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秋雨一場寒,當涼意漸漸覆蓋了整個皇宮的時候,午時的陽光在此刻顯得越發溫暖了。
在這個天氣舒適宜人得恰到好處的時刻,永寧宮的丫鬟們正在公園內修剪着園子裡的花木。
燕妃,陳燕雪,也正由貼身宮女鸞兒服侍着在場院裡曬着太陽。
自陳燕雪上次在幽蘭宮受到了那番驚嚇之後,精神便瘋癲了幾日。
好不容易在幾日之後稍帶清醒了些,卻又大病了一場,茶飯不思,形容消瘦得很是明顯。
這日,難得陳燕雪大病也已經漸漸痊癒,些許日子的思索也讓她想通了許多
便讓鸞兒幫助其收拾了妝容,換了身家中送來的新衣裳,安靜地坐在這宮院裡曬起了太陽。
陽光照在她那白淨的臉上,消瘦了不少的她看起來倒比先前的姿色更加俏麗精神一些了。
“娘娘,蘭妃娘娘來了。”鸞兒瞧見施雪走了進來,忙告訴了正在沉思的陳燕雪。
鸞兒話音剛落,陳燕雪便擡起頭來,見施雪竹已經走到自己的面前了。
“雪兒,姐姐這些天都沒能見到你,身體可好些了?”見陳燕雪面色紅潤,精神也不錯,施雪竹倒也放下心地笑了。
“鸞兒,快去給雪竹姐姐搬張凳子。”見施雪竹站着,陳燕雪忙讓鸞兒先去屋內搬了張了張凳子,然後又微笑着對施雪竹說:
“姐姐,雪兒也很想你呢。只是那日事情之後,雪兒心中有愧,無法面對姐姐與皇上,加上自己確實受了些驚嚇,只得將自己關入房裡了,還希望雪竹姐姐不要怪雪兒。”
“好妹妹,姐姐怎麼會怪你呢。別說姐姐,皇上也不曾怪過你。只要你沒事,姐姐就放心了。許久沒能看到你笑得開心的樣子,姐姐真的好擔心呢。”施雪竹忙對陳燕雪解釋道。
聽了這話,陳燕雪也隨即笑開了臉,對着施雪竹說到:“雪竹姐姐你看,我這不是開心地笑着呢嗎,我真的沒事了,雪竹姐姐你儘管放心好了。”
聽陳燕雪如此一說,施雪竹也開心地笑了。
一旁的鸞兒見狀便隨即開了口:“蘭妃娘娘,您與咱們燕妃娘娘是好姐妹,不知可否容奴婢插句話?”
施雪竹聽了,看着鸞兒回道:“你說便是。”
那鸞兒便也回道:“蘭妃娘娘,您還不知道,那幾日娘娘受了驚嚇過後,好不容易清醒些了,誰知忽然又生了場大病,臥牀幾日都不曾好好吃口飯,怕勞煩了娘娘跑過來看她,還不讓我們說出去。”
那鸞兒說到這裡,施雪竹不禁爲之一驚,適才剛來的時候只是見陳燕雪面容精神了許多,卻不曾發現她也已瘦削了不少,又忙對陳燕雪說到:
“雪兒爲何不讓人去告訴我一聲呢,我與你這般情誼,要是知道你病了,怎麼會煩於多跑過來幾趟?”
