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青璇聽到這裡,心中微微一動,若有所思,原本一直想不明白的問題,似乎隱約有些明瞭了。
有些人,天生就合適玩這等陰謀詭異,善於利用各種原本看着不利於自己的行事,善加調動,然後坐山觀虎鬥,而他卻笑等結果。
顧貴妃從頭到尾,都是一個被利用的可憐棋子,而現在,她這顆棋子,似乎也到了沒什麼利用價值的地步了,所以,纔有了今日之局,難道他真的以爲,天下大勢已定?想到這裡,陳青璇的嘴角浮起一絲冷笑。
妖孽也好,玉美人也罷,反正都是一些奇技yin巧之類的東西,素來乃是宮中大忌。
“還有什麼說法了?”王雨虹皺眉問道,“還請貴妃娘娘明示,也讓我等姐妹解惑”
“自然要說出來,否則,諸位都不會安心”顧貴妃站了起來,志滿意得的笑了起來,她倒要看看,今兒陳青璇還如何翻身?聖寵?這東西也太過飄渺了,若是陛下知道他被騙了,他還會寵她如故?
陳青璇從一個小宮女的手中接過茶盅,輕輕的啜了一口,這才說道:“貴妃娘娘就不用賣關子了,我等都想要知道,太虛真人到底說什麼了?”
“陛下在太和殿詢問,這天兆妖孽,可有什麼可解之術?”顧貴妃的目光緩緩的環顧四周,眸子裡面透着一股戲謔的味道,最後,她的目光落在了陳青璇身上,宛如是貓盯着老鼠。
但是,陳青璇卻沒有一絲一毫的驚恐,只是淡定如故的笑着,僅僅的等待她的下文。
“難道你就不想知道,太虛真人說什麼了?”顧貴妃微微挑眉,言語清和,卻隱約之間,帶着一種咄咄逼人的趨勢——她心中終於有一種揚眉吐氣的感覺了,自從陳青璇進宮,她就感覺,這人簡直就是刺在她心頭上的一根刺,但現在,這根刺終於可以除去了,或者陛下有些不捨吧,但也拗不過太后娘娘的堅定。
“太虛真人說什麼了?”秦嫺妃也端起茶盅,喝了一口水,真是奇怪,今兒她爲什麼總有一種口乾舌燥的感覺?
“太虛真人說,自古以來,妖孽都難成氣候,無比不是仗着容貌嬌豔,魅惑聖主”顧貴妃一邊說着,一邊再次看向陳青璇。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衆人都明白——陳青璇就是那個仗着容貌嬌豔,魅惑陛下的妖孽。
但是,如今陳青璇依然聖寵不斷,所以,衆人就算有些怨懟,也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表露出來,而是靜靜的等待着顧貴妃的下文。
顧貴妃依然在笑着,笑容裡面透着一抹難以琢磨的詭異:“太虛真人還說,容貌嬌豔也並非是壞事,這樣的女子並不足爲懼,只要聖主能夠平心靜氣,不爲她所動,她就沒有可乘之機,當然,若是能夠覓得一個玉美人養於深宮中,當可鎮壓此類女子的邪氣,於是乎天地清和,社稷永固”
陳青璇就這麼聽着顧貴妃文縐縐的唸叨着天地清和,社稷永固,想要天地清和,社稷永固,哪裡是這麼容易的?
她顧蘭娉也夠傻的,白白的被李太后扯出來當刀子使,過後,若是真能夠讓她完蛋,那位看似乎俊美無害的寅曦帝,自然也就是這麼依然平平常常的待她,她依然是他的貴妃,至於皇后,她這輩子也不用想了。
要是顧蘭娉不能夠把她扯下來,那麼——寅曦帝爲着平她的怒氣,最後還是會把顧蘭娉送給她處置。
想到這裡,陳青璇突然感覺,這個顧貴妃,還真夠悲哀的——想想吧,送進宮,就是被顧震當棋子使用,然後她嫁給了楊曦,也一直被楊曦當棋子使用,偏生,她還自己一點都不自覺。
“玉美人?”衆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氣,然後,看向陳青璇的眼神,多少都有些明料了,大概這位極端受寵的淑妃娘娘,就是用了什麼不乾不淨的法子,讓陛下相信她就是玉美人了?
“當時陛下就問了,如何才能夠找到玉美人”顧貴妃接着說道,“太虛真人又說,這玉美人平日裡可遇而不可求,所以,要說如何找到,還真是難說,但傳聞這玉美人,有着一種天賦異稟。”
“哦?”陳青璇微微挑眉,問道,“什麼天賦異稟?”
“你難道不知道嘛?”顧貴妃冷笑道,她心中就不明白,爲什麼事到如今,陳青璇居然沒有一點慌亂,難道說,她真有恃無恐?
