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府的前廳裡,一道道菜絡繹不絕的上着,幾個夫人和少奶奶們你一言我一語,到處充滿着歡聲笑語。
大夫人於清婉焦躁不安起來,兒子怎麼還沒來,他難道不在書房,那他現在在哪裡,不會出府了吧,難道又去尋花問柳了,腦海裡接二連三的想法,讓於清婉如坐鍼氈。
看到小憐匆匆忙忙地回來了。
於清婉連忙問道:“三少爺呢?”
“回夫人,三少爺在書房裡畫畫呢,他說還有幾筆就成了,馬上就過來了。”小憐撒謊說。
夫人點點頭,一顆懸着的心纔算放下。她生怕她的兒子不在府裡,又出去做了什麼荒唐事,讓她在二夫人和三夫人面前丟臉,又怕老爺當着大家的面數落她和她的兒子。
“一家人等他一個,也是快要成親的人了,清婉,你沒事也別總是吃齋唸佛自己清靜,兒子大了,該管的時候也要管一管。我在朝爲官,也沒有你們想像的那般容易,一朝天子一朝臣,伴君如伴虎啊,稍不注意,咱們一家老小都會滿族覆滅。”張老爺激動的說。
“是的,老爺。”幾個夫人和兒子兒媳異口同聲的回着。
“清婉,舒雲,靈惜,我平日裡忙於仕途,在府裡還請你們幾位能夠和睦相處。”
張老爺意味深長的說着這些話。看似風輕雲淡,卻是一個男人心裡最想說的話。
男人最怕的就是後園着火。何況自古就有“三個女人一臺戲”,再看自己的三個夫人又有哪個是省油的燈,若是不威嚴的加以震懾,指不定他的耳邊每天該有多呱噪呢。
秦流素和其他三個丫鬟上完最後一道菜,準備退出的時候,三少爺張嗣宗和他的貼身丫鬟小青一前一後的進來了,經過秦流素身邊的時候張嗣宗朝她看了一眼。
這麼長時間沒見,原來秦流素這個小丫鬟竟然到廚房裡去了。
難道是爲了躲他?張嗣宗一邊想着,一邊加快腳步走到了老爺和夫人面前。
“爹、娘、二姨娘、三姨娘,讓你們久等了。一邊說一邊把一幅畫展開。
“爹,這是我畫的江南煙雨圖,是臨摹的,知道爹你喜歡字畫,有空也幫孩兒評鑑一番。”
“不錯不錯,雖然是仿品,可是和這幅畫的真跡也是有六七分的相像啊!我兒真是長大了爲父深感欣慰,爲父不求你他日做什麼文人墨客,只希望你能用功讀書,一朝能夠魚躍龍門,金榜題名。”張老爺無限感慨的說。
“爹,孩兒一定謹遵你的教誨。”張嗣宗說完看到父親笑意滿滿。於清婉看到兒子如此討老爺歡心也說不出的高興。
大少爺和二少爺看到父親如此器重三弟,心裡也是各有心思。
看來他們的三弟長大了,不再是以前那個只知道胡鬧的張嗣宗了。他現在已經有他自己的心思和手段。
“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你們好。”大少爺張禹稱和大少奶奶羅新柔,二少爺張嗣甫和二少奶奶喬初夏禮節性地對三少爺張嗣宗點頭微笑。
張嗣宗入座後家宴便開始了,一頓飯吃了足足一個時辰。飯後丫鬟們訊速撤掉碗筷杯盤,廚房送上飯後茶水和點心。
張老爺開始宣佈重要的事情:“今天老夫在上朝見到王大人,就一起商討了你們三弟嗣宗的婚事,前些日子已經讓人測過了嗣宗和碧蓮的生辰八字。下月初六是個好日子,就定在這一天,讓嗣宗娶王家小姐進門。”
大家聽老爺說完,又是一陣歡呼,三少爺終於要成親了。
