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說罷,時間也已經過去了不少,隨着丫鬟來報,說安夫人已經坐到了前廳在等了,二人便要走。
此時王仕宣忽然想起了什麼,又對安文昭說了一句:
“還有,我忘了告訴你了,你之前失蹤的時候,你的好妹妹,秦流素,差點就要回宮去給你報仇了,你自己掂量掂量,就憑你在她心裡的重要性,你以後還能不能再不顧一切地去冒險。”
聽王仕宣說完此話,安文昭也不禁爲之一驚。幸虧他既是回來了,否則秦流素若真是因爲他而折回宮去,後果連他也不敢想象。
衆人都來到前廳之時,安夫人已經穿戴了齊整,坐在前廳候着了。
憑着張大夫的技藝,果然是藥到病除,安夫人經過這一段時間的調養,果然可以自己下地行走,行動自如了。
且在秦流素的細心照料下,安夫人也變得精神了許多,面色紅潤,與先前那番健朗的模樣也沒有差別了。
而關於秦流素一行人要回無憂鎮之事,早回晚回都是回,但回去時間的早晚,也還是由安夫人的身體狀況來決定的。
現在安夫人可以恢復成這般模樣,而又爲了能早些將父親安文勳的靈位歸到無憂鎮的家中去,一家人商量下來,便也決定了明日就啓程。
此時面見了安夫人,先是秦流素與安文昭這對做兒女的與安夫人問了安,然後便是王仕宣上來向她問好了。
安夫人上一次見到王仕宣,還是在無憂的家中王威帶着一家人去那裡拜訪他們之時。
而此次相見,許多人許多事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短短三個月之間,回想那些不堪的過去,留給大家的,也只有一番慨嘆。
這一次再見王仕宣,王夫人照禮還是先提到了王曉君,雖沒有明說,但還是代表着安文昭以及整個安府向王仕宣以及她的妹妹與其父母,向他們一家人又一次道了歉。
王仕宣也自是不會介懷的,他謙遜地接受了安夫人這一番話,並且也向她說了道,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王曉君現在宮中也尚且安好,且不管如何,他們安王兩家的情誼至此以後也還是不會變的。
王仕宣這樣一番識大體的言語和態度,讓安夫人聽了也不禁感到欣慰與滿意。在王夫人眼裡,像王仕宣這麼好的孩子,也不奇怪他會爲了王夫人的病情而將張大夫推薦給秦流素了。
也因此,王夫人隨後那要說的,便是感謝王仕宣向他們推薦了張大夫這樣一個好大夫了。多虧了張大夫,安夫人才得再次從牀上坐起來,也因爲張大夫,才助了安夫人的堅強起來,振作起來。
而今日這樣一頓家宴,也主要是安夫人爲了邀請王仕宣過來向他答謝而準備的,同時,是安文昭在臨走前與王仕宣的最後一別,也是秦流素一家人臨走前與這京城安府最後的告別儀式了。
這一番話聊下來,而後便也到了午膳時間,一家人與來客遂移步至飯廳,桌上碗筷碟子都已經準備好,各色菜餚與美酒也均已上齊。
且這各種各樣的菜餚之中,除了府上廚子做的,還有秦流素出了份力精心準備的。
大家且都面色和悅,臉帶笑容,紛紛入席,享用午膳,有說有笑,不在話下。
而此時安府的一衆人,或是被這一家子的氣氛帶動着,也或是在各忙各事,經過了安府這兩日的大忙,現在也算是得了閒了。
唯有吳小月,此時的她卻在爲什麼事情而焦急着。
不是因爲她之前打壞了安文昭的東西而感到緊張,也不是因爲這一家人正享用着自己見都很少見過的美味佳餚。唯一能讓她掛在心上的,也只又安文昭。
因爲她知道,安文昭一家人明日就要啓程回無憂了,這也意味着她不能在見到安文昭了。
也正是因此,她感到失落,同時有希望能想到怎麼方法可以讓安文昭留下來,哪怕是晚幾天走也行。
只要能多增加些她可以見到安文昭、靠近安文昭的時間,她也願意。
因爲,她不想就這樣輕易放棄了自己喜歡的人,這也纔是她吳小月的本質。
“喂,安文昭。”
午膳用罷,衆人也都紛紛離了席位,安夫人在丫鬟玲兒的陪同下去花園走了走,隨後便回了房間。
秦流素也先回了房間去,準備與小云一起去採買些帶回無憂鎮的東西。
而此時的王仕宣也仍還是閒着,只是因再次看到了吳小月這個人,甚覺眼熟,便拉住了安文昭的衣服,好奇地向他問了道:
“那個丫鬟,我好像在哪裡見過,她是你府上新來的嗎?”
“對啊,剛來不久。”安文昭笑了笑,又對王仕宣說道:“我記得王大少爺你每次來我府上,只要一看到漂亮的丫鬟都會說眼熟,怎麼,你看上她了?”