陳燕雪聽了之微笑着說:“雪竹姐姐,我現在已經不礙事了,都過去了,下次若是病了,定會第一個通知姐姐的。”
話剛說完,那鸞兒又接着說到:“蘭妃娘娘,我們娘娘有什麼難過都喜歡憋在心裡,她一個人守着這永寧宮也有些時日了,奴婢還懇請蘭妃娘娘爲我們娘娘說些好話,讓皇上得了空能來看看她。”
聽了鸞兒這話,陳燕雪有些驚訝的看了鸞兒一眼,施雪竹也不禁楞了一下,只覺的因爲一些原因怕自己說不上這話,但又想到在宮女鸞兒眼裡她施雪竹也算是個皇上比較親近的人,便就這樣回了她二人道:
“雪竹妹妹你可能不知道,也是自上次那件事情之後,皇上再也沒去過我哪裡了,且皇上後來又封了不少妃子,他都去過哪些哪些妃子的宮裡姐姐也是不知道的。既然鸞兒這般信任我,我若是真見着了皇上,肯定是會讓她來見妹妹的。”
陳燕雪聽了也覺得她說的有道理,但想到鸞兒突然說出了這樣的話並不是她所能預料到的,便對施雪竹說:
“鸞兒說這話只是玩笑,姐姐不必放心上的,姐姐也知道,雪兒是自小就很喜歡皇上的,但雪兒能在這宮裡陪着他也就滿足了。”
聽了陳燕雪這番話,倒像是說出了施雪竹的心聲似的。
她也對陳燕雪吐露道:“雪兒這樣說,姐姐倒也放心了,自上次那事後,姐姐還怕妹妹不能釋懷。如今既這樣,我也向你吐露我的心裡話了,我想了許久,我愛的那個人,司鏡,他既然是皇上,我也是要敞開心懷接受的,他是一國之君,我也不求別的,在他心裡能有我一個位置我便也滿足了。”
聽了這話,陳燕雪與笑了笑,不再說話。
姐妹二人,用情皆深,如今都說出了心裡話,也都釋懷了。
暖陽仍舊是照着,她姐妹二人也就這樣坐着閒聊,施雪竹確忽地拿手捂住了胸口,欲做嘔吐之狀。
“雪竹姐姐你怎麼了?”陳燕雪忙問她道。
施雪竹略反應了一會,待緩下來一些,便對陳燕雪說到:“不礙事的,只是最近覺得有些莫名的想吐,吃飯也沒有胃口,可能是天氣轉涼了,胃不舒服造成的。”
“那雪竹姐姐可一定要保重身子,你本就吃了不少苦。我爹讓人給我送了些燕窩和補藥,回頭我讓鸞兒給姐姐送些過去。”
“那姐姐就先謝謝雪兒了。”施雪竹笑着說到。
“雪竹姐姐跟我還客氣什麼。這不知不覺地太陽也快要落山了,姐姐不如早日回去歇息吧,身子骨要緊。”陳燕雪一邊幫施雪竹披了見斗篷一邊對她說到。
“那好,姐姐就先回去了,改天再來看你。”
邊說着,施雪竹邊站起身來正要走,忽然感到身子輕飄飄的,頭上一陣暈眩,一手扶着太陽穴,便昏厥了過去。
陳燕雪和鸞兒及一衆永寧宮的一衆宮女見着情況都嚇了個不輕,忙將施雪竹扶到了屋內牀上。
陳燕雪一邊命她們手腳輕些,一邊立即派人去請了太醫和皇上過來。
太醫爲施雪竹號了脈,紮了針,隨即便走過來對獨孤翼行禮作揖道:
“老臣首先得恭喜皇上,蘭妃娘娘已有身孕,且快滿一個月了。”
聽到這話時,獨孤翼的面色瞬間鐵青,心想施雪竹自秀女進宮到現在也不過才一個月,況且他尚未碰過施雪竹,她竟已經懷有身孕。
而此時同在一旁聽着的陳燕雪,本已欲替施雪竹高興一下這個消息,確在聽到“一個月”這三個字的時候忽然明白了什麼。
回想起先前施雪竹對自己說過的那件事,她也瞬間變了臉色,只嚇得定在那裡不敢說話了。
“那她爲何會暈倒過去?”獨孤翼強忍着內心複雜的情緒又對太醫問到。
“回皇上,蘭妃娘娘本就有些氣血虧虛,加上懷孕數週,未曾好好休息飲食,心肺又有些鬱結,所以纔會暈倒。”
獨孤翼站在那裡,強壯淡然地聽太醫說着。
