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流素的眼眶又紅了。剛剛纔擦乾淨了臉龐,現在淚水又在眼眶裡打轉。自己這一生多吃些苦就算了,爲何非要拖泥帶水地,殃及無辜。
或喜或憂,喜憂無常。此時路過御花園的人,任憑是誰見到秦流素這般模樣,恐怕都會忍不住認爲她是瘋癲了吧。
獨孤翼並不是如此。他很熟悉秦流素手邊的那些貓臉面具。她送給獨孤翼的深沉禮物,就是這樣一隻貓臉面具。
和這些長得一模一樣。
只是當時他還不明白秦流素爲何會送他這樣一個面具。或許這就是小孩子愛玩的東西吧。
但現在看來,事實好像並非如此。
除了獨孤翼便是獨孤荀了。這個一直讓沒有好感的安秦流素,今天看來似乎有些不太正常。
還有她畫的那些奇奇怪怪的面具,都長得一模一樣,看上去也不太正常。尤其是那面具上畫着的圖案。
用獨孤荀作爲一個精通於琴棋書畫的人的眼光來看,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秦流素畫的是貓臉。
那樣歪歪斜斜的貓臉,對於他這樣的文人來說,簡直是繪畫界的笑話。
然而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今天所看到的這個安秦流素,竟讓他產生了莫名的興趣和好奇之心。
以前在靖王府的時候,或許是因爲自己限制性的看法,總對安秦流素存在一些偏見。
以爲她的出現並非偶然,以爲她可能是故意接近管欽幽以及衆王的。甚至還想管太妃那樣,獨孤荀懷疑過秦流素是故意接近管欽幽從而利用他以達到自己的目的。
可是現在看來,一切似乎並非自己所想的那樣。
加上近幾日在宮中,獨孤翼自己也耳聞了許多有關秦流素的事情與傳言。就更加動搖了對她的偏見了。
再到現在,秦流素或許真的不是他所想的那種人吧。
近些日子的天空總是陰沉沉的。除了偶爾降落的大雨,連下雪的次數也多了。只是沒想到京城的雪可以這麼多。
也沒想到,京城的雪這麼冷。
以前流浪時,除了在無憂,秦流素大多在無憂附近南邊的一些地帶。那裡的雪稀少而難得。
那裡的冬天,似乎也不像京城這樣冷。
再見到雪,秦流素早已沒了像見到初雪時的那隻能夠喜悅。而現在,京城的雪留給她的只有傷痛,和不堪的回憶。
她永遠都不會忘記,安文昭在她面前口吐鮮血的場景。以及他倒下的的場景。那一刻,她還曾以爲安文昭是跟她開了個玩笑。
只是爲了逗她才那樣的。
沒想到他那一倒,就再也沒有站起來了。
把自己封閉起來的那些日子裡,秦流素也曾想過了此一生得了。但她又想起了安文昭說過的話。
勸她不要想着爲父親報仇時對她說過的話。
逝去的人,他們選擇犧牲自己,是希望活着的人能好好活着。父親希望他們一家人能好好活着。
哥哥肯定也希望自己能堅強的活下去。
既然那杯毒酒沒能要了她的命,那她便好好活着吧。
也許有一天,她說不定就可以把父親和哥哥的仇一起報了。
安文昭很喜歡秦流素畫的貓臉面具,那她便多畫一些吧。雖然畫的很醜,但畢竟是她安秦流素親手畫的。
哥哥在天上若是能看到它們,一定會很開心的。
“哥,你在天上能看到嗎。現在還是白天,如果到了晚上,你會是哪科星星呢。”
秦流素話音剛落,卻見一人出現在了自己面前。一身灰藍色的錦袍,瞬間便讓秦流素想起了安文昭。
猛地擡頭一看,卻見是獨孤荀。
秦流素的面上轉而又恢復了平靜。第一次見到安文昭時,他就是穿了這樣顏色的一聲衣服。與她現在所看到的像極了。
安文昭在家中時也最愛穿這樣一身衣服。秦流素對這樣一身衣服的印象太深刻了。
“據說人去世以後,會化爲天上的星星。你所看到的最亮的那顆星星,就是你正在思念的那個人。”
從來不願搭理秦流素的獨孤荀,今天竟然主動與她講話了。或許他的眼睛還是雪亮的。
儘管之前對自己有所誤會,現在也該改變對自己的看法了吧。但重點都不是這些。
秦流素還是更好奇他所說的是不是真的如此。
“這是真的嗎?”
