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中!
西寧侯和藍懷如都聚在冷凌衍的書房中,西寧侯面色陰沉,一拍桌案,厲聲道:“這個冷凌澈當真該死,居然敢斷陳彪一臂,如此一來這個人就徹底廢了!”
“素來只聞錦安王脾氣不好,沒想到這冷凌澈倒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藍懷如只知冷凌澈心機深沉,倒是不知道他竟也這般的手段毒辣。
“怪得了誰?還不是那陳彪太過愚蠢,竟是敢直接闖雲曦的閨房!
芙蓉閣怎麼會沒有暗衛守着?陳彪愚不可及,這才中了人家的套,反是白費了本宮的一番籌謀!”
冷凌衍將杯盞重重的落在桌案上,臉色陰鷙沉鬱,眉目間都是揮之不散的怒氣。
西寧侯動了動嘴角,開口道:“可那冷凌澈也太猖狂了些吧,他有什麼權利私自處置陳彪?”
陳彪是西寧侯得意的門生,沒少爲他做事,如今卻是再也用不了了,西寧侯自是頭疼。
“本宮最厭惡的便是愚蠢之人!他是自作自受,與人無尤,就算冷凌澈不處置他,本宮也不會放過他!
等到父皇清醒,你以爲錦安王會善罷甘休嗎?屆時只怕還會牽連我們身上,讓父皇以爲我們公報私仇!”
到了這個時候,冷凌衍力求每一步都小心謹慎,這陳彪倒是好,主動讓人去抓把柄,冷凌澈砍了他倒還好,以後也免得錦安王秋後算賬!
西寧侯有些氣凝,卻也不再分辯,藍懷如想了想,開口問道:“可是殿下,太子妃已經派人看着錦安王府,若是殷鈺真的在王府,他怎麼還能坐得住的?”
“不!殷鈺就在錦安王府!”
冷凌衍斬釘截鐵的說道,藍懷如和西寧侯相視一眼,兩人都有些疑惑不解。
“難道殿下得到了什麼消息?”
冷凌衍垂了垂眸子,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他並不回答,只慢悠悠的說道:“冷凌澈此人不會無的放矢,他既然去了容城,一定是有非去不可的原因!
只怕他是想借機倒打一耙,反過來攀咬我們……”
“那怎麼辦?咱們現在已經開始爲殷銘籌謀了,若是冷凌澈留了後手,屆時豈不是會牽連到我們身上?”
藍懷如有些擔心,現在殷銘呼聲很高,這都是他們一手策劃的,若是被有心人攀咬,只怕不妙!
冷凌衍的笑容卻是更冷,一雙冷冰冰的眸子有着說不出的陰森,“無妨!他不是喜歡錦安王府嗎?那便一輩子待在裡面吧!
如今錦陽侯逝世的消息已經傳遍了金陵,若是讓人知道殷鈺一直藏在王府卻是避而不出,他便是犯了欺君之罪!
最近將金陵給本宮守好,所有出城的人都要嚴加盤問,特別是要出城的車輛一定要細細搜查,絕不能讓殷鈺跑了!
他想躲,我便也不再揪他,就讓他眼睜睜的看着侯位拱手讓人吧!”
藍懷如拱手領命,心裡對這位太子殿下越發的畏懼。
西寧侯飲了一口茶,壓低了聲音道:“陛下的傷勢如何啊?什麼時候才能甦醒?”
“快了!不過在這之前還要讓父皇再隱忍一些時日,否則又怎麼能知道生存的不易呢?”
冷凌衍低沉沉的笑了起來,聲音壓抑陰冷,讓人不由汗毛倒立。
……
深宮中,幾乎整個御醫院都搬到了楚帝的寢宮,殷太后蹙眉坐在屋內,看着牀榻上閉目不醒的楚帝滿臉都是焦急之色。
宸妃、湘妃和端妃也都站在殿中,宸妃低頭看了殷太后一眼,其實她心裡對楚帝並無擔心之意,相比之下她更擔心殷太后的身體。
湘妃卻是真的焦急,她可不希望楚帝有任何的事情,她們現在還無法與太子抗衡,若是楚帝就這麼沒了,她們怎麼能鬥得過冷凌衍?
