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六弟妹嗎?”
熟悉的嗓音再次入耳,蘇謹兒微微有些發愣。
倒是穀雨有一種莫名的感覺,正所謂久旱逢甘雨,他鄉遇故知。雖然如今的情況不太符合這句話,但也算是久別遇上了故知。
這個時候,端木容啓的出現,可謂是給她們帶來了一條活路。
穀雨拼命的跳着腳,終於看到了馬上的男人,那人正是四皇子端木容啓。
穀雨見蘇謹兒並未回話,擔心端木容啓會轉身離開,立刻揮動着手,應答:“四王爺,正是我們家六王妃!”
“滾!你們都給我滾!”端木容啓朝着這羣乞丐叫嚷着,語畢,將右臂用力一甩,手中的純銀鑲鑽酒壺好似箭頭一樣,嗖地射了出去,不偏不倚,正砸在一個乞丐的頭上,那人哎呦了一聲,頓時頭上開了花,鮮血崩流。
顧不得再圍困蘇謹兒主僕二人,這羣乞丐瞬間做鳥獸散,提着青竹竿的刺客也隨着人羣逃也似的離開了城門口,臨走之時,他那漆黑的眼狠狠盯了一眼端木容啓……
方纔還是無比的混亂,只是片刻之功,城門口又恢復了平靜。
端木容啓逍遙地一躍,從馬背上跳下,快步走到蘇謹兒的面前。
“六弟妹,真的是你!怎麼,你還活着!”驚喜,激動,所有的情緒涌上了端木容啓的心頭,如果不是大庭廣衆之下,他真想一把將蘇謹兒抱在懷裡。
相比於穀雨和端木容啓的激動,蘇謹兒顯得格外的平靜,淡淡地喊了一句:“四哥。”
那股神態平淡得當頭給端木容啓到了一盆水,讓端木容啓變得分外尷尬。
他假裝整理了一下衣袖,說:“走,本王送你回六王府。”
……
在端木容啓的帶領下,蘇謹兒和穀雨兩人隨着隊伍很順利地進了城,那守門的衛士再也不敢阻攔。
熟悉的街道,熱鬧的店鋪,光滑的甬路,所有的一切,都是這麼令人懷念。
現在,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下來,道路兩旁的店鋪都掛起五彩的宮燈,色彩繽紛,好似一個古香古色的童話世界。
“六弟妹,你到底遇上了什麼?爲何這麼長時間都沒有回城啊,你可知道我那六皇弟得知你遇害的消息,有多麼痛心!”端木容啓不再騎馬,而是揹着手同蘇謹兒並肩行在街道上。
“啊?”蘇謹兒聽得一頭霧水,遇害的消息,這都哪跟哪啊?
看着蘇謹兒困惑的眼神,端木容啓把一切都簡單地敘述了一遍,蘇謹兒立刻明白了,一定是在她和穀雨離開雲皓武館的時候,於洛和武館的館主特意放出去的假消息。
難怪之後的歸途一路平安,看來不僅端木天佑,就連那些刺客也以爲六王妃早已殯天了。
當然這些情況蘇謹兒並沒詳細說,她不希望有太多的人知道她和於洛的關係,就算是對端木天佑,也不例外。
端木容啓似乎很久都沒有這麼高興過了,轉身,他從僕人的手中接過皮袋,掀開蓋子,一股酒香飄散出來。
端木容啓嗜酒如命,不僅隨身攜帶着酒壺,就連隨從也帶着裝酒的皮袋,供他隨時享用。
“六弟妹,不管怎麼說,你回來就好,本王甚悅,甚悅啊!”說着,他嘴對嘴,長流水,拿起皮袋灌了個夠。
蘇謹兒微笑地看着端木容啓,以前的時候,她還真沒有發現,爲何如今看這四王爺,如此順眼可愛
呢……
“對了!”喝到一半,端木容啓好似忽然想到了什麼一樣。
“方纔在城門口,你怎麼和那羣乞丐吵起來了?”
端木容啓的問題,這才又讓蘇謹兒想起了剛剛發生的危機。
“我家王妃剛走到城門口,那羣乞丐好像是要出城的樣子,我怕髒了我家王妃的身體,說了幾句話,那些乞丐就不願意了,吵鬧着要評理。”看着蘇謹兒一直沒有回答,穀雨代替她向端木容啓講述了方纔的經過。
乞丐拔刀的時候,穀雨並沒有發覺,直到現在,她只以爲是普通的肢體衝突。
“好了好了,穀雨,休得多說。事情已經過去了。”蘇謹兒趕緊讓穀雨閉嘴,關於這件事情,她不想讓任何人知道,畢竟這是在凌城之中,天子腳下,而且身邊還有一臉喜悅的端木容啓,如果把這事情說出來,一來怕掃了四王爺的心情,二來也沒有這樣做的必要,即便是跟皇上說了,恐怕也查不出幕後的黑手。
好在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倒是你啊,四皇兄,今天可是大年三十,你爲何不在府中與家人團聚,相反卻出城呢?”蘇謹兒轉移着話題。
“呵呵……”端木容啓淡然地笑了一聲,回身指了指那輛裝滿酒桶的馬車。
“拜年的人絡繹不絕,而本王只覺得心煩,午後,便領着家人去臨城購酒了,想不到剛剛走到城門口,便見到你了。來人,從車上取下上好的女兒紅五……額,不,三壇,送於六王妃,替她送到六王府上去。”
蘇謹兒覺得一陣好笑,其實她早就看出來了,這端木容啓對什麼事情都好似不在意,但是唯獨對酒,那是真愛啊,哪怕一罈子也不願輕易奉送。
一行人說說笑笑,再穿過兩趟大街,便要到六王府了……
……
大將軍府,暗室之內。
韓紀的鬍子翹起老高,他剛剛收到林峰的彙報,這次的刺殺計劃,再次失敗了。
林峰跪在韓紀的腳下,一臉的不甘心,要不是四王爺的突兀出現,只怕現在他早就得手了。
“將軍,屬下辦事不利,辜負了您的厚望,請將軍降罪!”
