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的夜晚遼闊無邊,就是那一彎明月都顯得純淨了不少,這不是秦流素第一次在沙漠裡過夜了,只是現在在大漠呆着倒是多了幾分寂寥,都說明月皎潔,照亮離人心,可是爲何這捧月光,到了自己這裡就蒙上了一層陰霧呢?
一束月光,兩處相思,秦流素不知道在那遙遠的京都,還有一位帝王,身披她親手所做的狐裘,癡癡的望着彎月,等着她的消息。
翌日,耀眼的日光,順着那半開的窗戶照進屋子裡,喚醒了牀上的人兒,她揉了揉霧氣朦朧的雙眼,才扶着牀沿緩緩起身,“秋香......”隨後她才反應過來,自己早就讓秋香回京了,現在這處真的只剩下她一人了,哦,不對,還有那個笑裡藏刀的老狐狸,她撅了噘嘴,不滿的瞥了眼一旁的牆壁。
“唉。”秦流素掃了眼窗外高掛的驕陽,甩了甩腦袋,隨後胡亂的收拾了一番,才套上衣物往屋外走。
“喲,丫頭,秋香那丫鬟走了,你便不會打扮了?”一道玩笑的話從樓下傳來。
秦流素一聽這聲音,剛剛的好心情便全都沒了,她挑起眉,不滿的看着下方始終那麼精緻的南宮弈,隨後梗着脖子說道,“這叫清爽好嗎,不像某人,雖說是男生女相,可也不必整日的帶着個翡翠簪子吧,總不是真的將自己當做女子了吧。”
秦流素說着還意有所指的瞟了眼南宮弈不過面上卻是帶着淺淺的笑,嘴角也微微彎着,儼然一副乖巧的模樣。
南宮弈穩了穩身子,隨後才笑眯眯的看着秦流素,“丫頭真會說笑,莫不是嫉妒我了吧。”
“哼,我嫉妒你?南宮弈你到底是哪來的自信?”秦流素白了眼南宮弈,隨後一個翻身,便從樓上跳下,穩穩的落在南宮弈的身旁。
也得虧南宮弈事先包下了這間客棧,不然讓旁人瞧了去,又要掀起一番風波了。
南宮弈聽了這話,便低下頭,隨意的把弄着手中的扇子,但笑不語。
秦流素端起眸子,仔細的看着南宮弈,隨後便越來越心虛,自己到底哪來的自信這麼說着人的!眼前的人面容如雪,瞳孔漆黑,菱脣似血,比那些個狐媚之人更魅上幾分,這人若是女子,只怕有不少好兒郎要爲之傾倒呢!
南宮弈自然知曉秦流素那一瞬的失神,他倏地擡起頭,似笑非笑的看着還沒回過神來的某人,而後揶揄道,“丫頭,你怎麼了?”
秦流素晃了晃腦袋,而後尷尬的移開視線,正色道,“沒什麼,想些事情罷了。”
“哦。”南宮弈一句話聲調拖得長長的,而且視線還有意無意的掃過秦流素的雙眼,隨後又收了回來。
“南宮弈,從這裡到你們國家要多久啊?”秦流素想了想接下來的行程,忙開口問道,她可不想花費太多的時間在其他的事情上,再說了一天沒找到師妹,她這心就一天靜不下來。
南宮弈頓了下,隨後淡淡的答道,“大漠本就處於最北方,到南凌國少說也要個四五天的。”
“那你有什麼打算嘛?”秦流素偏過頭認真的看着南宮弈,畢竟接下來要做的事應該牽扯到他們皇家。
南宮弈難得收了笑,擰眉搖了搖頭,他倒是不在意接下來該怎麼做,畢竟到了南凌國在從長計議也是可以的,他現在擔心的只是那個假扮他,替他承了牢獄之災的傻子,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他在南凌國還有一套自己的情報處,自己臨走前便讓莫如運作着,可是到現在他都沒有收到那邊傳來消息,這樣的狀況也只有兩種原因,要麼就是國內現在一切正常,要麼就是他的這套情報網被搜了出來,而莫如他們......
