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傅這剛一回來就見到小廝手忙腳亂的跑了過來,他停了下來,疑惑的看着那跑個不停的人。
小廝見到李太傅如同見到了就行一般,忙不迭的撲了上來,“老爺,你可算回來了,夫人她......”說着他又朝着大堂努了努嘴。
李太傅聞言臉色一變,隨後小聲的問道,“夫人心情不好?”
小廝嚥了幾口口水,想了剛剛夫人那暴怒的臉,頭點的如搗蒜一般。
這下麻煩了,雖然他不知道自己哪裡惹到了那尊大佛,不過既然她這麼生氣,他還是躲遠一點的好,想到這裡,他就貓着身子,小心翼翼地說道,“聽着,等會兒若是夫人問起我,就說我在丞相家做客,一時半會兒是回不來的。”
小廝看着自家老爺戰戰兢兢的模樣,忍不住笑了,可是在看到老爺那警告的目光,他立馬收了笑意,一本正經的點頭說道,“是,老爺。”
李太傅滿意的看了眼小廝,隨後準備腳底抹油溜之大吉,誰料一聲中氣十足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硬生生的停下了腳步,臉皺成一團,慘了慘了,被老婆子發現了。
“老爺,你這是往哪去啊?”來人正是李太傅的妻子,她身着一簡單的麻衣,笑眯眯的看着李太傅。
難怪李太傅會怕他的夫人,那魁梧的身材任誰看了都有些膽顫吧,也不知當初太傅看上了她哪一點,興許這就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吧。
李太傅感覺到一陣寒意從腳跟迅速的蔓延到頭皮,他整理了下面部表情,而後才笑嘻嘻的轉過了身,“原來是夫人啊,剛剛聽小廝說夫人在找我啊?”
那女子看着李太傅笑眯眯的樣子,便保持着似笑非笑的樣子,緩緩靠近李太傅,只是婦人每靠近一步,太傅就要王后退一步。
小廝看着如此緊張的場面,倒是有些忍俊不禁了,這麼多年,府上每次都要上演這樣的戲碼,小廝們早已見怪不怪了,只是這些小廝都是李太傅那邊的人,所以當他們最先看到自家的夫人還是忍不住吃驚,自家老爺到底看上了夫人哪點,不過看着太傅處處讓着夫人,想必是極其寵愛夫人的,有時候就連他們這些人看着太傅與夫人的相處模式也是豔羨不已。
“夫人,我看你還是站在那兒說吧,莫要累了自己。”李太傅說得得體,其實額頭早已沁出了些許汗水。
婦人涼涼的掃了眼一直在倒退的人,隨後不急不緩的說道,“老爺,你說是我過去,還是你自己過來呢?”
李太傅看着自家夫人那帶着笑意的眼神,忍不住大了個寒顫,而後自覺的走到了夫人身邊。
婦人在看到太傅的那一刻,臉色一變,迅速的伸手捏住了他的耳朵。
“哎喲,夫人輕點,輕點。”李太傅歪着腦袋不停的叫喚着。
小廝見到這一幕,忍不住笑出了聲。
李太傅到底是要面子的人,雖然這些戲碼早已上演了數遍,他還是不滿被別人看到,所以他狠狠的瞪了眼在一旁笑得花開了的小廝,“笑什麼笑,還不去做事去,這個月的月例不想要了是吧。”
小廝無語的看着李太傅,太傅每次都是這樣,被夫人教訓了,就拿他們這些人出氣,他吐了吐舌頭,忍不住在心底腹誹道,老爺你若是不爽,去教訓始作俑者啊。
婦人掃了眼小廝後,揪着太傅的耳朵就往大堂走去。
“夫人,慢點,慢點。”李太傅身子時偏着的,一時間也趕不上婦人的速度,忙開口說道。
婦人懶懶的掃了眼李太傅,等到了大堂纔將手放下,“死老頭,怎麼剛剛是打算溜了是嘛?”
李太傅笑了笑,用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夫人,哪裡啊,我這不是剛想起給夫人買的點心落在丞相那裡了,所以纔想去給夫人取回來啊。”
婦人顯然不信李太傅的這說辭,她揚起臉,鄙視的看着李太傅,而後緩緩說到時,“沒想到堂堂太傅說起謊話來到也順溜啊。”
“夫人,我說的都是真話,哪裡假了。”李太傅假裝自己被誤會了露出一副不悅的神情。
“哼,死老頭,我不管你說的是真是假,若是下次我讓人去喚你,你還不回來,看我怎麼收拾你。”婦人說着就氣呼呼的擼起了袖子。
“夫人,你什麼時候找人來喚過我了啊,我怎麼不知道。”李太傅迎着婦人的目光,梗着脖子問道。
“呵,死老頭,你要是沉浸在一件事裡,哪裡聽了了旁人的叫喚啊!”
李太傅聞言頓了下,而後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腦袋,“這麼說,倒真的有人來找我了,許是我太專注那些字畫了,所以......”說着他又看着婦人問道,“夫人,你急着找我做什麼啊?”
