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步一小步地移動着。
她就要離那侍衛很近了,這是她最謹慎的時候,她又放慢了腳步。
可恰在此時,突然有個人從身後方拉住了她的手。拉住了秦流素想帶她走開。秦流素驚得轉過身一看,卻是自己白日裡遇到的那個司鏡。
也就是躲在那人的皮面具後面的真正的獨孤翼。
秦流素反應不及,那司鏡只使勁一拉,便將秦流素從那是侍衛的身旁拉開了。
“你要做什麼?”秦流素低聲向他問了道,疑惑不已。
“你跑到這兒做什麼,這裡太危險了,快跟我走。”
“你一個侍衛不去做你自己的事情,管我幹嘛?哎……”司鏡只不說話,只管抓緊了秦流素的手要拉她走。
可巧此時被那端木磊看到了。絲毫未猶豫,那端木磊抽起身旁侍衛手上的一把劍便朝秦流素扔了過來。
直接刺到了秦流素的右後肩上。
一切就是來得這麼突然。她只覺得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緊接着便沒了知覺了。只是她還沒有來得及殺死獨孤翼,她便先被下手了。
她會死嗎。她也不知道。
倒下去的那一刻,她只覺得所有的希望都在這一瞬間破碎了。
司鏡沒管三七二十一,抱起秦流素便先跑開了。
那個還在與端木磊較量着的獨孤翼也沒耐心玩下去了,直接放了個狠招兒,大得那端木磊重重地摔在地上,吐了兩口鮮血。
“皇上,屬下已經把他打倒了。”
“快,召集所有的侍衛,寡人要即刻回宮!”
司鏡與那假的獨孤翼同時擡起手來,揭着臉上的人的皮面具快速地一撕,便露出了真面目。
二人又以極快的速度換了衣服。
高凡召集了所有的侍衛。獨孤翼趕緊帶秦流素入了轎,爲她處理了傷口。
恍惚間,秦流素感覺自己好像有了知覺。
沒錯,她清楚地看到,就是端木磊朝自己扔來的那把劍。這個端木磊,自己打不過獨孤翼,反過來就把氣撒到了自己的身上。
她感覺自己彷彿被人抱起。
那懷抱,就像哥哥安文昭的那樣溫暖。她真眼一看,果然是哥哥安文昭,安文昭說,他已經殺了獨孤翼替父親報仇了。她以後再也不用惦記着這件事情了。
秦流素聽了開心無比,喜悅地撲進了安文昭的懷裡。
可是當她醒來的時候她才知道,這一切不過是一場夢罷了。
而此時的安文昭,已經是一身狼狽,剛從龍虎寨回來。顯然,他並沒有找到秦流素。還捱了打。
捱了吳金虎的打。
剛到龍虎寨的時候,吳小月滿心歡喜。以爲安文昭是來找她的。可安文昭理都不願意理她。
除了問她要秦流素,就不願與她多講一句話。
“安文昭,我都跟你說了,安秦流素她不在我這兒,你怎麼就是不信我呢?”
“你的話有幾句是可以信的。”安文昭不管吳小月說的話,只滿寨子地找秦流素。
可是,他確實沒找到。
“吳小月,你跟我說實話,你到底把秦流素怎麼樣了,她現在到底在哪裡。”
“我真不知道她在哪裡。我實話告訴你,小武和大頭把她綁到京城的時候她就已經跑了,你在我這兒是怎麼找也找不到的。”
儘管無吳小月說的是事實,可安文昭還是猶豫着,不敢相信。而他的又一次到來也再一次讓吳金虎知道了。
“不好,我哥來了,你還是快走吧。”同樣出乎他意料的是,吳小月這次不但沒留他,反而讓他趕緊走。
可是吳金虎已經來了。
他最愛的妹妹三番兩次地爲了安文昭忤逆他,偷偷往外跑。讓他一次又一次地但心思。他怎會輕易地就讓安文昭走了。
“小子,你以爲我這龍虎寨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嗎。”
安文昭也毫不怕他:“要不是因爲你這個妹妹乾的好事,你以爲我願意往你們這個地方跑嗎。”
吳金虎纔不管他爲何往這兒跑。反正安文昭已經來了,在他龍虎山的地盤上,什麼事情自然都得由着他做主。
吳金虎給了安文昭兩個選擇,第一,吳小月是因爲安文昭纔出去亂跑的,只要他可就此留在這龍虎寨裡,以前所有的事情全都不與他計較。
第二,安文昭想走也可以,但必須得打得過他吳金虎。
安文昭是絕對不會選擇第一條的。他唯一的選擇,就是和吳金虎交手。可是,憑他那點武功,他還不是吳金虎的對手。
吳金虎這山大王的名號不是白有的。雖然養了一幫沒什麼本事的手下。可他自己還是有兩下子的。
而這兩下子,也足以打敗安文昭。
無論安文昭出什麼招,無論他使多大的力氣,都沒能傷到吳金虎。三招過下來,他已經被吳金虎打趴下了。
吳金虎問他服不服。
他當然不服。當年他妹妹安恬的死,這些龍虎山的山賊也有一份子。
想到這點,安文昭又咬了牙站起來,不管不顧地直接和吳金虎拼了上去。可都是徒勞。
還是吳小月。她攔住了吳金虎。就算安文昭不願意留在這龍虎寨,她也不想看見他受傷。
吳金虎還是放安文昭走了。安文昭臨走前與他說了一句話,吳小月沒弄懂,可吳金虎卻深深地刻在了腦子裡:
