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大臣們憑着猜測也有了端倪,肯定是太子又做什麼作死的事情了。
“父皇,兒臣冤枉!兒臣冤枉啊!就算有天大的膽子,我也不會做這樣的事情!”端木尚澤表演的功力不比蘇詩源差多少,一副可憐的模樣。
說實話,端木興元得知此事之後,先是震怒,但是之後又有些猶豫,且不說事情的真相不明,就算真的是太子所爲,他能做什麼,莫不成,還要將端木尚澤東宮的位置廢掉?
就在端木興元猶豫的時候,端木尚澤偷偷看了韓紀一眼,示意他趕快幫忙。
“皇上,末將有話要說!”韓紀出班跪倒。
“依末將所見,太子絕不敢做此越軌之事,一定是有人安心不良,藉着糧草一事,嫁禍於人!”說着,他充滿敵意地看着蘇詩源。
蘇詩源也不是饒人的主,被看了一眼,當時就不樂意了。
“韓將軍,您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你是說,老夫本就未集齊糧草,所以嫁禍太子推脫責任?皇上,我蘇家世代服侍皇家,不曾有半點私心,更不敢有忤逆之意,望皇上明察!”
“你……”韓紀氣得鬍子翹起老高,蘇詩源這老狐狸還真有些不好對付,說是狐狸,又好似刺蝟,渾身是刺,根本無從下嘴。隨便說一句話,對方都能找到裡面的漏洞進而發出最猛烈的反擊。
“父皇,兒臣真的沒有這樣做,一定是有人偷了兒臣的府中金牌,然後嫁禍兒臣!”端木尚澤看到端木興元雖然面色不明,但是和方纔比起來,並不緊緊逼問了,這才抓住機會,表明着他的清白。
“佑兒,此事錯綜複雜,你看應該如何?”端木興元目光一轉,落到了端木天佑的身上。
許是因爲端木天佑剛剛回朝,又將晉城的瘟疫治理地很好,端木天佑在端木興元心中的地位陡然上升,如今,端木興元竟問起了他的意見。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這樣的道理,端木天佑還是明白的,他知道就算再怎樣,也不可能將太子一黨徹底搬到,而韓紀的勢力,更是不可能發生動搖,退一步講,即便是真的他想要這樣做,恐怕端木興元也會因爲忌憚韓家的勢力而暗中阻止。
想到這些,端木天佑也就不再緊緊相逼,這次的事情,只是要告訴太子和韓紀等人,不論是他還是蘇詩源,都不是好談弄的,起到個敲山震虎的作用,便已足夠。
“父皇,兒臣以爲,現在孰是孰非還不好說,看起來事情錯綜複雜,短時間內不會有什麼眉目,兩事相較,取其急。比起此事,兒臣以爲糧草的事情關乎百姓,亦關乎軍心,這纔是急需解決的事情,父皇不如想想剩下十萬石的糧草如何解決纔是。”
聽到端木天佑這樣說,端木興元微微點了點頭,樂得河水不洗船,其實他也不想真的揪住此事不放,鬧僵了對誰都不好。
方纔,他那怒氣衝衝的態度,確實是發自內心,但是很大程度上,也算是做給百官和蘇詩源看的,也表示他這個端木興元公正無私,即便是太子犯錯,也是毫不留情的處理。
“佑兒所說極是,衆愛卿以爲如何?”端木興元掃視
了一眼當朝衆人,只聽得下面異口同聲地聲音。
“吾皇英明蓋世,吾皇聖明!”
在兇險萬分的朝堂之上,只要說錯一句話,則是身首異處的後果,能夠走進這殿堂的,各個都是人精,眼睫毛都是空的,誰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在這種環境中,自保的最好辦法就是人云亦云。
“罷了,蘇相,你雖立了軍令狀,無奈奸人從中作梗,所以朕不怪你。韓將軍……”端木興元看着下面一直未說話的韓紀。
韓紀如今算是騎虎難下,本來想借着糧草一事,將蘇詩源狠狠打擊一下,想不到如今卻落得這麼個下場,賠了夫人又折兵。沉默間,他一直想着周旋的辦法,但是他哪裡有蘇謹兒的冰雪聰明?一直毫無辦法。
聽到端木興元喊他,身子一激靈。
“末將在!”
“你看,此事也怪不得蘇相,想你那南大營中,糧草充足,也不在乎這十萬石糧草,讓蘇相將剩下未毀的十萬石糧草歸還於你,此事就此作罷,如何?”
端木興元又做起了和事佬,按道理來說,他這個提議已經都顧忌到兩方面了,應該是個最折中的結果。
然而端木天佑卻再次抱拳開口。
“父皇,臣以爲不可。”
好不容易到手的機會,他怎麼能讓端木興元三言兩語就解決呢?必須狠狠地宰太子和韓紀一把!
“……”端木興元沒有說話,這次,他真有些不樂意,心中暗道,佑兒啊佑兒,你怎麼就這麼不曉事,好不容易壓下去的事情,你偏偏還要掀起波瀾嗎?