“死老頭,與你說話我都忘了這茬了。”婦人說着不滿的看了眼李太傅,而後開口說道,“柳生那孩子今日一早便說着要找你,我看他的樣子似乎是挺急的,便讓他呆在了你的書房,你還不過去看看。”
“柳生?他找我做什麼?”李太傅有些不解,這些天的課程他早就告訴了柳生,他應該不會來找他的啊。
“我怎麼知道,你還不快過去!”婦人看着李太傅還呆在遠處,忍不住吼道。
李太傅被這麼一吼,忙不迭的點了點頭,“我這就去。”
“對了,老爺,等會兒你讓人去丞相家將那點心取回來吧。”婦人說着盈盈的一笑。
婦人說的輕巧,可是卻苦了李太傅,他哪裡從哪裡弄到點心啊,不過看着自家夫人那滿足的笑容,他點了點頭,溫和的說道,“好。”
太傅的書房,柳生早已坐不住了,他在這裡等了這麼久,師傅還沒回來,可是婉兒那邊他又等不了,他痛苦的在屋子裡來回踱步。
李太傅推門而入時就見到柳生一臉焦急的來回走動,他頓了下,隨後笑着說道,“柳生,找爲師做什麼啊?”
“師父,你可算回來了。”柳生見到那笑眯眯的人忍不住感嘆道。
“你這小子,平日裡都很從容,怎麼今日這般急躁啊。”
柳生看了眼李太傅,而後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他面前,跪了下來,“師父,這次你可得幫幫柳生啊。”
李太傅被柳生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他忙伸出手將人扶起來,“你這孩子,這是做什麼,有什麼要爲師幫忙的直說就是了。”
柳生點了點頭,而後急忙說道,“師父,我想請你幫幫我和婉兒。”
“婉兒?”李太傅呢喃了句,而後擡起頭問道,“就是你的那位心上人?”
“是的,師父,我本以爲我入了您府上,那尚書大人便會對我刮目相看了,可是,可是如今他竟然要將婉兒送進宮裡。”柳生說着說着聲音裡倒是帶着幾分抽噎。
“你是說尚書大人要藉着這次的選秀將林紫菀那丫頭送入宮裡?”李太傅看着柳生那悲痛的模樣,頓覺自己猜的恐怕八九不離十了。
“師父,我以爲我努力一點,尚書大人就會接納我的,可是他到底是看不起我啊。”柳生說着心底有些心痛,他原本現在想着多努力一些,能夠通過科舉揚名,到時候他就有資格去取婉兒了,可是他沒想到尚書大人竟然等不及要將婉兒送進宮裡了,此刻他是如此的自責,他恨自己無能,恨自己沒有權勢,恨自己不能讓尚書府光耀門楣。
李太傅看着柳生如此痛苦,伸手輕輕的拍了下柳生的肩膀,“柳生,你該清楚有些人生來便嫌貧愛富的,那林尚書也不過這這類人之中的一個罷了,他想借着林紫菀那丫頭飛黃騰達,一躍而上,成爲衆臣之首。”
柳生一聽,便越發的心疼林紫菀了,沒想到婉兒的父親居然將婉兒當做飛黃騰達的墊腳石,他心神一晃,便急忙抓着李太傅的衣襬說道,“師父,柳生不知道該找什麼人幫忙了,學生所認識的人中也就師父你能在尚書大人面前說上幾句話了,師傅,學生請你幫幫我吧。”
李太傅嘆了口氣,隨後緩緩說道,“柳生,不是我不幫你,只是林尚書既然鐵了心要將那丫頭送進宮裡,便不會真的只聽我一句話的。”
柳生聽了,心慌的問道,“師傅,現在也只有你能幫我了,學生求求你了。”說着柳生又跪了下去,他不能讓婉兒進宮,早就聽旁人說過,那皇宮就是個吃人的地方,女子進去了,就別想出來,他害怕婉兒進去了會將命丟在那裡。
李太傅看着自己得意的門生如此傷心,一口便應了下來,“好,柳生我幫你去和林尚書提一提,就算丟了我的老臉,我也讓他將那想法打消了。”
柳生看着李太傅爲了自己竟然要做到那地步,登時便紅了眼,他跪在地上,對着李太傅磕了三個響頭。
“你這孩子,這是做什麼,我不都答應你去了嘛,還不快起來。”李太傅說着作勢就要拉起柳生。
柳生紅着眼,誠懇的說道,“師傅,您的大恩大德,柳生無以爲報,這輩子,您若是有什麼需要我的地方,便吩咐學生,學生就是拼了這條命也給你辦成。”
李太傅頓了下,而後隱去眼底的感動,伸手將人扶了起來,打趣道,“柳生啊,老夫這輩子就收了你這麼個得意的門生,只要你不跑到他人的門下,老夫就心滿意足了。”
“師傅,學生自然不會離開您的,學生還要給您養老呢。”
李太傅聞言頓了下,他活了這麼久,一直膝下無子,有時候他會與夫人戲說兩人終了怕是連個送終的人都沒有,如今柳生說出這番話,李太傅想不感動都難,他拍着柳生的肩膀,連連說道,“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