秦流素看着南宮弈擰在一起的眉頭,忙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南宮弈,南宮弈,你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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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南宮弈擡起頭便瞧見秦流素眼底的擔憂,他笑了笑,隨後搖頭說道,“我沒事,丫頭我們等會兒可就要離開大漠了,你不去和你的那些人道個別?”
秦流素剛準備搖頭,忽然就想起了什麼一般,她嘴角一揚,笑眯眯的說道,“確實,我也該和一些人道個別了。”
南宮弈看着秦流素露出的那抹笑,忍不住搖了搖頭,看來又有人要遭殃了。
秦流素此次去道別的故人不是北赫原,也不是冼星璇,而是北赫明,那個傷了谷若雨一次又一次的男子,當然,她沒有真的見到北赫明,只是託人遞了封信給北赫明便離開了。
據說,北赫明看到那封信,臉上是青一塊紅一塊的,隨後咬着牙吩咐了那些個下人準備選秀事宜,於是這大漠幾年難遇的選秀便如火如荼的展開了。
其實秦流素只是想讓北赫明嚐嚐坐擁萬千美人,卻沒有一個是他所要的孤苦滋味,當初他拋棄了師妹,娶了鬼方國的公主,現在她依舊讓他坐擁三千佳麗,只是這佳麗三千中卻再也不可能有師妹的影子了。
在趕往南凌國的途中,秦流素一直掩嘴偷笑,眉眼上揚的都快要舞起來了。
南宮弈拉住繮繩,笑眯眯的看着一旁的秦流素,“丫頭,遇到什麼事了,笑得這麼開心?”
秦流素挑起眉頭看了眼南宮弈,隨後故作深沉的轉了轉眼睛,隨後漾出一抹笑,手中的繮繩也隨之一動,馬兒蹭的便躥了出去。
“南宮弈,你不是很聰明嘛,自己猜唄。”
南宮弈看着遠去的秦流素,嘴角一抽,眼中的笑意卻越來越深,這丫頭心情這麼好,只怕是又有人不好受了吧,秦流素的性子,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她越開心,就有人越慘。
確實大漠王宮,北赫明看着吵吵鬧鬧的羣臣,頭都要炸了,若不是因爲那突然頒佈的詔書,也不會招來這麼多瑣事。以是後來北赫明得償所願,也不願與秦流素共處一室。
南凌國,依山傍水,景色煞是好看,江花似火,弱柳扶風,芙蓉戲水,芳草懷煙,人家的孩兒也整日的撲在河邊嬉戲玩耍,儼然一幅嬌態。
谷若雨到這邊也有一段時日了,說來也是緣分,當初自己離開大漠,漫無目的的漂泊,途中又遇到旁人打劫,而自己當時心力憔悴,意沒有力氣應付那羣歹人,若不是碰巧遇到南宮凌,只怕自己就要餓死街頭了呢!
“谷小姐,午膳已經備好了,公子喊你回去了。”一道女聲響起。
谷若雨這纔回過神來,微微點頭,而後說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等會兒便回。”
那女子應了一聲,便挪着步子離開了。
谷若雨望着女子離去的身影,隨後又轉身看着那小兒戲水的模樣,眼底染上幾分笑意,若是自己當初沒有下山,或許也該是這般吧,心思單純,無慾無求,只尋本心,她晃了晃頭,暗罵了聲癡兒,便循着那女子的方向往前走。
南宮凌守在客棧門口,只瞧見自己剛剛吩咐去的人,卻沒見到心中的那人,不自覺得皺起眉頭,“谷姑娘呢?”