而陳青璇卻是更加確定了一件事情,心中微微有些失望,甚至有些煩躁起來。
“不知道”陳青璇說這麼三個字的時候,依然神色不動。
“哼”李太后冷哼了一聲,臉色不渝,看着顧貴妃道,“你接着說下去,哀家倒要看看,這宮中到底誰在裝神弄鬼了?”
“是”顧貴妃忙着答應着,繼續向下說道,“太虛真人說——這玉美人第一夜,全身上下會散發出一種奇香”
“居然有這麼荒唐不經的說法?”陳青璇突然掩口輕笑,奇香?美玉生輝?這個玉美人的說法,可不是道家秘傳,而是起於另外一個風流人物,可惜顧貴妃是絕對不知道這其中的隱情的,就連堂堂帝王之家的楊曦,也同樣不知道,因爲,他並非皇室嫡出,在理論上,他只算是偏房庶子。
想到這裡,她嘴角浮起一絲冷笑——這一切,也未免操之過急了。
“本宮聽得春華殿的輪值小力士說,你侍寢的那一夜,就有奇香溢出,瞬間消散,可有此事?”顧貴妃直接走到陳青璇面前,盯着她的臉,輕輕的問道。
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在場衆多嬪妃都聽到了。
於是,陳青璇聽得有人低聲說道:“我說呢,爲什麼陛下專寵與她,原來是使用了這等狐媚子下三濫的手段。”
陳青璇擡頭看過去,居然是樑雅梅,而站在她旁邊的周怡,輕輕的拉了一下子她的袖子,大概是示意她不要說了。
“當初進宮的六個人中,說實話,淑妃娘娘既不是出身名門之淑媛,不過是小吏之女,而就輪容貌,淑妃娘娘也比不上張、樑、王幾位,至於才藝……”顧貴妃冷笑道,“除夕之夜,諸位都看到了,淑妃娘娘好像只會表演啃一個醬鴨子頭,別的嘛……本宮實在看不出來有什麼特點,能夠讓陛下聖寵不斷。”
陳青璇端起茶盅,繼續慢慢的喝茶,連着臉皮子都沒有擡一下子。
“陳青璇——”李太后突然喝道,“貴妃所說之事,可是事實?”
“沒錯”陳青璇放下茶盅,老老實實的點頭道,“我確實是一無是處,但只要陛下喜歡,就算我是想也村姑,那又如何?”
“哼”李太后氣得變了臉色。
“我大周國的嬪妃,好像並不一定要求出身名門啊?”陳青璇繼續笑着,“太后娘娘這些年提攜着孃家飛往騰達了,但太后娘娘您似乎也忘掉了一件事情。”
“李閥一直都是豪門望族,無可挑剔”陳青璇站了起來,挑釁的看了看李太后,緩緩的說道,“但衆人都知道,原本的李閥,根本就是人丁不盛,弄到最後,到了上一代,甚至連着長房斷絕,連着繼承人都沒有,這個時候,有個不要臉的寒酸,屢試不第,卻平生生了一張清俊的臉,被李家大小姐看上,招爲東牀,生有一子一女,太后娘娘,我說的對吧?”
“你如何知道這些?”李太后變了臉色,當年她父親入贅李家的事情,並不怎麼光彩——這些年衆人礙於李閥的勢力,也都不敢說什麼,年輕一代,就算是和她平輩的,知道的也不多,她卻不知道,陳青璇如何知道這些?
“一個連着進士都考不上的寒酸後裔,都可以貴爲太后,我這個堂堂二品御史出生的女兒,爲什麼就不能做淑妃了?”陳青璇沒有理會李太后的話,接着往下說道。
“你放肆”李太后氣得變了臉色,當着衆人的面,被她揭了傷疤,傷了顏面,讓她如何不怒?
“太后娘娘——”陳青璇搖搖頭,“你不用動怒,只是貴妃娘娘非要拿着出生說事,我也是沒有法子。另外,貴妃娘娘之父現在乃是鎮遠大將軍,官居一品,守衛邊疆,手中握着生殺奪予之大權,我本來也不該說什麼,但既然貴妃娘娘要挑這個出生問題,那麼我就提醒一聲貴妃娘娘,三年前,令尊不過是京城守備,官居從三品罷了你既然不是世襲公侯豪門出生,也不是世代書香門第,也只不過和我一樣,一介武夫之女。”
最後一句,陳青璇一句點明白,是的,撇開她現在用的這個身份不提,她父親也是一代大將軍而已,她也只是一介武夫之女,但她從來都是引以爲傲的。
她從來都不認爲,出身能夠代表着什麼?
楊曦也就是皇家一個庶子,生母不過一個小吏之女,生性怯弱,就算別人欺辱,也不敢聲張,最後鬱鬱而終,但楊曦卻最終脫穎而出,榮登天下——成爲天下至尊至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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