“三弟,恭喜恭喜,馬上就要當新郎官了,我們真替你高興。”大少爺和二少爺一起說着。
“有了新娘子,看你還怎麼到處風流,以後你也是有人管的人了!”大少奶奶一邊撫摸着快要臨盆的肚子,一邊打趣地說。
二少奶奶則捂嘴偷笑,二夫人和三夫人也滿臉帶笑的對着於清婉說道:“姐姐,真是恭喜你了,以後有人替你管着嗣宗了。”
“男兒成家立業是大事,嗣宗也該收收心了,聽聞那王家小姐生得端莊秀麗,咱們嗣宗真是好福氣啊。”二夫人和三夫人一唱一合地說。
“是啊,以後府裡有得熱鬧了。”於清婉嘴上說着,心裡卻憂心仲仲。
女人多的地方事非就多,看來府裡以後不會這麼清靜了。但在她心裡還是爲兒子感到高興,兒子馬上就要成親了,有哪一個做孃的能不開心呢。
晚宴結束後,老爺和於清婉一起回到她的住處,一路上張老爺都沉默不語,於清婉就這樣和老爺一起走着。雖然是正室夫人,可是這些年老爺對她的寵愛少得可憐,兩個人每次見面都會爲了兒子的事言語上發生衝突,每次都是不歡而散。
今天老爺陪她一起回來,於清婉也是找不到任何想要說的話,平時總是盼着老爺下朝回來能來看看她,覺得總有好多話想對他說,可是當這個他真的來了的時候,卻是無話可說。
可能是老爺冷落了她太久,有時候兩個人一旦出現嫌隙,若雙方都沒有及時溝通和挽回,時間久了真的有種形同陌路的感覺。
老爺送於清婉回到睡房,說道:“你好像消瘦了許多,平時要多注意身體,想吃什麼就吩咐小廚房給你做。”
面對着老爺的關心,於清婉卻一點也不覺得感動,因爲她的心冰冷的太久,不是一句噓寒問暖的話就能融化的。
“我會注意的,時間不早了,該休息了。”於清婉委婉的說着,她一點都不奢望老爺能留下來陪着她,反而希望老爺趕緊離開。
“清婉。”老爺看着自己夫人的臉,輕喚着她的名字。
突然想起了她們剛成親的時候,那時候的她們夫妻恩愛,伉儷情深。
一邊想着,恍惚間日子又回到了從前。眼前的婦人雖然已過中年,可是依然風韻猶存。
秦流素開心的做着小丫鬟,每天在廚房裡她竟然已經學會做好多個菜式,這讓容易滿足的她開心極了。日子就這樣一天天平靜地過着,轉眼間她來到張府已經兩個多月了。
現在的秦流素很快樂,她時常在心裡想,如果能一直這樣也是件不錯的事情。
小玉每次來看她,她都會端出自己剛學會做的菜品讓小玉嚐嚐,今天晚上也不例外,廚房的人都回去休息了,小玉來找流素,她的胃已經開始想念流素做的糕點了。
“這是你做的嗎?真好吃。快告訴我叫什麼名字?”小玉一邊吃一邊問。
“芙蓉馬蹄糕,好吃吧?”秦流素得意的笑着。
“太好吃了,甜得我都快要被融化了呢。”小玉和流素你一句我一句的說着。這時伴隨着聲音一個人出現在廚房裡。
“很好吃嗎?我也嚐嚐。”三少爺張嗣宗一邊說着一邊伸手在小玉端着的盤子裡拿過一塊芙蓉馬蹄糕塞進嘴裡。
“味道不錯,很好吃!你這丫頭,害得我好找,等我成親你就做我的小妾,你可別忘記了!”三少爺厚顏無恥的說着。
“流素,這是怎麼回事啊?三少爺你要讓流素當你的小妾,這怎麼可以。”小玉焦急的說着看向三少爺。
“沒你的事了,你下去吧!”張嗣宗把小玉推出了廚房,並關上了廚房的門。
“秦流素,我對你可是有救命之恩的,難道你不知道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嗎?”