端妃,也就是曾經的歐陽皇后只垂首站在一旁,安安靜靜的不發一言,三人之間是難得的平和。
“怎麼樣,陛下的身體如何了?”看見御醫院院政走來,殷太后連忙起身問道。
“回太后,陛下的傷勢並不重……”
“既然不重爲何久久不醒?”殷太后冷聲質問道,一雙鳳眸凌厲威嚴。
“臣等無能,只怕是那劍刃上塗抹了什麼東西,可是臣等一時尚未看出……”
“你的意思是陛下中毒了?”湘妃尖聲問道,殷太后瞥了她一眼,卻也沒有怪罪她的失儀。
“這……老臣並未發現陛下的傷口有毒性,所以……”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們什麼發現都沒有了?”
殷太后聲音陡然上揚,殿內的御醫齊刷刷的跪地請罪。
“哀家不管陛下爲何昏迷不醒,哀家命你們務必要治好陛下,否則哀家要你們陪葬!”
殷太后的身子晃了晃,宸妃連忙攙扶着殷太后,關切的說道:“太后先回宮歇着吧,這裡有我們呢,您若是累壞了,陛下知道纔會着急呢!”
“哀家如何放心得下啊……”不論楚帝讓她多麼失望,他都是她的兒子啊!
“太后娘娘,這裡還有一衆御醫呢,您在這他們反是放不開手腳,臣妾扶您回去吧!”
殷太后疲憊的點了點頭,宸妃看了湘妃一眼,此時最着急的就是她了,她自是會盡心盡力的照顧陛下!
宸妃又瞄了一眼一言不發的端妃,雙眸微轉,只怕這件事情不簡單啊!
……
錦安王在宮裡待了許久,見楚帝仍沒有甦醒的意思纔回了王府。
冷凌澈劍斬陳彪的事情錦安王也聽聞了,剛一回府冷管家便趕緊將事情的經過告訴了錦安王,免得他什麼都不知道就去找冷凌澈吵架。
錦安王“嗯”了一聲便擡步去了芙蓉閣,冷凌澈和雲曦正在內間與殷鈺說話,一看見錦安王殷鈺臉上的神情就僵了,半晌才扯出一個笑臉來,“王……王叔……”
錦安王白了殷鈺一眼,冷聲一聲道:“沒用!”
轉頭看見團團正在小牀裡玩,便連忙走了過去,將團團抱在了懷裡,笑盈盈的說道:“都是羣沒用的東西,還是我的團團的好,是不是?”
團團睜着一雙烏黑明亮的眼睛歪頭盯着錦安王,團團長大了,對新鮮事物都很是好奇。
比如女子身上的項鍊髮簪,他看見了便會伸手去扯,雲曦爲了不傷到他,現在只敢戴一些玉石的東西。
團團看了一圈,錦安王身上就連個玉墜都沒有,團團似乎覺得無趣,正掙扎着想要離開錦安王的懷裡,突然發現錦安王說話時鬍子會一動一動的,伸手便扯了一把。
“嘶!”
錦安王一時防,疼的“嘶”了一聲,團團一見錦安王配合他,頓時笑得“咯咯”不停,兩隻胖乎乎的小手齊齊上去扯。
錦安王一邊疼出了眼淚,一邊笑着說道:“看到沒有,團團喜歡本王呢!”
衆人:“……”
見團團玩的歡實,冷凌澈便也沒有阻止,只淡淡問了句:“宮裡的情形如何了?”
“陛下傷勢明明不重,卻仍舊昏迷不醒,御醫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都是一羣無用的東西!”
