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流素的心裡別提多失落了。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哥哥安文昭對自己如此冷漠。看着眼前安夫人所住的房間,秦流素便直接走了進去。
“娘,您沒事吧。”看着安夫人坐在牀頭一臉焦慮憂愁的神情,秦流素忍不住向她問了道。
“秦流素,你來了。”看到秦流素來了,安夫人又不免強擠了些微笑。
“娘,我哥……他怎麼了,他是不是惹您生氣了。”便幫安夫人掖好了被子,秦流素又倒了杯水端過來,滿是好奇地向安夫人問了道。
“秦流素啊。”安夫人接過茶杯,一手端着,一手隨即便握住了秦流素的手,對她說道:“秦流素啊,你和你哥都不是小孩子了。可是你們都還年輕,很多事還不懂,還沒有看透。”
“娘……”
“秦流素,你要多勸勸你哥哥,讓他不要衝動。你爹的死,不是他想的那樣,但事情已經過去了,娘只希望看着你們好好的,不想你們出事。娘就剩你們了,我只希望我們一家人能平安無事,就這樣下去,娘也滿足了。”
秦流素恍然明白,原來安夫人在意的,是不希望她哥哥太過於將父親安文勳的死放在心上。
可將此事放在心上的,又豈止是安文勳一個人。想要替父報仇這件事,秦流素已經在腦子裡、在心裡想了無數遍了。
自己的親人被殘忍地殺害。做兒女的,又怎能忍心看着仇人在那裡逍遙快活呢。
“秦流素啊。娘失去了你爹,心裡也很難過,可是娘不希望看着你們帶着仇恨過日子。你爹他生前就不希望上一輩的事再扯到下一代。我相信他在天之靈也是希望能看到你們過得好好的。娘又何嘗不是呢。”
“娘……秦流素明白您的心意。”
“所以啊,秦流素。”安夫人又一次握緊了秦流素的雙手,對她說道:“你還要幫娘多勸勸你哥,讓他不要再糾結這些事了,也不要在衝動。”
“娘,我……秦流素知道了。”秦流素猶豫了一番,遂點了點頭,又對安夫人說道:“娘,水涼了,我去倒杯熱的來。”
秦流素走到桌前,重新倒了杯水,只強忍者嗓子眼的淚水,沒能讓自己哭出來。
顯然母親是不希望她與哥哥揹負這報仇這樣的重擔的,可她的心裡怎能就這樣放下。
這樣疼愛自己的安文勳夫婦,在秦流素心裡早已比自己的親生父母還要重要。更何況父親的死是因自造成的,她更不能就這樣罷休了。
“娘,來,喝口水。”
安夫人接過秦流素手中的誰喝下,秦流素也扶着她躺了下去,重新幫她掖好了被子,便道了別離開了。
楚蔚風來到靖王府的時候,管太妃的臉上露出了不少的喜色。
“蔚風給管太妃請安了。”
“安王啊,快不用客氣。”管太妃滿面笑容地向他打了招呼,見楚蔚風身後隨從手上捧了東西,遂又對他說道:“這是……”
“太妃娘娘,這是我近日偶得得一把弓,是經商的朋友得一波斯商人所贈,蔚風想起幽兒他近日正在聯繫射箭,便想帶過來送給幽兒。”
“來自波斯的弓……這……”管太妃瞅了那弓幾眼,思索一番,隨即又笑着對楚蔚風說道:“你來就來吧,還帶什麼東西呢?”
“不用客氣的,太妃娘娘,我與幽兒畢竟是同父所生的好兄弟。”楚蔚風也笑道:“那太妃娘娘這邊若是沒什麼事的話,我便去找幽兒了。”
“哎,好的。你去吧,他正在後面園子裡玩兒呢。”
說罷,楚蔚風便與那管太妃先道了別,直奔後面的花園尋管欽幽去了。
楚蔚風在花園裡看到管欽幽之時,他正在對着幾個靶子玩着飛刀。
只見瞄準了靶子,隨手他扔出一把飛刀去,便剛好正中了靶心。看得楚蔚風不禁拍手讚歎。
“咦,二哥來了。”見楚蔚風來了,管欽幽隨即也開心地朝他迎來。
楚蔚風微笑着看了他一眼,隨即便拿過了隨從手上捧着的那把弓,走到了管欽幽面前,遞與了他說道:“幽兒這飛刀都已經練成這般了,想必你那射箭的本領也該爐火純青了吧。”
“二哥真會說笑,我就是嫌那弓箭太笨重了,纔來玩飛刀的。”管欽幽接過楚蔚風手中那把弓,觀摩了幾番,隨即便禁不住讚歎道:“二哥,這弓好漂亮!”
見他這般反應,楚蔚風也笑着說道:“我就猜到你會喜歡,所以就留給你了。”
“還是二哥哥對我好,就衝着二哥這番心意,送了我這麼漂亮的一把弓,我也一定要練好那射箭之術。”邊開心地摩挲着這把弓,管欽幽隨即還舉起它,對着那不遠處的靶子,閉上了一隻眼,比劃了幾番。
“哈哈哈哈,幽兒,二哥就喜歡你這副上進的樣子。”聽了管欽幽這番話,楚蔚風自是很高興。
附上奴婢沏來了茶,兄弟兩人在此坐着閒聊一番。楚蔚風便藉機轉了話題向管欽幽問起了有關秦流素的事。
“幽兒,上次在宮裡和你鬧起來的那個……那個雲妃娘娘,她……皇上後來沒有找過你和你母后的麻煩吧。”
聽楚蔚風提起秦流素,管欽幽忽然好像提起了興趣,隨即放下了手中玩着的飛刀,也坐了過來,一臉疑惑地對楚蔚風問道:
“二哥你爲什麼會這麼問呢?”