韓紀雙手背在身後,邁動步伐,在昏暗的密室裡來回走動,多年以來,他曾將無數次的刺殺任務交給林峰,不論怎樣難辦,他都會一一辦好,如今爲何只是這樣的一個女人,這林峰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手呢?
“罷了,你起來吧,這事也不能怪你,只能說蘇謹兒運氣太好,遇到了四王。”韓紀沉着嗓音說,他疑惑不解,搞不清楚爲何蘇謹兒的運氣就這麼好,每次遇到危險都能夠化險爲夷,好像有如神助一樣。
“最近一個時期,你先什麼都不要做,偃旗息鼓,避免惹人懷疑,另外,你派去刺殺的人,最好都解決掉,避免走風。”韓紀轉動着眼睛,做着殘忍的決定。
“這……”林峰有些猶豫,那些去城門刺殺的乞丐,都是他的手下,有的甚至跟隨他多年,如果都除掉,還有些不捨。
“將軍,他們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已經做了很好的僞裝,相信蘇謹兒根本不會將他們和將軍聯繫起來,所以……”林峰替這些假扮乞丐的刺客求着情。
想不到韓紀猛然回頭,方纔老傢伙雖然心頭不悅,但是言語也算平和,但是聽林峰這樣說,卻轉了語氣。
“林峰,本大將軍沒有治你個辦事不力之罪。
已經是對你網開一面了!你可知現在的形勢?皇上對本將軍和太子都有怒氣,在這個節骨眼上,我不想出一絲一毫的差錯!在城門暗殺,你知道暗中有沒有眼線在盯梢?如果有人被抓,你能肯定他們不會吐露一個字嗎?”韓紀的目光好似嗜血的暴君,爲了自身的利益,他不惜犧牲任何事物!
“……”韓紀的一席話,讓林峰冷汗直冒,在韓紀身邊多年,他從未像現在這樣,有一種未來堪憂的感覺,雖然韓紀口中說對他沒有任何的責怪,但是誰能夠保證,在若干時日之後,是否他也會因爲一着不慎,遭致殺身之禍,就像這次他那些將死的弟兄一樣?
察言觀色,跪在地上的林峰一言不發,韓紀彷彿讀心的大師一樣,猜到了對方的想法……
“林峰,你且站起來。”韓紀坐在虎皮木椅上,嘆了口氣。
“是。”林峰應了一聲,站起身形,偷眼望去,只見韓紀正面色不明地打量着他,便急忙將頭低下。
“林峰,你在我手下多年,本大將軍從來沒有虧待過你吧?”
“大將軍對屬下天高地厚之恩,屬下沒齒難忘!”
“嗯……”韓紀點了點頭,“你記住就好,不論到了什時候,本大將軍也不會在你的身上打主意,畢竟你幫我辦了這麼多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而且你是這麼難得的人才。你只要待在本大將軍的身邊,有本將軍一口吃,就有你一份,只希望你能夠聽我的安排。”韓紀的話語語重心長。
林峰聰明狡黠,明白韓紀這是猜到了他的心中所想。
撲通一聲,韓紀再次跪倒。
“將軍,屬下知罪,他日,只要是將軍的命令,屬下定然毫不猶豫地去做,就算是您讓我除掉我的手足親人,我也不會有半點猶豫!”
不管是真是假,這番話語還是讓韓紀感覺到很舒服的,響鼓不用重錘,有些事情,只要點了一下就好了。
“說的太嚴重了,不過我希望你能夠理解本大將軍的苦心,在這個艱難的時候,本將軍不希望身邊出現一絲有害聲譽的事情,哪怕只是微小的可能,本將軍也不允許存在,明白嗎?”
“屬下明白了,將軍放心,您方纔所說的事情,我這就去辦。”再次施禮,林峰離開了密室。
那些可憐的殺手,對即將發生在他們頭上的災禍一無所知,對主人忠心耿耿的他們,絕對不會想到,一壺毒酒,將成爲他們生命的盡頭。
……
轉過兩趟大街,在端木容啓的護送下,蘇謹兒終於看到六王府。
在六王府的前後左右,也是一些豪門府宅,這些府宅一個個裝點的繽紛多彩,五彩的宮燈懸掛左右,照在門口家丁的臉上,家丁們一個個喜氣洋洋,充滿了過年的喜慶。
反觀六王府,確實冷清異常,依舊是平日裡的模樣,根本沒有經過任何的裝點,兩盞最普通的紅燈高高懸在廊檐下,顯得冷清寂寞。
“六弟妹,到王府了,多日不見,定然甚是想念吧?六皇弟一直在爲你的事情傷心,都沒有吩咐家人裝點宅院。”端木容啓一擺手,身後的大隊人馬止住。
蘇謹兒什麼都沒有說,然而,心中卻是一種莫名的感動。
端木天佑,這個看似無情的男人,真的這麼在乎她麼?
驀地,她的心中又涌出一個有些消極的想法,如果她真的不回來?恐怕這樣的狀況也持續不了多久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