“你試試便知道了。”獨孤荀一本正經回了她:“每個人心裡都思念着不同的人,所以每個人所能看到的最亮的星星,也是不相同的。”
獨孤荀這樣一說,秦流素後來還真試了,並且真相信了。當她找到了自己所看到的那可最亮的星星,並且認爲這就是安文昭時,她的心裡可開心了。
可知道有一天和趙容容一起看星星時,她和趙容容所看到的最亮的星星,卻是同一顆。
直到秦流素又讓鳶兒過來看了一眼。她才知道自己是被獨孤荀給騙了。
“難道我們兩個心裡思念的是同一個人?”秦流素不禁疑問。
趙容容也奇怪了:“這怎麼可能?秦流素,你這是從哪兒聽來的呀,這麼不靠譜的話,你也能當真。”
她這話是從獨孤荀那兒聽來的。只是是誰告訴她的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一直錯把一顆最亮的星星當成了安文昭,還對它說了那麼久的話。
“笨丫頭——”
“笨丫頭,起牀了——”
“安秦流素,快起牀了!”秦流素一下子從夢裡驚醒,卻見是小石頭在喊她。許久沒見小石頭,秦流素還真是有些不習慣。
一睜眼醒來就看到一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不對,是一模一樣的魂。秦流素難免會被嚇到。
偏偏自己又有這樣特殊的本領。別人都看不到的小石頭,就自己一個人能看到。
“安秦流素,你現在可厲害了,喊你笨丫頭沒用,還非得喊你的名字你纔有反應。”
秦流素還沒怪她驚擾了自己的好夢呢。難得做一次好夢,卻被小石頭給攪和了。
“小石頭,你怎麼突然出來了。你最近都在幹什麼呢。”
“我出來當然是透透氣啊,悶在那石頭裡那麼久,真的很無聊的。”
“哦,是嗎,那你以後無聊了就出來找我啊。我可以陪你玩的。”
聽秦流素這話一說,小石頭嫌棄地看了她一眼,轉而又回了她道:“你太笨了,跟你玩兒,會拉低我的智商。”
“那你現在就不怕拉低你的智商嗎?”秦流素一個機靈,反問了她道。
小石頭一聽,瞬間又不說話了。恰在此時,鳶兒來敲門,小石頭找了個藉口,便先回到那小石頭裡面去了。
秦流素不禁心裡一樂,看她以後還敢不敢再說自己笨。
“娘娘,您在和誰說話呢?”邊開了門,鳶兒邊滿是疑問地朝屋裡看了看,奇怪秦流素剛纔在和誰對話來着。
秦流素只笑着說沒有,自己和自己說話的。
鳶兒一聽,便也不再好奇了。轉而便提到了靖王管欽幽進宮之事。說管欽幽一來就想見雲妃娘娘這個好朋友呢。
皇上也因此派了人來請自己到御花園子裡去。
秦流素確實好久沒見管欽幽了,只是突然提起管欽幽,秦流素不免又想到了之前獨孤荀對自己說過的話。
加上上次管欽幽進宮,因爲和自己談笑了幾句,就被那些妃嬪們傳了閒話。說自己和靖王之前有什麼。
現在管欽幽又來了,自己可得趁這個機會來證明自己地清白。
速速來到御花園的時候,幾乎所有的目光都注視到了自己身上。秦流素心裡明白,那些看着自己的妃嬪不免又在等着傳有關自己的什麼閒話呢。
後宮的女人們就是煩,自己過自己的日子不好嗎。非要管別人的閒事。
“秦流素姐姐!”一見到秦流素,管欽幽就喚了她的名字。面上還是那樣欣喜。只是有些日子沒見管欽幽,秦流素髮現他出落得更高了。
跟之前比,身上所帶的孩子氣也減了不少。果然這就是年紀小的和年紀大一些的人的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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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欽幽年紀小,之前還沒完全長開呢。僅僅這麼短的時間,就有了不小的變化。
而且照他這樣長下去,也該也絕不會愧對美男子那樣的稱號了。
“靖王,這次進宮是來做什麼的。是不是特地爲了見我這個老朋友來的?”
“秦流素姐你真聰明,本王還真就是爲了秦流素姐纔來的。”故意大聲地對秦流素說罷了這句話,管欽幽轉而又低聲告訴了秦流素,其實是皇上召他進宮來玩兒的。
大概是因爲獨孤鈺和獨孤荀都進宮了,他們兄弟幾人相聚不便,獨孤翼便特地將他們都宣進了宮來。吃好玩好。
但聰明的秦流素卻覺得並非這樣簡單。
這一次進宮的,連高王鳳霸天都來了,偏偏就是端木磊沒來。
秦流素可是親眼見過獨孤翼和端木磊二人交手的。論武功,二人相差的也不算太遠。論謀略,端木磊當時只是稍遜一些。
但估計以後也不一定佔上風。
秦流素一開始還不甚明白。但後來幾經留心與思考,這個劉王端木磊,一定是有些當皇上的心思。
看他猖狂的那樣子,十有八九是想通過篡位來奪得皇位。
但是。但是在秦流素看來,要是真讓端木磊給篡位了,那還不如讓獨孤翼當皇上呢。就端木磊那樣的奸詐之人,他要是當了皇帝,肯定民不聊生。
而今天的情況很明顯,所有王爺都在這兒聚齊了,就偏偏剩下端木磊一個人沒來。
顯然,獨孤翼是想破了宮裡宮外那些說皇上與六王不和的傳言呢。如此離間一下端木磊和另外五位王爺之間的關係,順便將那傳言旁敲側擊地改變成:
獨孤翼僅僅是與六王端木磊不和。
而上次在劉王府的那件事一鬧,獨孤翼也算是和端木磊攤牌了。
想到這裡,秦流素不禁感慨,自己果然還是很聰明的。
並且,如果秦流素沒有猜錯的話。在接下來的時間裡,不管是明裡暗裡,獨孤翼一定會和五位王爺見上一見的。
“秦流素姐?”秦流素回過神來的時候,管欽幽已經喚了自己老半天了。
“秦流素姐,你在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沒,沒什麼。”秦流素轉念一想,其實也是有什麼的:“靖王,秦流素姐在想一見事情。”
“什麼事情啊,秦流素姐。”
秦流素眼珠子一轉:“和你靖王還有我安秦流素有關的。”
“那是什麼事情?”管欽幽一聽,隨即表現出了興趣。
於是,秦流素隨即便向管欽幽指示了不遠處的那些嬪妃們,與管欽幽說了道:“知道她們嗎?”
管欽幽點了點頭:“她們和秦流素姐一樣,是皇上的妃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