“只是讓你做我的小妾,難道還辱沒了你的身份不成,總好過你現在每天呆在這廚房裡做一個小丫鬟舒服吧。”
“三少爺,再跟你說最後一遍,我不願意做你的小妾。”秦流素閉着眼睛生氣地說。
“到時候你侍候我,我也一樣會讓你很……怎麼樣,你考慮一下,本少爺的耐性可是有限的。”
張嗣宗曖昧地在秦流素的耳邊輕輕地說着。
小玉趴在廚房的門上費力的聽着,這時三少爺打開廚房的門,差一點讓她摔倒在地。
看着三少爺一副勢在必得張狂的樣子,小玉覺得他一定不會放過流素的。
在廚房門外的小玉對於三少爺要逼着流素當他的小妾的事情全聽到了。
就是因爲上次她在雪地裡求三少爺救流素,才讓流素如今陷入這樣的境地。
本以爲劉媽把流素調到小廚房,可以避開喜怒無常的夫人,可是這下倒好,三少爺又打起了流素的主意。
在府裡,三少爺是什麼樣的人,下人們誰不知道,稍微有點姿色的丫鬟若是經不起他的甜言蜜語都會被他強行佔有,更何況像流素這樣的大美人兒呢。
“流素,你別擔心,到時候我去求夫人,夫人一定不會讓她兒子做出這樣的事情的,況且三少爺要娶的那位女子是位千金小姐,她的父親和老爺同朝爲官,怎麼會允許少爺在她進門還不到一年就再娶一個妾室的。”小玉安慰着流素。
事到如今所有的一切也只能順其自然。午夜時分,劉媽把所有的丫鬟都叫了起來,廚房不停的燒着熱水,聽廚房的廚娘和丫鬟們說,好像是大少奶奶要生了。
這會兒接生的產婆已經在大少奶奶那邊招呼着,只聽到女人一陣陣撕心裂肺的喊叫聲從大少爺住處那邊傳來。
秦流素端着盆裡的熱水送到大少奶奶的房裡的時候,那叫聲更加的悽慘,那麼大的聲音讓秦流素覺得害怕。
“大少奶奶,你用點力,千萬不能睡。再加把勁。快,孩子的頭快要出來了,大少奶奶,你用力啊。”接生的產婆不停的說着。
秦流素遞過盆裡端着的熱水,只聽到一聲尖叫,接着產婆說:“生了,生了,是一個小公子。”秦流素看都不敢看一眼。這時聽到產婆說生了,纔回頭看了那麼一眼。
看到牀上鮮紅色的血跡,端着水盆的秦流素眼前一黑,差一點暈過去。這時,小玉趕緊跑過來接過水盆放在地上,一下子扶住了她。
“流素,你暈血啊,我現在就帶你出去。”還好這會大家都在忙,注意力都放在剛出生的小公子身上。不然秦流素可要慘了。牀上的大少奶奶羅新柔漸漸的恢復了意識和力氣。
這時大家喊着讓大少爺,夫人和二夫人趕緊進去,房間內一片祥和的氣氛。大家都開心的說着,迎接着這個新的小生命的到來。
次日,老爺下朝回來也是高興的合不攏嘴,二夫人陪着老爺一起去看望剛出生的小孫兒。
對於張府來說再過幾日就是三公子張嗣宗成親,如今又有新的小生命到來,可謂是雙喜臨門,最高興的當然要屬二夫人姚舒雲。
大少爺雖不是老爺的嫡子,卻是老爺的長子。想到當年爲老爺生下大少爺的時候老爺是何等的高興,如今兒子兒媳也很爭氣,又爲老爺誕下第一位長孫,真是先機佔盡。
到時候孫子若是乖巧,豈不是可以和老爺一起享受天倫之樂,她在張府裡的地位便會穩如泰山,至於那個夫人於清婉,就讓她一個人寂寞去吧,想到這些姚舒雲笑意更濃。
這幾日張府上上下下都忙碌着,再過幾天三少爺就要成親了,一些工匠在三少爺的居所一邊測量一邊修繕佈置着,希望以嶄新而又喜慶的面貌迎接即將嫁到府裡的王家千金小姐王碧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