“知道我爲什麼這麼討厭你們這些山賊嗎,不是因爲你們是山賊。十二年前造下的孽,你們這一生也還不了。”
說罷,安文昭便馳馬而去。
回到安府,小云一見安文昭,差點沒認出來是他。問他發生了什麼事,他只說沒什麼。
總之他這一行並沒有找到秦流素。
因爲沒有找到秦流素,別的事情,所有的事情都不是什麼事兒了。可是,找了這麼久都沒找到秦流素,他整個人都幾近崩潰了。
小云擔心秦流素,卻也不忍心看着安文昭如此。
她能做的,便是找王仕宣幫忙了。
秦流素已經不知這是她第幾次在陌生的地方醒來了。上一次是在安王府,現在又會是在那個王爺府。
想着那樣美好而又美好的場景,以爲自己真見到哥哥了,以爲獨孤翼真的已經死了。可惜夢一醒來,什麼都是假的。
只有她後肩的傷是真的。
場景總是這樣相似,她忍者這鑽心的疼想從牀上爬起,可她卻一點力氣也沒有。
這其中,有疲憊,也有失落。
這些日子,很多事似乎總不如意。就從吳小月把她給綁來京城的那天起,事情一樁接着一樁的發生。
好不容易從一件事裡平靜下來了,又來了新的問題。每次都是如此,剛逃過一個打劫還沒來得及喘上兩口氣,轉眼間不知不覺地又進入了另一個危險的境地。
好不容易放下了仇恨準備和安文昭好好過一輩子了。命運卻又把她和獨孤翼攪到了一起。
“上天啊,你到底在跟我開什麼玩笑呢。拜託你了,讓我回家吧,我真的好累……”她也真的很想念安文昭。
“哥,你在哪裡呢……你知道我在哪裡嗎?”可她現在是在哪裡呢。
秦流素爬不起身來,只能睜大了眼睛看着這牀的正上方。
除了這牀的正上方,除了這色澤華貴的簾帳,她瞟到的,便是那簾帳外面她所能看到的哪一方小小的範圍了。
可她還是看不出來這裡哪裡。唯一能看出來的,這是個富貴人家。
不是劉王府,不像靖王府,也更不是安王府。可這會是在哪裡。想到這裡,忽然聽到外面傳來了腳步聲,秦流素趕緊又閉上了雙眼,假裝自己還未醒來。
不管這裡是哪裡,且先讓自己猜一下吧。
“她還沒醒過來嗎。”
“回皇上的話,老奴一直在外面守着,進來看了幾次,沒見她醒過來。”
聽了高公公的話,獨孤翼便也沒再說什麼,只沉默了一會兒便又出去了,高公公也隨着後面出去了。
皇上,這“皇上”二字,在秦流素的腦子裡格外響亮。她微微睜開雙眼,那是凝視這自己所躺的這張牀。
那是獨孤翼,沒有錯。
這是在宮裡,也沒有錯。而她現在所在的,就是獨孤翼的寢宮。看着她目光所能夠得到的那片空間,她所猜到的,都沒有錯。
這確實是獨孤翼的寢宮。是她剛進宮時來過的那個和清宮。雖然時間過去了很久,可她再次置身於此地,依然會記起來。
怪不得一睜開雙眼看到這裡時有種莫名的熟悉感。不是因爲所有王府貴族的佈置都相似,而是她確實來過這裡。
她竟然再一次進了宮。
命運怎就如此捉弄人。之前她費勁了心思想進宮報仇。現在她不想報仇了,卻又如此輕易地就回到了宮裡。
只是這一次進宮,她恐怕再也出不去了吧。
落到了獨孤翼的手中,她只有死路一條。也不知他實惠將自己慢慢折磨死,還是千刀萬剮。
還是,像害死自己的父親那樣,讓自己悄無聲息地死去。
不知不覺間,秦流素突然發現,獨孤翼已經走到了這牀邊看着秦流素醒着的樣子,獨孤翼便朝她問了道:
“你終於醒了。怎麼,裝睡的感覺好玩兒嗎,雲妃娘娘。”
“你……你怎麼知道我是裝睡的?”一聽這話,秦流素就跟個被戳破了謊言的小孩兒似的,立即驚訝得瞪大了雙眼。
獨孤翼只笑而不語。他當然知道她是在裝睡,方纔他與高公公說話的時候,秦流素那閉着的雙眼可是顫得太明顯了。
可他的神情,卻又讓秦流素感到不解了。這是獨孤翼嗎,他竟然會笑。不,而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他竟然會對自己笑。
這是他對一個逃妃該有的態度嗎。這是他要殺了自己的前兆嗎。秦流素全然不知,或許自己應該試他一下。
“我……我問你,我爲什麼會在這裡,我可以回家嗎?”秦流素自己也不知道,開口問這話的時候,她是冒了多大的膽。可是獨孤翼聽了之後的反應彷彿瞞了半拍一樣,過了好久才與她說了道:
“想回家?你現在這幅樣子,要是能回家的話,寡人也不攔你。”獨孤翼這話是什麼意思,秦流素也琢磨了許久。
“他難道是說,我現在受了傷要是自己能有本事回家的話,他就不會殺我了?還是,他覺得我現在都已經受了傷無法動彈了,就算是沒受傷,也逃不過這死路一條。”
秦流素姑且認爲是第一種可能吧。
“來,你扶我起來。”邊自己忍痛掙扎着,秦流素邊讓獨孤翼扶自己起來。獨孤翼一聽,竟然也真扶着她坐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