不管端木興元的面色凝然,端木天佑淡然地說道。
“皇上,日前韓將軍曾說過,糧草乃軍中命脈,如今憑空少了十萬石,這可不是個小數目,只怕將士們會說三道四,依兒臣之見,還是再湊十萬石糧食比較好,只不過……”端木天佑說着,扭頭望着跪在地上的端木尚澤。
“雖說現在無法確定太子與此事有無關聯,但畢竟事情出在他的身上,令牌被盜,也算是皇兄的失職,不如父皇小做懲罰,讓太子湊剩下十萬石的糧草,您看如何?”
端木尚澤跪在地上,方纔聽到端木興元的話語,不打算再做深究。
本來心情稍微平靜了一點,但端木天佑的這番話無疑讓他再次緊張起來。
端木興元暗中贊同六兒子的觀點,想來也確實如此,在太子的身上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若不懲罰一下,怕也難以服衆。
“罷了……你可聽到你六皇弟的話,就這麼辦吧,剩下的十萬石糧草,就由你來出。”
端木尚澤慌了,雖然他貴爲太子,但是難處只有他本身知曉,府內花銷本就無度,再加上養着不少嬪妃美人,暗衛打手,財務上就更加緊缺,如今要是再多出這十萬石糧食的花銷,那太子府就真的只剩空架子了。
“父皇,兒臣……拿不……”端木尚澤想要辯解,但是端木興元卻雙眉微皺,一臉慍色地盯着他。
“嗯?”
太子再偷眼看看韓紀,見對方微微衝他點了點頭,意思這個可以接受……
罷了,既然舅舅都不在乎,
他也就管不了那麼多了,現在最重要的,是要平息端木興元的怒氣。
“兒臣,遵命……”萬般無奈下,端木尚澤違心地答應下來。
“吾皇聖明!”蘇詩源高喊着再次跪倒,現在,他真可以放下千斤重擔了,要知道最近這些日子,就爲了這糧草的事情,他耗費了多少精力,又度過了多少個不眠之夜。
轉頭,蘇詩源又朝端木尚澤施禮。
“謝太子大度,剩下的糧草,就拜託太子了……”
“……”端木尚澤的臉繃地跟鐵塊一樣,沒有說話,只是在心底,暗暗記下了這一筆,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只要他保得住現在的地位,他日,一定要讓蘇詩源和端木天佑加倍奉還這次的損失!
端木天佑心中十分舒暢,太子這種窘迫的模樣,他不知有多久都沒有看到了,轉身,他來到韓紀的面前,韓紀的臉色比端木尚澤好不了多少。
“韓將軍,不知本王這樣處理,你是否滿意呢?”在對韓紀說話的時候,端木天佑一直是一種居高臨下的態度,沒錯,韓紀確實是他的對手,這是着對手,無法擔當得起可敬這兩個字。
“王爺好手段……”韓紀一臉獰笑,虛假地抱了抱拳,事情的來龍去脈,兩人自然是心中明瞭,各在不言中罷了。
“啓稟吾皇,爲了替太子殿下賠罪,末將代替南大營中數十萬將士做出決定,太子的十萬石糧食,末將不要了。拿去給晉城的災民果腹纔好。”
誰也沒有想到,鐵公雞似的韓紀竟然做出這麼大度的決定,端木天佑和蘇詩源心中瞭然,這老東西又在刁買人心了,本來上次他送去賑濟災民的糧草就是摻假的,充其量三萬石,這次等於白白在蘇詩源這裡賺了七萬石的糧草。而現在又可以賣個人情,裝出一副體恤民生的態度,在端木興元面前展示一番。
端木興元知道上次韓紀在糧草中做的貓膩,現在聽到他這樣說,自然不加阻攔。
“好,既然韓將軍有這份心,那朕答應了。太子,你就將十萬石糧草交給你六皇弟,讓他去賑濟災民。你一會兒去養心殿找朕,朕對你有話說。”說罷,龍袍一甩,端木興元走下金臺,退朝了。這一走,對於端木興元來說,也是解脫,處在這兩難的境地裡,着實讓人心煩。
他人只道端木興元風光,坐擁全國萬物,卻有幾人想到,端木興元難當啊……
大大小小的事情,端木興元都要掛在心上,對於朝中的勢力,不敢有過明的偏袒,時時刻刻權衡着,時時刻刻謀劃着,這樣的生活,又有幾人能受得起?
看到端木興元離開,衆大臣都鬆了口氣,看起來今日這場鬧劇,終於算是收場了。
“太子,希望您不要忘記父皇的話,臣弟可是等着那十萬石糧草去賑濟災民的。”端木天佑面色不明地來到端木尚澤的面前,他看得出來,太子現在的模樣,真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嚼了一樣。
蘇詩源就站在不遠處,兄弟二人的談話,他聽得清清楚楚,誰也沒有注意到,在極短的時間內,他的目光同端木天佑交匯着,兩人幾乎是同時露出了一個難以察覺的微笑。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