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凌澈輕嘆一聲,那嘆息聲若有似無,有寵溺亦有無奈,“曦兒可是生我的氣了?”
雲曦閉着眼睛,卻是用力的搖着頭。
“那爲何不肯睜眼看我呢?”他的聲音極盡溫柔纏綿,又帶着若有似無的誘惑。
她咬脣,她沒有怪他,只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
“曦兒……你知道我今日有多惱嗎?又可知道我有多怕?”他輕緩的吻着她的額頭,語氣落落,彷彿失了所有。
她終於睜開了眼睛,目光流轉波動,隔着一層朦朧的水霧將他的表情一一映在眸中。
“我……我只是想救她,而且我是有把握的……”
“把握?把握就是水下有人慾要了你的性命?”他的聲音在一次冷了下來,他可以容忍她所有,哪怕是她不愛他都可以,唯獨只有他要她好好活着,他絕對不能再失去她了!
雲曦啞然,當時的情況容不得她想太多,她不覺得自己做錯了,可是冷凌澈也同樣沒有錯。
她不知道該如何安撫他,因爲若是再來一次,她還是會這麼選擇……
冷凌澈偷偷用力掐了一下她的腰肢,雲曦痛出聲來,冷凌澈貼近了她的臉頰了,兩人鼻尖相抵,可以清楚的感覺而到彼此的氣息。
“你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對不對?”
雲曦沉默不語,冷凌澈總能看透她的心思,她根本就沒有說謊的餘地。
冷凌澈輕嘆出聲,語氣清淺且哀切,“曦兒,我是最自私的不過的人,其他人的生或死我都不在乎,曦兒,我只有你,我只要你……”
他將頭埋在她的肩窩,唯有無力的嘆息,這一刻他不是那個算無遺算的腹黑世子,只是一個對待心愛女人無可奈何的無助男子。
“曦兒,我該拿你如何是好呢?”這一句話透着深深的無力,他可以算計所有人心,哪怕是天下時局他都可以翻手攪弄。
唯有她,是他唯一的變數……
“夫君……對不起……”雲曦終是開口了,她一直沉默着,因爲她不知道該如何安撫冷凌澈,出口的話也是蒼白。
看着雲曦那無措柔弱的模樣,冷凌澈心頭一軟,只伸手將她環在懷裡,讓她緊緊的貼在自己的胸膛,輕拍着她的後背,讓她逐漸平息。
“曦兒,再也不要嚇我,若是你有個萬一,我真的不知知道我會變成什麼樣子……”他眸色幽暗,失了光彩的雙眸如同深不見底的深淵。
他曾如同行屍走肉,是她讓他找回了縹緲的靈魂,若是她再一次離開,他會徹底的墮落,永遠也得不到救贖……
這是兩人自相識以來第一次吵架,更準確來說應是某人單方面的彆扭。
可夫妻之間沒有什麼是牀笫恩愛解決不了的事情,若是有,那便再來一次……
經過幾次的“貼身溝通”,冷凌澈終於“原諒”了雲曦,兩人也算是達成了共識。
而云曦因爲心懷愧疚,便只得任由他索取,極盡配合,甚至就連雲曦之前不肯嘗試的夫妻之樂,也都閉着眼睛咬着牙齒一一配合。
最後雲曦甚至有了一種錯覺,冷凌澈是不是早就不生氣了,惱怒不過是掩飾他“禽獸行爲”的遮羞布。
可是雲曦來不及多想,便沉沉睡去,中途她只記得凌澈似乎離開過一會兒,但她已經沒有力氣詢問,只擡眸望了一眼便徹底的閉上了……
雲曦睡的很沉,哪怕是被人再次擁入懷中也全然未察,看着雲曦那熟睡的嬌顏,某人揚脣淡笑,一臉如願的閉上了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雲曦只覺的自己的嘴脣涼涼的,有一種淡淡的藥香瀰漫進了她的鼻腔。
她恍恍惚惚的睜開了眼睛,惺忪的睡眼中是冷凌澈那張俊逸矜貴的臉。
“別動……”雲曦似乎想要起身,冷凌澈立刻低聲喚道,如玉的手指摸着透明的藥膏,輕柔的塗在了雲曦的紅脣上。
看着那被自己咬破的嘴脣,冷凌澈此時有的只是後悔,憤怒果然會使人失去理智,即便是他也一樣。
當初只想着讓她疼,結果最疼的還是他!
