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麗妃和寧月儀兩人掐的像兩隻烏眼雞試的,麗妃仗着自己位份高,對寧月儀多番爲難。
寧月儀起初還忍着,可是時間一長,便也沒了好脾氣,上次的事本就不能怪她,要不是因爲那貓,自己也不會接連吐了好幾日,害的她好些日子沒有好好用膳了。
麗妃沒管好自己的貓,反而過來怪她,還真是不講道理!
寧月儀仗着夏帝的寵愛,便有意無意說些麗妃的壞話,使得麗妃屢屢被夏帝苛責,兩人就此變成了惡性循環,雲曦倒是安靜了些時日。
楊太后想要她的命,她既是大難不死,也該給點回報纔是,就讓楊太后嚐嚐被養的狗反咬一口的滋味吧!
可是雲曦沒想到的是,雲涵居然會不請自來。
雲涵消瘦了許多,臉色也更加的白皙了,仿若是剛被風雨摧殘過的白蓮,嬌弱無比。
“大皇姐最近很是輕鬆啊,麗妃與寧月儀鬥得你死我活,大皇姐這個幕後之人卻很是瀟灑呢!”雲涵一張嘴,那陰陽怪氣的語氣瞬間便折減了雲涵仙子般的氣質。
“二妹還是不開口的好,白白浪費了如仙的氣質!”雲曦正在院中侍弄着白芙蓉,小心翼翼的澆着水,看起來的確很是愜意。
雲涵本是不想這麼快就與雲曦對上,可是一想到冷凌澈冒險去救雲曦,她的心裡就跟貓撓似的難受!
“大皇姐,聽聞你此次遇險,冷公子冒險相救,不知大皇姐如何作想?”雲涵緊緊的盯着雲曦,不肯放過她臉上的一絲表情。
雲曦澆花的手一頓,卻是隨即淡聲說道:“二妹想說什麼?”
雲涵嫉妒的看着雲曦,眼中是藏不住的妒火,“我只想提醒大皇姐一句,冷公子救你是出於仁義,皇姐不要多想了纔是!
大皇姐既是有了司家的婚事,就不要得隴望蜀,平日裡還請大皇姐注意言行,不要牽扯了冷公子!”
雲曦放下手中的小瓢,看了雲涵一眼,雲涵眼中的佔有慾不知爲何讓雲曦覺得十分的不舒服,“二妹是在以什麼立場來與本宮說這些?”
雲涵神色一凝,卻是深吸了一口氣,擡頭直視着雲曦的雙眸,坦然說道:“我喜歡冷公子,已經喜歡了很多年,所以皇姐既然已經有了婚事,就不要再纏着他,我不喜歡!”
雲曦揚脣一笑,好似聽到了什麼有趣的話,“你不喜歡?可惜你沒有這個資格來命令本宮,你既然不是冷公子的什麼人,憑什麼在此處對本宮指手畫腳?”
雲曦打量了一下雲涵身上那月色的衣裙,只覺得刺眼的很,便收回了視線,一揮衣袖道:“本宮累了,要休息了,送二公主出去!”
“雲曦!你真是不要臉面!你爲何就非要纏着冷公子,難道就是因爲我喜歡他,你便要與我搶嗎?”雲涵見雲曦這般模樣,頓時怒火橫生。
“安華,送客!”雲曦一刻都不想再看見雲涵,聲音都凌厲了許多。
“二公主,長公主累了,您若是還有什麼想聊的,不防等長公主睡醒再來!”安華笑意盈盈的說道,雲涵見雲曦已是進了殿裡,便只冷哼一聲甩袖離開!
安華邁進殿內時,只看見雲曦正半倚在牀榻上,手裡還捧着一卷書冊,眼睛卻是未移動半分,一看就是在失神。
安華心中想着,若是以前的公主絕不會與雲涵浪費口舌,今日卻是認真的應對雲涵的每個問題。
安華想了想,終是開口問道:“公主!”
“嗯?”雲曦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眼神卻仍是沒有一絲的轉動。
“公主最近的表現與往日相差頗多,奴婢斗膽問一句,公主可是對那冷公子……”
“沒有!”安華未等說完,雲曦便迫不及待的開口說道,安華卻是反而一笑。
雲曦見安華髮笑,不由得有些羞惱,將書卷隨手扔在一邊,正色開口道:“冷公子的確是個正人君子,對我和雲澤都十分的照拂。
他雖是沒有武藝,卻還是義無反顧的前來救我,這些恩情我自然都會一一記在心裡。
你也知道雲涵是什麼樣的人,我自然不能眼看着冷公子被她毀了!”
安華卻是不信,公主一向對別人的私事最不在意,如何會好端端管起了人家的情愛之事!
看着安華那懷疑的眼神,雲曦嘆氣解釋道:“冷公子的確萬中無一,也時常能在我心中煩悶之時給我答憂解惑,亦師亦友。
可是此時宮裡混亂,我如何會心生男女之情,安華你就不要多慮了!”
