在她入宮前,就曾告訴過他,皇家遠比平常人間複雜,不是單單隻有愛就能支撐着她和楚絕塵走下去的,楚絕塵有野心,這個她自是知道,所以纔會在入宮前糾結良久。
她不是個上進的人,只求平安喜樂,可身邊的那個人卻想着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利,這也許就註定了他們會是兩條交叉的線,在短暫的交匯後,便又會朝着各自的方向前進。
大哥的事也許就是個導火,儘管大哥是齊國的大將軍,但齊國有那麼多的將軍爲何就非她的大哥不可,難道就因爲他是國舅?
或許楚絕塵是被迫同意派大哥去的,可是她不懂,爲何他達到了他所認爲的權力巔峰,爲何還會受那些人想法的支配?倘若大哥能平安回來,也許就沒有後來發生的那些事了,可是他沒有,他留下了妻兒卻從此離開了這個世界。
她怨過恨過,但都沒有表露出來,因爲她是大齊的皇后,大齊數以萬計的子民都在注視着她,看她的反應,看她和楚絕塵的關係…
想到這裡,秦流素不由撇了撇嘴,前程往事都已過去,如今她要向前看。
這段時間就算多給彼此一段冷靜的時間,至於其他的,就看上天如何安排吧。
秦流素有些胸悶氣短,她輕輕的蹲在河邊,挑了一塊扁扁的石頭,站起來,側彎下腰,還認真的瞄準了那麼幾下,嗖的一下石頭被扔了出去,只見那小石塊在水面上歡快的蹦躂了起來,越來越快,越來越遠,最後終於不甘心的沉到了水裡,只留下還未散盡的一圈圈漣漪...
谷若雨睜開眼就見秦流素在明媚的陽光下打水漂,明明是乾脆利落的動作,臉上卻有着揮不開的憂愁。
她坐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枯草,走近秦流素。
秦流素正欲扔着下一枚石子,就見谷若雨跟了上來,她頓住收起臉上的愁容,便朝着谷若雨打趣道“你可總算醒了,要是再不醒,我可要扔下你自己走了…”
說完便又將手中的石子扔了出去,水面上泛起陣陣漣漪。
“昨晚可把我給凍死了,熬到很晚才睡,如今才這個時候醒,要不,咱們現在抓緊時間趕路吧?”谷若雨看了看四周,一片寧靜,只有昨晚生火的火堆還冒着白煙。
秦流素點了點頭,“也好…”
“咱們大概能有多久趕到鬼方國?”谷若雨問道。
“如果快的話,咱們找處驛站,尋兩隻馬騎過去,一日之內不是問題…”秦流素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說道。
“好!那師姐我們走吧…!”谷若雨說着便彎腰將秦流素的包裹撿起扔給秦流素說道。
秦流素將包袱背在肩上,點了點頭。
另一邊
楚絕塵也知道外界對於秦流素的關注日益廣泛,有人說秦流素數日不出宮門,是已經離開齊國,還有人說曾在南陵國見過皇后,甚至更有甚者,說秦流素定是被暗殺,楚絕塵礙於國家穩定,才未將皇后死訊公佈於世。
現在流言四起,若是再不處理,這皇家的臉面就不知道往哪。
楚絕塵無奈,只得說是皇后抱恙,現於宮中注意,纔多日未出宮門,這麼一說,才讓那些留言平息了些。
王琳一聽楚絕塵如此說道,只覺有種不對勁,這外面的百姓或許會輕信,只是她在宮裡,這楚絕塵以前幾乎每日都會留宿鳳鸞殿,這段日子去的是少之又少,相反與那納蘭鳶倒是近上不少,前段日子竟然還讓那納蘭鳶留宿在養心殿,這在之前除了秦流素可沒人有過這種待遇。
果然男人都一樣,只會喜歡那些青春靚麗之人。以前說楚絕塵有多深情,只對皇后一人動情,如今,這人一病,倒也避的遠遠的,現在倒是不理人秦流素了,還真是隻聽新人笑,不見舊人哭呢。
不過這對她也無疑是個機會,既然那納蘭鳶都能爬上楚絕塵的牀,她自然也可以,她這個人,就是不能比別人差。
那納蘭鳶表面上與世無爭,可誰知道是耍了什麼狐媚妖法才能入了楚絕塵的眼。
現在她可不能就像之前一樣跟她爭鋒相對了,畢竟現在秦流素一病倒,她可算是這後宮真真切切的主人,她若是這段時間想好好過,還得真就謹慎一點的好。
鳳鸞殿外
林小蝶有些焦急的墊腳看着裡面…
“小主,我們家娘娘身體抱恙,實在不能見小主您…”紫竹有些爲難的看着眼前的林小蝶。
楚絕塵要在秦流素走時就已經放話,若是有人知道秦流素並未在宮裡,第一個遭殃的就是鳳鸞殿所有的宮人。
如今,更是親自放話,秦流素在宮中養病,這個節骨眼下,若是放林小蝶進去,恐怕她就更得死無全屍了。
林小蝶正欲開口,就見王琳正擒着笑意看着她。
她永遠都是穿的那般豔麗,似乎又是特別偏愛紅色,就如她本人般張揚,一身大紅色的翠煙衫,散花水霧綠草百褶裙,身披淡藍色的翠水薄煙紗,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肌若凝脂氣若幽蘭.折纖腰以微步,呈皓腕於輕紗.眸含春水清波流盼,頭上倭墮髻斜插一根鏤空金簪,綴着點點紫玉,流蘇灑在青絲上.香嬌玉嫩秀靨豔比花嬌,指如削蔥根口如含朱丹,一顰一笑動人心魂.寐含春水臉如凝脂,白色茉莉煙羅軟紗,逶迤白色拖地煙籠梅花百水裙,身系軟煙羅,還真有點粉膩酥融嬌欲滴的味道.
