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這話一出,王琳哪還敢說一個不字,只能硬着頭皮點了點頭,隨後抿了幾口茶水,掩飾自己的驚慌。
秦流素嘴角一揚,帶着三分笑意七分冷然的瞧了眼王琳,而後將視線移到胭脂身上,“叫什麼?”
胭脂頓了下,詫異的看了眼秦流素,隨後又低下頭,恭敬的回着,“回娘娘的話,奴婢名叫胭脂。”
“胭脂。”秦流素呢喃了聲,隨後翻轉眼簾,淡淡的看着她,“胭脂,將你知道的都告訴本宮吧,不過你可得掂量着自己說出的話,若是這話裡又半分虛假,可就別怪本宮對你不客氣。”
胭脂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隨即便掩去眼底的慌張,擡起頭一本正經的看着秦流素,“娘娘,奴婢絕不會欺瞞你的。”隨後她瞧了眼王琳身旁的宮女,堅定的說道,“皇后娘娘,傷了我們娘娘的就是豔菊。”
“豔菊?你確定?”秦流素說着便瞧了眼王琳身旁的那宮婢,見她神色慌張,心底也有了些猜測,看來這靈嬪與蘭妃之間倒是發生了什麼有趣的事了!
王琳見胭脂一口咬定是自己的人傷了納蘭鳶,趕忙壓下心中的慌張,半是恐嚇半是威脅的說道,“胭脂,說話可都得講究個憑證的,你這般污衊我身旁的人,是仗着有蘭妃給你撐腰,我便不能拿你怎麼辦了嘛!”
胭脂本就打定了主意要爲自家娘娘討回個公道,哪裡會怕靈嬪的威脅,當即點頭說道,“奴婢確定,那司制房的掌司就是人證。”
王琳聽了這話,不悅的皺起眉頭,她惱怒的看了眼身旁的豔菊,這丫鬟簡直就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這下倒好,就是她爲她開脫都沒個法子了。
豔菊惶恐的低下了頭,娘娘確實囑咐了自己要攔住旁人,可是誰曾想那掌司會好巧不巧的趕過來了呢!
秦流素慢悠悠的理着衣袖,嘴角緩緩上揚,隨後擡起頭,那銳利的眼神直指王琳那處,“豔菊,胭脂說的可是事實?”
被皇后提到,豔菊心中咯噔一下,慌忙的站出來,隨後跪在了胭脂身旁,她顫抖着雙脣,結結巴巴的說道,“皇后娘娘,奴婢不是有意傷了蘭妃娘娘的,這件事是個意外。”
“哦?是嘛,那本宮剛剛問起的時候,你怎麼就不承認呢!”秦流素擡眼,懶懶的瞧着豔菊,隨後像是輕笑一般,伸手遮住口鼻,笑意盈盈的說道,“莫不是你以爲本宮不會查出來是誰做的嘛!”