“你要做什麼去?”冷凌澈已經穿戴整齊,雲曦揉了揉眼睛,聲音微啞的問道。
“昨日便是我休沐的最後一日了,今日我就要去上朝了。你只有自己用早膳了,若是無聊也可以出去逛逛,但記得要帶上玄羽……”
冷凌澈一邊塗着藥膏一邊交代着大事小情,彷彿他不是要去上朝,而是要出遠門了一樣。
“嗯!”雲曦沉沉的應了一聲,便縮在被子裡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冷凌澈。
那模樣就像是不捨得主人的小貓,委屈的縮在一旁,看起來楚楚可憐,又讓人心神盪漾。
冷凌澈走到牀榻便,輕輕俯下了身子,雲曦下意識閉上了眼睛,可是預料中的吻並未落下。
雲曦詫異睜眼,正捕捉到冷凌澈微揚的嘴角,下一瞬她便覺得脖頸一痛
“呀!”雲曦驚叫出聲,以爲冷凌澈又要咬她,可是脖頸上的觸感卻並不是牙齒帶來的疼痛,而是一種被柔脣包裹的酥麻感。
冷凌澈輕聲一笑,看着雲曦那茫然未知的模樣,他眼中的笑意更深,他伸手理了理雲曦額間的碎髮,柔聲道:“瑞士想我,便照照鏡子……”
“嗯?”雲曦還沒有反應過來,含水的杏眸有些惺忪,純潔而魅惑。
冷凌澈蹙蹙眉,又在她的額間印上一吻,才狠厲離開,若是再多看他幾眼,他今日只怕就上不了朝了!
看着冷凌澈離開時意味深長的笑,雲曦摸了摸脖頸,沒有牙齒的痕跡也沒有紅腫,才鬆了一口氣。
她躺在牀上,出神的看着頭頂的紅色紗幔,一個月了,他們倆個成婚竟是已經一個月了,如今想來都覺得像一場夢似的。
雲曦坐起身,新婚已過,她還有更多的事情要來處理,這王府十年如一日,如今也該有些新的變化了……
雲曦隨手穿上一件藕荷色的中衣,命人進來伺候着。
守在外面的是碧珠,碧珠聞聲立刻叫侍女們去備溫水,她則先進內室伺候着。
碧珠一看見雲曦,頓時一愣,歪了歪頭似是有些猶疑的看着雲曦。
碧珠年紀小,此時一副見到新奇物件的模樣,雲曦左右看看,正欲發問,喜華這時也邁了進來。
“世子妃,你知道……”
“呀!”喜華立刻站在了原地,雙手捂着臉,透過指縫壞笑的看着雲曦,一臉的羞澀和興奮。
看着喜華那古怪的笑容,雲曦低頭看了自己一眼,她穿戴整齊,沒有什麼不妥啊,爲何喜華會露出這種表情。
“我……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嗎?”所謂三人成虎,看着喜華的壞笑,碧珠的茫然,雲曦對自己也產生了懷疑。
喜華伸手指了指水晶鏡,臉上還覆着一隻沒有作用的手掌,“奴婢可不好意思說,世子妃還是自己看吧!”
雲曦心下狐疑,走到了水晶鏡前,杏眸瞬間睜大,額間的紅梅印記彷彿都更更鮮豔了一分。
“怎麼會這樣?”雲曦看着脖頸正中間的那一塊圓潤的淤青,一臉的難以置信。
這是什麼?
雲曦突然記起冷凌澈臨走時的那抹笑,還有那句“你若是想我,便照照鏡子”,大腦瞬間“嗡”了一聲,變成了空白一片。
難道這痕跡是剛纔他“親”出來的?
難怪她覺得那吻的感覺那麼奇怪!
雲曦咬了咬牙,兀自生着悶氣,這讓她今日如何見人啊!
看着雲曦坐在鏡前一動不動,喜華就知道雲曦想必是不知情的,一定是世子爺偷偷做的。
喜華不地道的偷笑着,若不是竭力可知簡直都要笑出聲來了,看着雲曦負氣的模樣,喜華輕咳了一聲,開口勸道:“世子妃,其實咱們遮一遮就好了……”
“遮得住嗎?”雲曦幽怨的轉過頭,那種無助悲憤的表情喜華還是第一次見。
“放心吧!”喜華走上前去,拿出了梳妝檯山的水粉,一點點小心的塗抹着。
“奴婢也算是閱覽羣書,之前一本書上就寫着,有一位貴家小姐和白面書生兩情相悅。
兩人在月下幽會,情到深處難以自拔,吻得忘我了一些,在那小姐的脖子山不小心留下了痕跡……
後來就是那小姐的丫鬟用水粉給她掩蓋了痕跡,才免得露餡被人發現……”
喜華的愛好終是有了用武之處,一時自是沾沾自得,雲曦瞥了她一眼,抿脣未語。
碧珠聽得正是興起,一雙眼睛瞪得溜圓,忙不迭的問道:“那瞞過別人了嗎?”