但說出來的話確實尖酸刻薄的,王琳走進林小蝶上下打量了幾眼,在心裡冷笑,呵,不過就是個孩子,長得也就是那個樣,還記得選秀時,連個針線都不會拿,可這樣的人怎麼就偏偏還和她一起入了宮,她還是在是想不通。
林小蝶看着王琳一臉鄙視的搖了搖頭,不由抓緊了衣角。
“妹妹,你也來看皇后娘娘?”王琳笑裡藏刀的問道。
林小蝶只輕輕點了點頭。
王琳見她這幅生澀的模樣,不由掩面笑道“巧了,我也趁着有時間準備來看看皇后娘娘,沒想到能碰見你,要說也怪我,平日裡粗枝大葉的,竟然連皇后娘娘身體抱恙都不知道…哎!”
林小蝶只靜靜的看着她這幅模樣,不由在心裡冷笑,之前秦流素就讓她在宮裡要小心眼前的人,她也聽話了,能躲着她就躲着她,所以跟她接觸的並不多。如今看來,果然就像一個蛇蠍美人,縱然有幾分姿色,可說出來的話就好像刀子一樣刺向你。
“姐姐,看來你我都白跑一趟了,皇后娘娘吩咐了不見客…”林小蝶看着王琳說道。
王琳聽她這麼說,也只是笑了笑,她來,也不是非要見那個秦流素,只是這宮裡這麼多長眼睛的人,若是不來,到時候可就不怎麼好說了。
“那倒可惜了我這雪蓮…”王琳說着用手摸了摸婢女端着的精緻木箱。
又說道“我可記得妹妹一直與皇后娘娘交好,可是早就知道皇后娘娘身體抱恙?”
王琳這麼問,林小蝶並不好回答,所說她早已知道,她定要怪罪她知道皇后娘娘抱恙卻隱瞞,若是說不知道,又定會覺得她和秦流素的關係並沒有傳聞中的那樣好,那她對她可能就會更加肆無忌憚了。
她害怕失去秦流素這個靠山。
“是皇后娘娘讓我不要對外說的,她不想大題小做,沒想到時間久了,外面的傳言會那麼多…”林小蝶解釋着,雖然面上情景,心裡其實早已經波濤洶涌了,她從未說過慌,如今臉已經燒的通紅了。
幸虧王琳沒有在意,只當她是見了她緊張罷了。
“那,姐姐若是沒有旁的事妹妹就先行告退了…”林小蝶只覺王琳氣場太過強大,跟她說話得在腦子裡先打好草稿,才能說出來,想想就覺得累。
見林小蝶匆匆逃離的身影,王琳也沒攔着,這個林小蝶在她眼裡不過就是一個螞蟻,她若是想對付她,簡直輕而易舉。
“把這個交給皇后娘娘,也算是我的一份心意…”王琳朝身邊的丫鬟使了個眼色,那丫鬟會意便將手中的雪蓮放在了紫竹手上。
紫竹接過東西,便朝着王琳屈了屈身,只希望眼前的這個人不會發現什麼破綻。
待王琳走後,她才稍稍鬆了口氣。
納蘭鳶早已知道秦流素離宮一事,宮裡流言四起,楚絕塵無奈之下散佈秦流素身體抱恙,也在她的預料之外。
如今,她和楚絕塵的關係說不上近也說不上好,但,她能感覺到楚絕塵並沒有如之前一樣嫌棄她了,她只是缺時間,只要給她足夠的時間,她必定能夠將他的心,完完全全的贏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