豔菊到底是個宮婢,哪裡受的了秦流素這看似溫和的問話呢!她慌亂的扣頭,嘴裡也只重複着幾句話,“請皇后娘娘恕罪,請皇后娘娘恕罪。”
王琳見豔菊已經慌得失了神,唯恐她說了下不該說的話,這才緩緩起身,也跪在了一旁,“皇后娘娘,豔菊這賤婢竟然傷了蘭妃姐姐,確實該罰,只是豔菊到底是我身邊的人,還請皇后將其交給我處治。”
“哦,靈嬪倒是有情有義啊,只是我這還沒說要處罰豔菊呢,你就急忙的甩出這份說辭,這要讓旁人知道了,還指不定會怎麼想呢!說不定會說妹妹是怕豔菊這小丫鬟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呢!”秦流素莞爾一笑,一雙眼緊緊的盯着王琳。
王琳頓了下,隨後躲閃着避開視線,訕笑道,“我只是怕我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鬟說錯了話,衝撞了姐姐,到時候惹得姐姐不悅。”
秦流素輕笑了幾聲,隨後說道,“瞧妹妹這話說得,仿若我這個皇后太過小氣一般。”她淡淡的看着王琳,而後又掃了眼豔菊,纔開口說道,“既然妹妹都這麼說了,那本宮便將人交給你處置了,只是妹妹,這件事的受害者終究不是本宮,就算本宮應了你,也算不得數的。”言下之意就是王琳該去求一求納蘭鳶。
王琳頓了下,隨後咬着脣瓣,半天才壓下心中的怒火,露出一抹笑意,“姐姐,說得是。”隨後她緩緩起身,踏着蓮步,走到納蘭鳶身邊,微微俯身,說道,“蘭妃姐姐,我身邊的人不懂事,衝撞了姐姐,還請姐姐大人有大量,看在妹妹的份上,饒了這不懂事的賤婢吧。”
納蘭鳶仰起頭,瞧見了王琳眼底的怒意,她覺得心底有些暢快,不過面上還是一副淡漠的樣子,她點了點頭,悠悠的說道,“我也不是什麼不講理之人,既然妹妹都這麼說了,這人自然就交給妹妹處理了,只是我得提醒妹妹一句,這手底下的人不懂事,這次是誤傷了我,下次若是傷着了旁人,也不知會發生什麼呢!”
王琳咬着牙關,一雙手更是緊緊的攥着,她知曉這納蘭鳶不過是藉機教訓自己罷了,可是這件事終究是落了把柄在蘭妃手中,她就是在不樂意,這分苦楚也得往肚子裡咽。
“這下好了,靈嬪,蘭妃,你們都是皇上的妃子。”秦流素笑了笑,說着又頓了下,心裡有些不舒服,不過爲了調和這妃嬪間的關係,她也只能這麼說了,“做什麼事都該爲皇上考慮纔是,日後莫要再鬧出這種不知禮數的下人打了主子的事了。”
王琳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狠狠的剜了眼豔菊,才又斂起情緒,勾起一抹豔笑。
秦流素靠在椅上,瞧着已經安靜下來的兩人,滿意的一笑,復又想起這靈嬪似乎還有事情要說的,便和善的看着王琳,“靈嬪,你剛剛不是有事要說嘛?”
王琳聽了這話尷尬的看着秦流素,現在她哪裡還會說出那件事啊,保不準又被扣上個蠻不講理的帽子,那時候她在皇后面前就更加沒有說話的地方了。
可是,有時候總會出來些看不清局勢的人,豔菊覺得自己壞了娘娘的好事,便想着借林女使的那件事替娘娘搬回一成,她趕忙開口說道,“皇后娘娘,其實奴婢誤傷了蘭妃娘娘也是有原因的。”
“豔菊!”王琳被豔菊這番舉動的氣得都要吐血了,她惱怒的呵斥了聲,若不是這丫鬟自小便跟着自己,她都要懷疑她是蘭妃那邊的人了。
秦流素詫異的看了眼王琳,隨後似是嗅到了不尋常的事一般,笑眯眯的看着王琳,“妹妹這時做什麼,既然底下人有話要說,自然就該讓她說完不是!”
王琳愣了下隨即乾笑着搖了搖頭,“皇后,這奴婢怕是嚇壞了,我怕她口不擇言衝撞了你,那可就不太好了。”
秦流素料定王琳定是想隱瞞什麼,不過既然這靈嬪擾了自己,她自然就不會這麼容易的放過她的。
“靈嬪,本宮還是有些肚量的。”秦流素故意沉下臉,不悅的看着王琳。
“皇后,我不是這意思。”王琳急忙辯解道。
“那你是何意呢?”秦流素也不給王琳多說的機會,就開口問道。
王琳咬了咬牙,憤恨的看了眼豔菊,現在她是再不能阻止豔菊了,只盼着這丫鬟莫說些錯話,讓蘭妃尋了由頭,倒打一耙。
豔菊見自家娘娘氣呼呼的樣子,這才驚覺自己又做錯了,她慌忙的低下頭,糾結的抓着自己的衣襬,琢磨着等會兒該怎麼說!