“谷姑娘說她等會兒就到。”
南宮凌看着女子的模樣,淡淡的點了點頭,心思卻不自覺的飄到了他與谷若雨初識的場景,那女子一瞬間就吸引住了她的目光,那麼純淨明媚的笑容,此前他以爲他一生都不會擁有的,現在他是不會放手的,儘管若雨現在對他沒有那些意思,可是他絕對不會放棄的。
“公子,谷姑娘不過是出去一會兒,你就魂不守舍了,現在人都回來了,你怎麼還呆在這處呢!”竹青看着自家主子那迷糊的樣子,笑着說道。
這竹青自小便跟在南宮弈身後,所以有時候說話也沒大沒小,忘了身份,當然這些都只是在眼前人高興之時,竹青自小便生了玲瓏心,知道什麼時候該開玩笑,什麼時候不該,以是現在南宮凌身邊的人換了一撥又一撥,他卻一直留在他身邊。
南宮凌回過神,悠悠的掃了眼竹青,才又揚起笑,柔柔的看着遠方隨風而來的人兒,“若雨,你若是想要出來玩,我便常帶你出來就是了,餓着肚子可不太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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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若雨受不住南宮凌那癡情的眼神,她知曉南宮凌對她的心意,可是她再也無法將心交出去了,於是她只能選擇無視,有意無意的拉開與南宮凌的距離,這不眼見着南宮凌的手就要搭在她的肩上了,她不着痕跡的退開,而後笑眯眯的說道,“皇上日理萬機,哪有時間帶小女子出來啊,下次還是小女子自己出來就好了。”
“若雨,你在我這裡,我自該好好照顧你的,你莫要見外才是。”南宮凌自然知道谷若雨話中的意思,可是他偏偏就要裝傻,偏偏就不願放手。
谷若雨笑了笑,而後裝傻道,“皇上就不怕旁的人說小女子禍國殃民?”
南宮凌淡然一笑,隨後側身讓人進了店子,懶懶的說道,“我甘之如飴,再說了,若雨,若是像你這樣正直的人都成了禍國殃民的人,只怕這世上在沒有正義之人了。”
谷若雨乾笑了幾聲,隨後便坐了下來,眼神飄忽,皮笑肉不笑的說道,“皇上可真是擡舉小女子了,小女子確實做不成那禍國殃民之人,畢竟我也不屬於這處。”
“若雨,你想要離開?”南宮凌急忙問道。
“是啊,谷姑娘,難道你要離開嗎?竹青可捨不得你走。”竹青本就年幼,這時候又眨着一雙黑瞳,看上去可憐極了。
這時一旁的紅衣女子也眨巴眨巴眼睛,硬是擠出幾滴眼淚,不捨的說道,“谷姑娘,晴兒也不想讓你走,晴兒捨不得你。”
谷若雨看着一衆人,無奈的笑了笑,“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你們啊,若是想我了,就傳信給我,我自會過來的。”
南宮凌看着谷若雨風輕雲淡的模樣,眉頭微皺,忍不住問道,“若雨,你不喜歡這裡嘛?若是你沒有去處,還是可以留在這處的。”
谷若雨搖了搖頭,一雙眼眸散發着亮光,“南宮凌,謝謝你幫了我這麼多,但是我心已死,再無復燃的可能。”
南宮凌看着如此坦然的谷若雨,張了張嘴,最後卻是說不出一句話,他能怪誰呢,這便是感情啊,況且若雨的心死有一半也是自己造成的啊。
竹青敏感的察覺到四周的空氣有些不對勁,便乾笑着打破了寂靜,“主子,谷姑娘,你們快些吃吧,這些可都是晴兒親手做的呢,涼了可就不好吃了。”
谷若雨頓了下,便率先執起筷子,嚐了口,“嗯,晴兒,你的手藝果然精湛啊。”
“姑娘若是喜歡,晴兒回去了還做些給你吃。”
“嗯,晴兒,謝謝你。”谷若雨笑着點了點頭。
一頓飯吃下來,就只有谷若雨與晴兒的歡笑聲,南宮凌不說話是因爲無話可說,竹青不說話則是被自家主子噎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