安華聞此,正色的看着雲曦,卻還是開口說道:“公主這般想最好,司老夫人不是個善類,這婚事公主不喜歡便罷了!
可是冷公子就算再如何的優秀,他終究只是一個質子,連自己都尚難保全,公主……”
“安華,你不要說了,你想說什麼我都清楚,你退下吧!”雲曦似乎很是疲憊,揮了揮手便讓安華退下。
安華見此,只嘆了一口氣,便躬身退出。
雲曦的眼中閃過一抹憐惜,他明明是王府嫡子,憑什麼他就要背井離鄉,過着低人一等的生活呢?
她一定要幫他重回楚國,奪回原屬於他的一切!
……
此時冷凌澈正在院中侍弄花草,滿園的白芙蓉隨風輕擺,他一人立於其中,白色的衣袖輕垂,仿若仙人一般淡逸無雙。
那朵朵綻放的白色芙蓉,如同美人的笑顏,清麗淡雅,絕色無塵。
“主子,玄商已經傳來了消息!”玄宮倏然出現,正色說道。
冷凌澈神色不變,只淡淡的應了一聲,輕嗅着芙蓉的香氣笑意溫潤,卻是不知,他這一笑讓滿園花卉羞慚,黯淡失色。
“那日出行夏國,誤闖長公主寢室的正是南國太子榮桀!而他好像是在尋找一塊傳說中的玉璧,傳聞誰得了那玉,便可得天下!”
玄宮知道結果後十分的驚詫,他沒想到對方竟是榮桀,更沒想到一國太子千里而來,竟是爲了一個傳言?
“主子,那榮桀也是個了不得人物,爲何……”
冷凌澈淡淡揚脣,眉目如畫,“看來是南國三皇子將他逼的太緊了,居然也開始相信一個傳說?這般沒有自信,這天下如何會是他的?”
沒有嘲諷,語氣裡彷彿還有一絲哀嘆。
“主子,那世間真有這樣的寶貝?”玄宮不由得好奇起來。
“也許吧!”語氣十分的輕淡,顯得毫不在意。
“相傳天下有這麼一塊玉璧,玉璧出,天下合,得之可得天下!
可是沒有人見過那玉璧的樣子,也只是有所傳聞,那玉璧最後出現的地方便是夏國長安!”
玄宮聞後擔憂的說道:“那若是這玉璧被外人所得,豈不是……”
冷凌澈看了玄宮一眼,揚眸淺笑,“你是相信一塊玉佩,還是更相信我呢?”
冷凌澈說完便邁進了室內,他並不在意那玉璧,可是榮桀可不是個好相與的,他有必要提醒她一番!
玄宮見冷凌澈這般淡然,心裡也毫不在意了,普天之下誰有主子厲害,若不是主子忙着追妻,這天下還不知道什麼樣呢!
入夜,冷凌澈穿上了放置了許久的黑袍,輕車熟路的來了曦華宮。
雲曦已經習慣了他的突然到訪,很是淡然,“我去喚澤兒來吧,他這幾日總是念叨着你。”
“好!”冷凌澈開口答道,卻是轉而一笑,開口道:“那公主可有想起在下?”
雲曦淡淡的掃了他一眼,沒有應聲。
冷凌澈見此也不惱,只開口道:“公主可好奇那日佛光寺,誤入公主寢室的男子?”
喜華睜大了眼睛,想起那日的場景就覺得渾身汗毛倒立,不敢再想。
這事她們都沒有與安華說,安華一聽,頓時便嚇得不輕,連忙詢問。
聽喜華講述之後,安華只覺的身臨其境,想到雲曦被人扼住了脖頸,稍稍用力就……
“你不要聽喜華誇張,哪有那麼驚險!”雲曦瞪了喜華一眼,喜華縮了縮脖子,心裡卻是不認同雲曦的話。
明明現實更嚇人,她和寧華樂華都要嚇哭了!
雲曦收回視線,看向了冷凌澈,開口道:“我知道他只南國人,我看見了他的腰牌,而且應是位高權重之人!”
冷凌澈讚許的看了雲曦一眼,點頭應聲道:“他的確是南國人,而且是南國太子榮桀!”
雲曦聞後心中一驚,她雖是想到了對方地位尊崇,可是也未想到他竟是南國太子!
冷凌澈觀察着雲曦的神色,眸色微涼,“他可與你說了什麼?”
“他說,兩月後自會相見!”雲曦微微蹙眉,心裡也有些沒底,一想到那男人陰鷙霸道的眼神,雲曦難免有些恐慌。
“我本是與他說我是雲涵,只是不知道能瞞多久……”
雲曦若有所思的說道,冷凌澈聞後眉頭一鬆,只覺的她慧黠可愛,“無事,你不要擔心,便是他發現了,我也不會給他任何的機會!”