那太醫停頓了一下,忽又說道:“皇上,老臣還有句話要說,還望皇上做好心理準備。”
“但說無妨。”
“皇上,蘭妃娘娘體質虛弱,就不談胎兒,若暈倒次數過多,恐怕娘娘的身子也有危險,因此需多加小心。臣定會爲娘娘配些安胎的藥,竭盡全力保住龍子……”
那太醫還未說完,獨孤翼只擡起手一揮,太醫便停了嘴。
“蘭妃懷孕的事,暫先不要傳出去讓人知道。好了,你下去吧。”
“老臣遵命。”說罷,那太醫便對獨孤翼行過禮退下了。
獨孤翼轉過身去,看了看躺在牀上的施雪竹,又看了看坐在牀邊的陳燕雪,話也不曾說一句,便走了。
看着獨孤翼就這樣出了永寧宮,陳燕雪才鬆了口氣。
看着牀上熟睡的施雪竹,她爲她掖了掖被子。
“蓮兒你知道嗎,我整天呆在這宮裡實在是悶得慌,想想還真是懷念在家裡的時候呢,有哥哥陪我玩……”
秦流素正拉着蓮兒要出了這鐘粹宮去溜達溜達,剛要走到這大門口處就撞見了從此處經過的獨孤翼,嚇得秦流素忙退了兩步縮了回去。
見獨孤翼漸漸走遠了,才輕輕拍着自己的胸口慶幸到:“嚇死我了!”
“娘娘爲何會如此害怕皇上呢。”蓮兒見了此情景,不解地問到。
秦流素環顧了一遍四周,見沒有人,方低聲對蓮兒說到:“蓮兒,你不知道,我在知道他是皇上之前,曾遇到過他,還踩過他的腳,他說要治我的罪呢。”
蓮兒聽了,不禁捂着嘴笑道:“那皇上治娘娘您的罪了嗎?”
“那不就得了,皇上要真治您的罪,早就下旨了,娘娘您就放寬心吧,皇上人那樣好,應該是不會怪您的。”
“真會這樣嗎。”秦流素眨巴着大眼睛,也不再去想了。
施雪竹從昏迷中醒來的時候,見是陳燕雪的宮女鸞兒守在自己身邊,忙問了她是怎麼回事。
鸞兒未敢多說,忙去請了陳燕雪過來。
“雪竹姐姐,你終於醒了。”陳燕雪走進房來,忙跑到了牀邊:“姐姐……”
“雪兒,我這是怎麼了,我怎麼會睡在你的房裡?”
“雪竹姐姐你不要亂動,你剛剛暈過去了,要好好歇着。”
陳燕雪猶豫了一下,又繼續說到:“姐姐,剛剛你暈倒過去,爲你請了太醫過來,皇上也來了,太醫……太醫說你有喜了。”
“什麼!雪兒你說什麼!”陳燕雪的這句話,恰似一到閃電一樣,直劈過施雪竹的心頭,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說,太醫說……我……我有身孕了?”說完這句話時,倚坐在牀上的她,整個人都支架不住了:“而且皇上還在。”
“雪竹姐姐,當時皇上太醫說完這句話的時候,臉色都變了,但他什麼都沒說,他只讓太醫對外保密,然後……”
“然後呢?”
“然後皇上就走了。”
“雪竹姐姐,你不要着急,你好好想想,你這個孩子,有沒有可能是皇上的?”
“不可能的,不會的。”她搖了搖頭:“皇上並沒有碰過我,我跟他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這個孩子,只有可能是之前……”
施雪竹只捂着臉哭了,她已經失落得說不出話來。
獨孤翼只知道她肚子裡有了別人的孩子,可他不知道她經歷過什麼,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向他解釋。
想到那段不堪回首的記憶,她只覺得現在的自己生不如死。
陳燕雪也無從插話,只得在旁邊焦急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