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霜悠悠轉醒的時候,天色已經全暗了,她走出山洞,發現外面黑漆漆地一片,看不到任何東西,只能藉着天上的月光,看到山洞前不遠處蔥蔥蘢蘢的樹,斑駁的倒影在月色清輝的籠罩下顯得格外嚇人。
“夜汐姐姐——”四野無人,飄蕩的只有寧霜自己的聲音。
同時荒山野嶺,同時荒郊野外,這裡比碧雲峰多了一分詭異,少了一分清寧,多了一分幽暗,少了一份幽靜,之前在碧雲峰的竹屋,她不怕,是因爲有陣法的保護,可是現在,一抹恐懼一閃而過,她退回洞裡,蹲坐在地上,找不到夜汐,她只能回想着那個叫夜汐的女子對她說過的話。
幸而一夜無事,陽光透過山洞灑進來,輕微地罩在寧霜的臉上,讓寧霜緩緩睜開眼睛。
環顧四周,還是昨日的山洞,可是那個救了她,還和她聊天的夜汐姐姐已經不見了,掃視了一圈兒,在石壁上發現了夜汐的留字——我的東西都留給你,希望有一天能幫助你,我走了,好好保護自己。
看完這句話,寧霜才發現自己的包袱旁邊還放着夜汐昨天揹着的包袱,獨獨少了她手中的長劍,想必是帶走了。將夜汐的包袱打開,裡面有一本武功秘籍,還有一個玉鐲,看起來很普通的樣子,可是觸手生溫,寧霜不懂玉,但畢竟是夜汐姐姐的一番心意,她將手鐲戴在手腕上,發現大小正合適,再將武功秘籍放進自己的包袱裡,收拾好,便出了山洞。
一夜,她有些餓了,但是她卻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只能隨着自己的心意亂走。忽然間,一絲若有似無的啜泣聲傳入寧霜的耳朵,追尋着聲音走過去,便看到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子伏在樹上哭着。
雖然知道夜汐曾經勸誡自己不要多管閒事,要學會保護自己,但是寧霜卻沒能抑制地住心裡的好奇,這荒山野嶺,怎麼會有女孩子在這裡哭呢?
“你怎麼了?”寧霜上前,輕輕拍着這
個女孩子的背,問道。
女孩子明顯被她嚇到了,驚叫一聲,忙退後,有些驚恐地看着寧霜,眼眶紅紅地,明顯就是剛哭過的樣子,身子一抽一抽地,還沒緩和過來。
“呃……姑娘,你到底怎麼了?爲什麼要一個人躲在這裡哭?”寧霜有些無奈地問着。
前世的她是堅強的,從來不允許自己掉一滴眼淚,就算看到林陽和唐詩詩的背叛,也沒有讓她哭過,這一世更沒有了,幾經生死,幾次逃脫,她都沒有讓自己軟弱下來,她覺得,哭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我不想去京城,我不要被送給那些大人,我不想離開我爹孃……”女孩見寧霜似是真的沒有惡意,這才哭着說出自己心裡的話。
在女孩斷斷續續的敘述中,寧霜終於明白,女孩叫雲若,是風辰國選送給東湘國的貢品,因爲有幾分姿色,所以被選中。這一次,是風辰國的太子殿下風亦舒親自押送二十八名家人子從風辰國前往東湘國的京都,進貢給東湘國的皇帝。
按照以往的慣例,東湘國的皇帝自己從來不會留下這些人,而是會把她們分送給自己的兒子和臣子。寧霜知道,爲了防止別的國家派來細作,皇帝不會輕易把人留在自己身邊,分開,讓自己的心腹臣子和兒子分別監督,反而便於看管。
這個雲若,顯然只是二十八個家人子中間的陪同,如果有細作,那也不會是她。
“你們被選中,可有畫像和登記?”忽然間,寧霜腦海靈光一閃,問道。
雲若不明白寧霜爲什麼這麼問自己,卻還是據實以答,道:“沒有畫像,也沒有登記,除了吾皇親自挑選的那些家人子,其他人都是湊數的,而我只不過是外出給娘抓藥,便被他們給帶來了,還不知道孃親的病好了沒有……”
雲若說着,便又要哭了起來。
“你回家吧,我替你去京都。”不假思索地,寧霜便說出這樣一句話。
聽到寧霜的話,雲若驚呆了,她不知道這個女子是幹什麼的,但是聽同鄉的姐妹說過,一旦去了東湘國的京都,那便是如同地獄一般的日子,因爲是別國人,沒有人願意相信你,沒有願意和你做朋友,在那裡生活,生不如死。
“反正他們也不知道你的名字和長相,這麼多人,也沒人會記住你的,你回家吧,我替你去京都。快,我們換衣服。”寧霜說着,轉頭看了一圈,發現沒有人,便催促着雲若。
雲若呆呆地聽了寧霜的話,和她換了衣服,寧霜又將自己頭上的碧玉簪摘下來,將頭髮弄成和雲若差不多的樣子,和雲若交換了包袱裡的東西,一切準備就緒後,寧霜便按照雲若指的方向,朝着大部隊走去了。
臨走前,她還給雲若留下一抹放心的笑容,看着雲若感激涕零地看着自己,忽然覺得有些愧疚,她只是自己想去東湘國的京都而已,雖然也是想幫雲若,可是間接地也利用了雲若,不知道雲若如果知道了真相,會怎麼想呢?
“你,慢吞吞的,快點上車,我們該出發了,別讓太子殿下久等——”就在寧霜走出樹林的那一刻,看到眼前綿延百米的車隊,果然如雲若講的一樣,二十八個家人子,四個人一輛車,太子殿下單獨一輛,一共八輛車,前前後後圍着的全是護衛,好幾百人。
在護衛的指示下上了最後一輛車,發現車上坐着三個人,見自己進來,頭也沒擡,兩眼無神地呆坐着,不知道在想什麼。寧霜猜測,可能是因爲不想離家,卻無可奈何吧。雲若應該是實在忍不住,卻又怕這些士兵責罰,才藉口出恭溜到樹林自己一個人躲着哭,若不是碰到了自己,她肯定也要回到這裡,和這些女孩子一樣,成爲兩國政治鬥爭的犧牲品。
暗歎一聲,感慨這些命運可憐的女子,悽然而無能爲力。可她自己,又何嘗不是呢?這一去,便是新的天地,逃過了追殺,卻不知道未來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