雲曦看了一眼冷凌澈,其實她覺得眼前這個男人要比榮桀更加的狂傲,可是他是那種看淡一切,仿若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似乎天下萬物都入不了他的眼。
“扶君,你到底是誰?你又到底所圖爲何?我可能信你?”雲曦只覺的眼前的男人太強大,太可怕,相比榮桀那攝人的氣勢,眼前男子卻是要溫淡許多。
可是他給人的感覺,就像他算盡了所有人心,算盡了天下一切,在他面前你所有的心思都無所遁形,這種感覺實在是讓人恐懼。
“在下有不讓公主相信的理由嗎?”冷凌澈沒有解釋,反而笑望着雲曦。
兩人彼此直視,望着雲曦眼中的警惕,冷凌澈無奈一嘆,“公主可還記得二公主及笄之日,宮中四處走水?”
雲曦一怔,冷凌澈卻是復又說道:“還有長公主及笄之日,百鳥朝賀,實爲壯觀,在下爲了找到那些鳥兒可真是費了好一番的力氣!”
雲曦神色越發的震驚,冷凌澈纖長的手指叩擊着桌面,淺笑道:“還有之前那位國子監的先生,威風將軍家的那個紈絝子弟……”
冷凌澈的聲音清清淡淡,可是對於雲曦她們來說,卻是不亞於掀起了滔天巨浪。
“這些事都是你做的?”雲曦無法描述自己此時的心情,就像是一直困擾着自己的問題突然間真相大白,可是她卻並沒有做好這個準備……
“怎麼會……”雲曦喃喃說道,即便她相信眼前這個男人有這樣的實力,可是他們從不相識,他爲何要爲她做到如此?
這麼多年,她的確是碰到過許多棘手的事情,可有時正在她思慮之時,那些人便會發生一些意外或死或罪,安華她們曾笑言,定是有仙人在暗中幫她。
她雖然只是一笑而過,可是時間一長,便是她也心生了幻想……
想到在自己及笄之日,白雪皚皚卻是有百鳥朝賀,她曾想着是不是母后的靈魂在保佑着自己,可原來這一切都出自於這個男人之手!
“爲什麼?爲什麼你要爲我做這麼多?”雲曦想不通,他們難道不只是萍水相逢嗎?
冷凌澈看着雲曦那有些激動,有些震驚的模樣,微微垂了垂眸,輕語道:“因爲……我和你有着同樣的目的!
我憎恨夏帝,憎恨這宮裡的每一個妃嬪,憎恨這長安城中所有的權貴!”
“爲何?”雲曦能感覺到他那隱忍的怒意和憎恨,甚至比她對這裡的怨恨還要濃烈。
“因爲……”他擡眸看着雲曦,似要將她刻入自己的眸中,他說的鄭重而堅決,“因爲他們傷了我最愛的女子,因爲他們讓我心愛的女子失了笑顏,失了溫暖。
她將自己封閉到了一個堅固的驅殼裡,便是連我也無法接近半分……”
那撲面而來的悲慼讓雲曦的心中狠狠地一蕩,她看不清他的容顏,卻是能看到那雙平淡無波的墨眸泛起了一層朦朧的水霧。
雲曦只覺的自己也隨之悲痛起來,她不知該說什麼,只輕聲開口道:“她遲早會知道你的付出,一定會慢慢接受你的……”
冷凌澈輕輕點頭,目光如水,珍視的望着雲曦,“我一直堅信着,即便再讓我等上十年,二十年,我也會一如既往,此生不移……”
雲曦深受感觸,她曾覺得被他看上的女子實在可憐,因爲他太過強大!
可是如今,她忽然覺得那女子會很幸福,有多少人能甘願用自己的青春去空等另一個人?
“她會的,一定會的!”雲曦鄭重說道,這般真摯的感情如何會得不到迴應?
冷凌澈的眼裡突然漫起了璀璨的光華,聲音輕柔若雪,清越若雨,“我信你……”
“師父,我來了,我們今晚學什麼?”
雲澤興奮的跑進殿內,一臉的期冀。
“扎馬步!”
“啊?師父,雲澤不喜歡扎馬步,好無趣!”雲澤噘嘴拒絕道,求救的望向了雲曦。
雲曦卻是看了雲澤一眼,也同樣淡淡說道:“去扎馬步吧!”
雲澤的嘴噘的更高了,但是看到阿姐都不管他,只好跑到一個角落不情不願的扎着馬步,用一雙烏黑髮亮的眼睛暗戳戳的瞪着兩人。
雲曦思慮許久,猶豫再三終是看着冷凌澈說道:“那……你可有吹簫的習慣,或者說你可與宮中的琴聲相和過?”
冷凌澈看了雲曦半晌,才輕吐兩字,“未有!”
雲曦似是鬆了一口氣,因爲那簫聲的主人對她而言實在太過重要,他默默守了她近十年,若是可以,她真的希望他是一位仙人,是母后爲她選擇的仙人!
“扶君,謝謝你……”雲曦正色道,不論他出於什麼目的,他都助她良多。
“雲曦,你與我,永不必言謝!”
因爲這些他甘之如飴,因爲她又何嘗不是他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