“怎麼,安文昭,我要是看上她了,你肯送給我嗎?”王仕宣也隨即回了她道。
安文昭一聽,忽地禁不住一笑,又對王仕宣說了道:“那我可做不了主,人家只是在這兒當丫鬟,又沒有賣身。再說了,我要是真送給你,只怕你也不敢要,她呀……”
“我想起來了!”沒等安文昭說完,王仕宣忽然激動起來,大聲地地說了道:“這不是上次你給她買冰糖葫蘆的那個姑娘嗎,怎麼成了你這兒的丫鬟了,還……”
“噓!你給我小聲點。”王仕宣這一說,嚇得安文昭趕緊捂住了他的嘴,直壓低了聲音對他說了道:“千萬別再說了,這一說都給人聽見了。”
“爲什麼不讓我說,難道是我記錯了?”王仕宣立即掙開了安文昭這架勢,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可思索了一番,又好像明白了什麼,隨即便一臉不懷好意,責備了安文昭道:“安文昭,你小子吃着碗裡的,看着鍋裡的!”
“臭小子,瞎說什麼呢你,你不明白是什麼情況。”安文昭也立即辯駁了道。
“我不明白什麼情況?”聽他如此說,王仕宣也不禁拿手指着自己,一臉好奇地又問了他道:“那你倒是解釋看看,我不明白的情況是什麼情況。”
話說到這裡,他們二人只未意識到,從剛纔王仕宣大叫的那邊起,二人所聊之話,已經被恰巧路過的小云聽了去。
而小云也猜了出來,王仕宣口中所指的那個新來的丫鬟,正是來了沒多久的吳小月,她是新來的,也是除了小京以外唯一一個新來的。
如此看來,那吳小月與安文昭之間,或者是她對安文昭,確實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這倒也恰恰驗證了小云在吳小月身上看到的那些奇怪的行爲。
事情情況究竟如何,小云有些好奇,卻也不得而知,未多加思索,她便先走開了。
此時安文昭卻已經低聲對王仕宣解釋了一番,將他遇到吳小月之後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訴了王仕宣。王仕宣聽了,也不免感到驚訝。 “可以啊,我說你失蹤的那幾天都去哪裡了,原來是被山賊給救走了。不過這樣下來,她對你倒也是蠻癡心的呢。”
“癡心又能怎麼樣。”安文昭隨即便回了王仕宣道:“你要是喜歡的話,你去呀,只不過像這樣一個女子,任她有多少姿色,十句話裡沒有一句真話的人,諒你王大少爺也不一定受得起。”
邊對王仕宣說着,安文昭也不禁搖了搖頭。
“我?安文昭,你安大少爺都看不上的人,我王仕宣可就更看不上了,再說了,難道是個樣貌好看的女子我王仕宣就會喜歡嗎,我喜歡的可是……”
說到這裡,王仕宣突然停住了嘴,只硬是卡住了那“秦流素”二字沒有說出來,心中如何感想,也只有他自己心裡知道。
“不過既然事情是這樣,那你爲何不把實情告訴秦流素呢?”想到這裡,王仕宣又好奇地問了他道:“你不告訴她,她若是自己知道了,豈不是會多想嗎?”
聽王仕宣如此問 安文昭卻步並不在意這些,他只對王仕宣說了道:
“這些與她無關的事情,沒有必要讓它們去打擾到她,等她自己知道了的那一天,我在解釋給她聽也不遲。”
安文昭這一番話道出了他不告訴秦流素這些事情的原因,也是他的心裡話。連王仕宣聽了也不禁沉默,他安文昭對秦流素的這份心,確是無人能比的。
而在安文昭的心裡,自然是沒有人可以比得上秦流素的。不管是之前那個王曉君,還是現在這吳小月,或是別人,此生大概是沒有人能替代得了秦流素了。
小云走開後,心中不免還是好奇安文昭與王仕宣說了那些話,也好奇這個吳小月到底與安文昭有着怎樣的事情,她想盡辦法進來安府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思來想去,她卻是一點頭緒都沒有的。不管如何,也不管安文昭隱瞞了秦流素什麼,她也都希望秦流素不要受到傷害。
想到了這裡,小云恰巧遇見了從此處路過的吳小月,吳小月倒像是有些匆忙,連看都沒看小云一眼便匆匆走過。
“吳小月。”小云隨即邊喊住了她:“你急着幹什麼去。”
“小云姐,我……”
吳小月有些支支吾吾,但沒等她說完,小云只又問了她道:“你家在京城的親戚找得怎麼樣了,找到了嗎?”
“還……還沒有,小云姐。”聽小云問起這回事,吳小月才突然想起自己還編過這茶藉口,只仍是這樣結結巴巴地回了小云道。
“沒有啊?”小云看着她,想了兩秒,忽又問了她道:“是你沒找到,還是你沒去找啊,在安府的這兩日,我好像也沒見你出過門,怎麼,很喜歡在安府當丫鬟嗎?”
“我……”機靈的小云這番話一問,果然是問得那吳小月啞口無言了,她當時編的那些藉口,是謊言還是事實,小云也差不多摸得一清二楚了。
然而沒等吳小月猶豫完,小云卻又對她說了道:
“以後你只要得了空,沒活兒做的時候,跟我說一聲,我可以同意你出去找你的親戚,別到時候你找着親戚了,還要怪是我們安府故意扣着你不讓走。”
“謝謝小云姐,我知道了。”
回罷小云這番話,吳小月思索一番,本還害怕自己差點會在她面前露了餡兒,可轉念一想,現在既然有了可以隨意出入的機會,反倒是可以幫了她剛纔心中那些難題的大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