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楊維中的話,陳功陷入了一種深深的思考,楊維中所說的事他明白,指的是崔偉他們利用一些地痞流氓來搞拆遷,雖然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是卻是違背了基本的組織原則,這樣做,一方面老百姓會感到非常反感,而另一方面則是會讓這些地痞流氓走上政治舞臺,本來是人人喊打的對象,現在居然是吃的開玩的轉,成了所謂的社會聞人,這與舊社會有什麼區別?這應當引起警惕了。
楊維中提到的這個問題非常深刻,羣衆一看到地痞流氓吃的開,有事情就開始找他們了,讓他們幫忙解決,這一次的羣衆上訪,杜彬說有地痞流氓參與,大概就是這種情況,這就是之前在工作方法不謹慎所導致的後果。
與楊維中談了有兩個小時,陳功對北城新區的城市建設工作有了一個詳細的瞭解,同時也清楚了這一次羣衆上訪的來龍去脈,羣衆上訪與楊維中無關,但是同時又有關,因爲楊維中是他們的精神支柱,所以他們纔會去維護自己的合法權益,但是如果要說是楊維中指使他們去上訪的,那就是有些過分了,楊維中沒有必要去這樣做,而且也不可能這樣做。
陳功臨走時,楊維中握着他的手道:“陳縣長,你是一個不錯的好縣長啊,我老楊一生從來沒有服過誰,但是今天見到你陳縣長,我一百個服氣啊,謝謝你過來看我,謝謝了。”
楊維中的心裡頭確實是比較激動,因爲陳功作爲縣長,來到他家與他談了兩個多小時,而且是促膝詳談,這在其他人看來是不大可能的,但是陳功這麼做了,別說是別人不敢相信,就是楊維中自己也是不敢相信,感動至極。
看到楊維中褒獎自己的樣子,陳功真是承擔不起,他哪算的上是什麼好縣長啊,他根本沒有做出什麼事情來,因爲他來的時間還不長,同時由於手腳施展不開,也沒法做出什麼事情來。
陳功離開之後,楊維中仍然是感嘆不已,而楊軍鵬沒有再跟陳功一起回去,而是留在了楊維中家裡一會兒。
楊軍鵬看了看他道:“爸,你與陳縣長談的這麼投機,你說他下一步會不會重用我?”
沒想到楊軍鵬這麼問他,老楊說道:“你問我,我問誰去?重用不重用你,那都是組織上的事,管那麼多幹什麼?”
楊軍鵬一聽就生氣了,說道:“什麼組織,組織不還是人嗎?根本就沒有什麼抽象的組織,陳縣長想重用我,那就代表組織想重用我,陳縣長不想重用我,那就沒有什麼組織。”
看到楊軍鵬這樣講話,老楊也生氣了,說道:“胡說八道,組織雖然不抽象,但是離開了組織,哪個個人都沒有什麼用,陳縣長也只是縣長而已,他代表不了組織,陳縣長想重用你,不代表組織上就想重用你,你也需要得到組織的認可才行。”
楊軍鵬大聲地問道:“那誰能代表得了組織?只有縣委書記嗎?”
楊維中道:“縣委書記也代表不了,我們那個年代,照樣有幹部與縣委書記打架,縣委書記也只能認了,但是如果一個人反抗組織,那就是很大的罪名,懂嗎?”
楊軍鵬不相信地道:“還有那麼蠢的人嗎?居然會和縣委書記打架,真是吃飽了撐的,巴結都來不及,還與領導打架,天下奇聞。”
“臭小子,你胡說什麼,老子當年就和縣委書記幹過架。”楊維中不禁罵起楊軍鵬了。
楊軍鵬不知道他老子還和縣委書記打過架,以前楊維中從來沒有和他講過,現在一講出來,他一時驚呆了,說道:“爸,你真與縣委書記打過架?”
楊維中仍然很自豪地道:“這事還能有假,他當時用人不當,我提出反對意見,他還罵我,我更加不服了,結果他一動手,我們就打了起來,可是打完之後,他反而笑了,同意了我的意見,也沒有給我小鞋穿。”
“那你後來怎麼調到人事局當副局長了?不是因爲這事?”楊軍鵬奇怪地道。
楊維中看了他一眼道:“我被調到人事局,那是後來領導的事,我在組織部資格老,都看我不順眼了,我當時也不想再幹了,就被調到人事局掛個閒職內退了,那個時候的風氣好,領導上下級之間不像現在這樣,有了意見不敢提,不願意提,我們那個時候,有一說二,有二說二,沒有那麼多的彎彎腸腸。”
聽到楊維中這樣講,楊軍鵬不以爲然地道:“爸,那是你沒有彎彎腸子,與你一起工作過的那些人,哪個沒有彎彎腸子?他們現在一個個都是享受着縣處級待遇退休了,你看你,要什麼沒有什麼,吃藥治病,也只能花自己錢,待遇差別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這都是你沒有彎彎腸子的緣故,你想,你都敢與縣委書記幹架,哪個領導以後還敢用你?如果這個縣委書記當時要是真的大度,他幹嘛不提拔你?”
“他當時調走了,要是不調走,肯定是要重用我的,現在想想,當時確實有些衝動,他必竟是縣委書記,看問題比我深,我當時沒理解,便是提出反對意見,而他也是一個急脾氣,與我發生了衝突,但是他還是從諫如流,沒有固執己見,確實是一個好領導。”楊維中跟回憶往事似地講了起來。
楊軍鵬一聽說道:“就是,你能比領導還高明?你們那時候的人啊就是幼稚,而你更是執迷不悟,後來誰不都變的聰明瞭,唯有你不變,活該你吃虧。”
“臭小子,我吃虧了怎麼了,吃虧是福懂不懂?他們變聰明瞭又能怎麼樣,現在不一樣和我一日三餐,在家裡頭過平淡日子?他們級別是比我高,待遇是比我好,那又有什麼?我現在一樣快樂,一樣過的開開心心,就是你們存心與我過不去,老是抱怨這抱怨那,等你們老了,就知道那一切不過是過眼煙雲。”楊維中生氣地說了這麼一句,轉身走進屋裡,不理楊軍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