見管欽幽這般奇怪地看着自己,楚蔚風思索一番,遂回了他道:“二哥是看見你臉上還有些淤青未消,突然想起這件事來了。”
管欽幽也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自己額邊的那塊舊傷,笑着對楚蔚風說道:“還沒消完嗎?不過在就不疼了。”
“那雲妃娘娘是皇上的妃子,再加上我們兄弟幾人本就和皇上他不怎麼親近,二哥是擔心皇上對你得罪了他的人這件事耿耿於懷,怕他會對你和管太妃不利。”
“那二哥你這擔心就是多餘的了。”管欽幽滿臉自在,又拿起了他的飛刀,繼續玩弄着。
“哦?這是爲什麼?”楚蔚風一聽,頓時生了好奇之心。
“二哥,我告訴你,不但皇上沒說我什麼。那雲妃姐姐,也沒跟我計較什麼。”
“這是怎麼回事?”楚蔚風看了看管欽幽眉眼上方之處,笑着對他說道:“你這臉上的淤青還沒完全消去呢,怎麼還說她沒跟你計較什麼?”
“哎呀,二哥,揭人不揭短,這事情都過去了。”管欽幽又摸了一下眼睛上方的舊傷,對着楚蔚風說道:“我後來啊,偷偷地去找過雲妃姐姐,覺得她人還不錯,就想和她交個朋友的。”
“那然後呢?”
“然後她就……就答應和我做朋友啦!”
“是這樣啊,那雲妃娘娘和幽兒還都是不計前嫌的人呢。”楚蔚風嘴角微揚,笑着說道:“那後來你們還有來往嗎?”
“後來……後來就沒有了。”管欽幽想了一番小心思,正故作着失落,可還沒等楚蔚風開口,又對他說了道:
“後來,我將母后的琉璃屏風偷偷地送進了宮去想作爲賠禮送給雲妃姐姐。可是被皇上給送回來了。”說到這裡,管欽幽不禁嘟起了嘴。
“這又是爲什麼?難不成,你送的東西,沒到雲妃娘娘手裡,就被皇上給截住了?”
“不是的,二哥。送回來的人跟我說,雲妃姐姐她自盡而亡了。”
“竟有這樣的事?”聽管欽幽這樣一說,楚蔚風禁不住吃了一驚,看來自己的猜測沒有錯,他見到的那個安秦流素,應該就是雲妃無疑了。
而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對於安秦流素的而失蹤,獨孤翼卻也能如此淡然地對外稱是她自盡而亡了。
如此想來,這倒也符合了在他眼裡獨孤翼那一貫的形象。
“幽兒,雲妃娘娘就這樣沒了,你應該挺難過的吧。”
“是……是啊,秦流素……我還挺喜歡雲妃姐姐的,想……想到當時在皇上的生日宴上,我……我就不應該欺負她。”
想到自己答應過秦流素要他爲她保守秘密,管欽幽也確實是說到做到的。
只是自己心裡明明清楚秦流素還活着且自己見過她,管欽幽對着楚蔚風說這樣一個謊時,難免感到了心虛,話也說的結結巴巴地。
聽他說了這些,楚蔚風倒是沒有聽出他的謊話,只是在自己心裡算了一番,忽生了個想法,遂又對管欽幽說了道:“幽兒,二哥告訴你一個驚喜怎麼樣。”
“什麼驚喜呀,二哥。”管欽幽也生了興趣,立即將腦袋湊了過來。
“二哥今天街上見到了一個人,和你的雲妃姐姐長得一模一樣。”楚蔚風湊在管欽幽的耳邊,對他說了這樣一句悄悄話。
“什麼!二……二哥,你也見到秦流素姐姐了?”聽楚蔚風這一說,管欽幽隨即也壓不住自己臉上的驚訝了。
“是啊,我今天剛見到過她。”楚蔚風轉念一想,忽覺得管欽幽剛纔的表現有點反常,便又對他說道:
“幽兒,聽你這口氣,你是知道雲妃她沒死,再故意騙我呢?看來二哥我好心向讓你開心一下,結果你卻不肯對二哥真誠啊。”
“沒……沒有,二哥……”管欽幽露了餡兒,也亂了方陣,想着她見到秦流素的事也不是什麼秘密了,遂又連忙多楚蔚風解釋了道:
“我……二哥,你聽我解釋,我真不是故意要騙你的,我……”
“好了好了,二哥開玩笑的,你倒說說這是怎麼回事吧。”
“二哥,是這樣的。”管欽幽先看了一眼四周,隨後便小聲地對楚蔚風說道:
“我也是昨晚在花燈會上纔看到她的,一開始我以爲是我認錯人了,後來經過我聰明的辨別本領,我確定沒有認錯人。其實重要的是後面的,秦流素姐說她是偷偷跑出宮來的,讓我要幫她保守秘密,不然很有可能會被皇上抓回去的。”
管欽幽面色嚴謹,秦流素瞎編的這這一段謊話,就這樣被他信以爲真了。
“所以,二哥,你既然也見到了她,可也要幫我保守這個秘密啊。千萬不能讓別人知道,尤其是皇上。”
“這你就放心吧,二哥明白。不管怎麼樣相對於皇上來說,二哥自然是站在你這邊的,所以也肯定會幫你的秦流素姐保密了。”
“二哥,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還是二哥最懂我。”
這一番聊下來,楚蔚風算是沒有白來。雖然管欽幽知道這些事很是出乎他的意料,可這也恰恰又爲他省去了不少麻煩。
細思幾番,楚蔚風甚是感到滿意,如今這安秦流素已經不是宮裡的雲妃娘娘,他大可不需顧慮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