“瞞過了啊……”
“那之後呢?最後這小姐和書生在一起了嗎?”碧珠其實年歲還小,對這種男女之事並不瞭解,只是單純的聽個熱鬧。
“最後啊……最後那小姐懷了書生的孩子,卻被送進宮做了妃子,那書生就娶了小姐身邊的丫鬟……”
雲曦扶額嘆息,這都是什麼啊?
雲曦正想斥責喜華,讓他別帶壞了碧珠,誰知碧珠一臉興奮的說道:“原來看書的這麼有意思嗎?我還以爲書上寫的都是之乎者也呢,喜華姐姐你教我識字吧……”
雲曦將與脫口而出的話生生嚥了回去,雖說目的有問題,但是因此好學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雲曦看了一眼銅鏡,眉毛蹙的更深了,那水粉將脖子擦的更白了,反而顯得那青色的痕跡越發的明顯,雲曦瞪了喜華一眼,喜華也窘迫的撓了撓頭。
“不對啊,書上就是這麼寫的啊……”喜華無措的喃喃自語道,轉而臉色一沉,氣的直跺********婢知道了,一定是那寫書的人根本就是胡編亂造!奴婢想他定然是個連媳婦都沒有的光棍,否則怎麼連這點常識都沒有!以後奴婢再也不看他的書了!”
雲曦氣息更亂,看着喜華的眼神越發的不善,喜華嚥了咽口水,不覺胡退一步。
“世子妃,要不咱們穿一件衣領高些的衣服,再戴一條粗點的項鍊呢?”碧珠歪了歪頭,思慮了一會說道。
“這個主意好!”喜華連忙趁機逃脫來了雲曦那冰冷的眼神,跑到衣櫃旁仔細的翻找着。
可現在是夏季,衣裳都儘量做得輕薄,哪有那麼高的領子,最高的一件也擋不住那青色的吻痕。
碧珠轉了轉眼睛,突然想起了什麼,開口說道:“世子妃,奴婢能不能試試?”
雲曦無力的點着頭,現在就是死馬當作活馬醫,若是解決不了這件事,她就再也不要出去見人了!
碧珠拿了一條淡紫色的輕紗手帕,又從雲曦的首飾裡找出了兩個金色的圓環耳環,“世子妃,奴婢想把耳針弄彎可以嗎?”
雲曦麻木的點點有,藉着便只見碧珠將手帕穿過兩隻耳環,打了一個漂亮的結,又將耳針刺透手帕,將手帕固定好便將耳針小心的折過。
雲曦和喜華看着碧珠的那雙小手不停的翻轉着,最後便將那手帕小心的戴在了雲曦的脖頸上,將手帕上原有的芙蓉繡花露在外面,完美的遮住了雲曦脖頸上那惱人的痕跡。
雲曦驚喜的看着鏡中的自己,若是隻用一條手帕系在脖子上別提有多奇怪了,可是經過碧珠這樣一弄,卻是十分別致。
雲曦穿了一條同樣顏色的長裙,與脖頸間的手帕遙相呼應,反倒是別有韻味。
“碧珠,你這些是從學來的?”喜華長大了嘴,完全可以放下了一個雞蛋了。
“我父親是做首飾的工匠,我母親擅長畫圖,所以我自小耳濡目染就學會了皮毛……”碧珠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笑着說道。
“手藝人每月賺的應該不少啊,你怎麼還會進王府做小婢女呢?”雲曦不由發問道,進府之後便是奴婢,哪有在外自由。
碧珠那一直明亮的眼睛裡蒙上了一層水霧,她低頭小聲說道:“奴婢還有一個年邁的祖母和七歲的弟弟,祖母身子不好,弟弟又一直病着,每個月都要吃許多的藥。
正好王府招婢女小廝,奴婢便進了王府,這樣不但可以省下一口吃食,奴婢也可以貼補家用……”
喜華感動的抽了抽鼻子,沒想到一直討喜的碧珠竟是還有這樣的故事,心裡暗暗想着以後一定要對碧珠更好一些。
“你父母是在哪家做事的?”
碧珠一怔,猶豫了半晌,才扭捏的回答道:“金華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