冷凌澈不擔心楚帝,可錦安王卻是不行,雖然他也想爲自己的子孫做些打算,可畢竟是至親兄弟,他心中還是不忍。
冷凌澈和雲曦默契的對望了一眼,但是兩人卻什麼都沒說。
錦安王又看了一眼殷鈺,沉聲道:“如今朝堂之上殷銘呼聲很高,只怕陛下清醒之後,衆臣便會上奏此事!”
“殷鈺明白!”殷鈺點了點,這件事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還有一件事……”錦安王瞪了冷凌澈和雲曦一眼,“殷鈺的事情爲何不早點與本王說,若是真的被人搜到了,本王看你們去哪裡哭?
還有你,居然敢私自重傷禁軍統領,膽子越來越大,也不怕遭遭人非議,真是……真是……”
錦安王一時想不出詞來,殷鈺連忙接道:“虎父無犬子!”
“對!就是虎父……”錦安王正點着頭,突然鳳眸一厲,狠狠的瞪向殷鈺。
衆人卻都低低的笑了起來,就連安華幾人也抿嘴淺笑,錦安王正要發怒,他懷裡的團團突然“咯咯”的笑了起來,那笑聲就像銀鈴似的。
團團見衆人都在笑,就也跟着開心起來了,揮着兩條胖胳膊興奮的不行。
一看見團團的小胖臉,錦安王的心就化了,怒火全消,還跟着爽朗大笑。
拒絕了錦安王想要在這吃飯的提議,冷凌澈毫不留情的將錦安王趕了出去。
殷鈺搖頭感嘆道:“我們小時候最怕王叔了,總是板着一張臉嚇死人了,真沒想到他竟然還有這一面!”
冷凌澈合上了門,殷鈺才注意到兩人的臉色有些冷肅,“怎麼了?你們可是覺得哪裡不對?”
“陛下昏迷不醒,卻又查不出症狀,這讓我們想起了南國的一樣東西……”雲曦深惡痛絕的說道,似是對此事十分的痛恨。
殷鈺一時有些不解,冷凌澈開口道:“南國獨有蠱蟲……”
冷凌澈和雲曦相視一眼,夏國楚國都有此物出現,看來南國果然有賊心!
“可是陛下此次受傷有些詭異,我們不都覺得此事是冷凌衍做的嗎?與南國又有什麼關係?難道……”
殷鈺震驚的看着冷凌澈,難道冷凌衍與南國合謀了?
冷凌澈輕笑出聲,“這金陵果然越發的熱鬧了,其看着吧!”
雲曦蹙眉垂眸,突然她擡起頭看着冷凌澈,眼中有些困惑,“之前我已經打消了他們的懷疑,可是冷凌衍此舉卻分明是要搜查我的屋子,且一副認定了的模樣,我猜這王府裡一定有他們的眼線!”
三人一時沉默不語,若是如此,他們要更加小心的行事了!
楚帝昏迷不醒,急壞了文武百官,殷太后親下懿旨,命錦安王和太子冷凌衍在楚帝昏迷之際共同代理朝政。
湘妃因爲此事十分不滿,與殷太后哀怨了一番,最後還是被殷太后罵了幾句才堪堪作罷。
湘妃覺得這是個好時機,若是能代理朝政,就能與衆臣多些聯繫。
可反觀冷凌衍卻十分淡然,有大事他便和錦安王商議,並沒有趁此結黨營私,倒是贏得一片誇讚之聲。
三日後,楚帝終於甦醒,但治好楚帝的並不是御醫,而是欽天監中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官。
此人說楚帝並非是重病,而是龍魂被困,需要做法救出龍魂。
殷太后最討厭這些怪力亂神之事,自是不信,可這人卻執拗的很,偷偷在楚帝寢宮旁做法,而最神奇的是他做法之時突然天降暴雨,而楚帝竟是在御醫的衆目睽睽之下突然睜眼。
御醫院頓時一陣手忙腳亂,卻驚喜的發現楚帝的脈搏竟是恢復如常,便連忙去稟了殷太后。
殷太后和一衆妃嬪連忙趕到楚帝的寢殿,殷太后見楚帝清醒,眼淚不禁奪眶而出,拍着楚帝的手道:“醒了便好,醒了便好啊!”