“豔菊,你有何事想對本宮說呢?”
豔菊迎着秦流素那頗具威嚴的視線,心中一陣慌亂,半晌才硬着頭皮說道,“皇后娘娘,今日我家娘娘想讓司制房的女使修補些衣物,誰知那秀女懶洋洋的,竟弄壞了那衣物,不僅如此,那女使還拒不認錯,奴婢見娘娘受辱,一時氣急就想教訓教訓那女使,誰知這時候蘭妃娘娘過來了,奴婢也就錯手誤傷了娘娘。”
王琳舒了口氣,幸好豔菊這段話說得毫無破綻,不然自己定然不會饒了她的。
“是嘛?”秦流素揚起眼瞼,懷疑的看着豔菊。
豔菊忙不迭的點點頭,生怕自己若是不快些,皇后娘娘就不會相信自己。
“蘭妃,這豔菊說得可是實話?”
納蘭鳶愣了下,雖然很不想承認,可是她確實沒有看到整件事情的經過,無奈她只得點點頭,平淡的說道,“皇后,我並沒有看到整個過程,所以我也不能完全斷定她說的就是實話。”言下之意就是這豔菊所說的到底有幾分真假便不得而知了。
秦流素笑了笑,眼底卻流露出一層深意,能讓蘭妃如此護着的,只怕只有林紫菀那個丫頭,如此也不難猜出這王琳不過是藉着林紫菀打擊蘭妃罷了。
王琳見皇后沒有說話,便緊張的盯着秦流素的面龐,在看到那抹諱深莫測的笑容時,她心裡咯噔一下,唯恐皇后發現了破綻,便笑着說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豔菊大題小做了罷了。”
秦流素等得就是這一句話,她本就有意幫林紫菀,可是她是六宮之主,自然不能公然說出偏袒一方的話,現下靈嬪說了這話,她自然就藉着這個話由往下說了,“靈嬪果真心胸寬廣,難怪皇上前些日子跟本宮說靈嬪最識大體!”
秦流素的這一番話倒是將王琳哄得好好的,王琳受寵若驚的看着秦流素,她沒想到皇上還會提起她,於是這些日子裡的心酸全都化作了煙雲。
秦流素見此就不急不緩的補充道,“這樣吧,爲了公平起見,本宮將豔菊交給了靈嬪處置,那那女使便交由蘭妃處置吧。”
王琳本來還在喜悅之中,聽了這話,震驚的擡起頭。
“怎麼了?靈嬪還有什麼意見嘛?”秦流素睜大眼睛,淡然的看着王琳。
王琳這才明白這皇后不過是給自己下了個套罷了,其已就是要護着那女使,至於皇上到底有沒有提起自己還不一定呢!她憤恨的攥緊衣袖,既然話都已經說出去了,她自然不能收回來了,只能擠出一絲笑,假作平淡的說道,“沒什麼,我只是覺得姐姐處理的恰到好處。”
秦流素笑了幾聲,才盈盈的看着王琳,“妹妹真真是謬讚了。”
納蘭鳶深知秦流素是在偏袒自己,她嘴角一揚,感激的看着秦流素。
“喲,沒想到這鳳鸞宮如此熱鬧啊!”楚絕塵這一路走來都未發現心底的那人,感情她是在這偏殿呆着啊。
聽到這聲帶着戲謔的聲音,衆人忙擡起頭.
王琳見着楚絕塵,剛剛的不快早已消失了,只激動的盯着他。
秦流素見楚絕塵一來就拽走了衆人的視線,不滿的嘟着嘴,直至秋香跑過來,輕輕推了下她,她才懶洋洋的起身,攜着衆人行禮,“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