楚帝神色有些憔悴,畢竟昏睡了幾日,顯得有些疲憊,“勞母后掛念了,都是兒臣的不對……”
楚帝的聲音有些嘶啞,宸妃連忙端來了一杯茶水,柔聲道:“陛下快喝些水潤潤嗓子……”
楚帝笑望着宸妃,柔聲道:“這些日子也有勞你了……”
宸妃笑笑不語,湘妃暗暗瞪了宸妃一眼,這些日子還不是她出力最多,陛下真是偏心!
韋喜德面露喜色,臉上都笑出了褶皺,“陛下洪福齊天,真是我楚國之幸啊!”
楚帝聽聞自己昏睡多日,一時也很是震驚,便開口問道:“是誰治好朕的?朕重重有賞!”
一衆御醫卻是面面相覷,這些日子以來他們只敢用滋補的藥吊着楚帝的命,可直到現在他們也不知道楚帝是爲何昏睡?
見他們都沉默不語,楚帝不禁蹙眉道:“怎麼?賞賜都不願意領?”
御醫院院判磕頭道:“啓稟陛下,實在是臣等有愧啊!”
他們想要賞賜,卻也不敢欺君,他們連病症都查不出來,哪裡敢接賞賜?
韋喜德想了想,開口道:“陛下,奴才倒是覺得有一事甚是奇怪!”
“說來聽聽!”
“陛下,昨日有一欽天監中人說陛下是什麼龍魂被困,但是沒人敢相信他的話,畢竟他在欽天監就是個打雜的。
剛纔奴才逮到他,發現他竟在殿後偷偷做法,本以爲他是圖謀不軌,沒想到陛下真的醒了……”
楚帝聞後皺了皺眉,“竟有此事?將那人傳上來!”
楚帝語落,便有兩個侍衛押着一個瘦弱的男子進了殿內,他被麻繩捆着,臉上還有青紫色的痕跡,顯然是被人打傷的。
他渾身溼淋淋的,看起來狼狽不堪。
楚帝打量着此人,冷聲問道:“你爲何要在此做法?你可知宮內不允巫蠱邪祟之事?”
“陛下!”那人叩了一個頭,平淡冷靜,沒有一絲慌張:“奴才夜觀天象,發現陛下星象暗淡無光,乃是龍困淺灘,龍魂被困之數!
縱使天下神醫匯聚,也醫不了陛下的病症,是以奴才才斗膽懇求爲陛下做法,暴雨致,金龍出,陛下自是平安無恙!”
“這暴雨是你求來的?”
楚帝不禁驚詫,有些難以置信,韋喜德做深思狀,一拍頭嘆道:“哎呦!這般一說可不是嘛!今日本是天色清朗,誰曾想他在殿後鼓搗了一會兒便暴雨忽至!難道真的是他?”
楚帝眯着眼睛看了那男子一眼,仍舊冷冰冰的問道:“你可知擅自在宮內行法事是死罪?便是你救了朕,也一樣死罪難逃!”
那人仍舊神色淡淡,眼眸都沒擡一下,“陛下命不該絕,奴才只是順天而行,若是天命註定陛下無福,便是刀劍在頸,奴才絕不會多事!”
“你大膽!”
韋喜德尖着嗓子喊道,楚帝卻是笑了,他揮了揮手讓人給男子鬆綁,笑道:“朕欣賞你的骨氣,真正有能力的人才會如此!
欽天監那些東西平日裡事情不斷,如今倒是一個都沒看出來,這欽天監監正的位置便給你吧!”
殷太后和宸妃對視一眼,眸中皆有憂色,此事有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