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還得跟你說幾句有關凌娟女士的事。”王爺說,“我知道,你是把凌娟當成我帶回來的女人,你說這可能嗎?如來、菩薩是大智大慧、神通廣大、慈悲純善的人,你覺得師父能做破壞咱們婚姻的事嗎?當年納雲兒爲側室,其實就是爲了今天的這個使命,她的年齡、特長、性格都是爲了今天的使命,只有雲兒給我當了女人,才能更方便地幫助我完成這個使命。師父說過,雲兒是佛門大根基之人,對師父講的佛理悟性很高,馬上就能接受。爲了咱們的經商大業,師父把她安排給我做側室,按世俗的眼光看,她是很吃虧的。但是咱們三個人是一體的,再不會有女人進入我的生活,我對任何女人都不感興趣。”
“王爺,臣妾慢待貴客了。”福晉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己犯了一個多大的錯誤,很沉痛地向王爺認錯兒。
“好了好了,這件事也不全怪你,是我太忙了,疏忽了你的情緒。你放心,在我這裡絕對不會出現你和雲兒之外的女人。”
“臣妾相信您,相信您的!”福晉扎進王爺的懷裡,覺得無地自容。
“我覺得你好像情緒不是很好,到底是受了什麼刺激?告訴我。”
“臣妾倒是沒受什麼刺激,就是您不在府上的時候,臣妾惦記得很厲害,還有那總管有點囂張,府上的秩序不如以前,臣妾很擔心。”
“是不是雲兒抱回來龍鳳胎你想多了?我跟你說呀,你應該慶幸自己不生孩子,少受多少罪知道嗎?雲兒在異域生孩子的事我連回想都不敢了,不知道她在手術室裡是怎樣被人開腸破肚的,反正是從門縫裡看見有個大夫舉着兩隻滿是鮮血的手走過去,我差一點就暈倒了!
你知道雲兒從手術室裡被推出來的時候是什麼樣子嗎?”
“您說什麼?雲兒被人推出來了?肚子上割了一個口子還給推出來了?”福晉說話的聲音都變調了。
“不是、不是你理解的那種推出來不管了,是躺在一輛四個軲轆的車裡,被大夫、護士推着那輛車出來的,就是有人推車你坐車的意思。手術室是開刀治病的地方,治完了要送到病房裡養病,這麼說你明白了?”
“臣妾明白了,嚇死人了。”
“當時她的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嘴脣都是白的,閉着眼睛,一動不動……但是你知道嗎?她是躲過了又一個劫難!活下來了。不要以爲不生孩子就是不幸,你沒生兒子根本就沒你的責任,不是你沒有生育能力,是陰差陽錯,我一直在戰場上,很少回府,回來也就那麼幾天,回頭還要怪你嗎?繡兒,你還記得咱們在宗人府大牢的情形嗎?暗無天日啊,那個時候想過能出來嗎?所以,今天的日子都是師父給咱們的,是師尊給咱們用來幫助未來的康熙皇上的,是額外得到的生命,應該珍惜。”
“是,臣妾省得您的意思,以後再也不爲這些事煩惱了。”
“我不會冷落你,更不會拋棄你,就是你一個孩子都不生,我也不會不要你,因爲咱們是患難的結髮夫妻。你爲我做的事我會永遠記住的,我的命也是你在千鈞一髮的時候救下來的。這些年,你的心都在我身上,你爲我做的每一件事我都深深地刻在了心上。雲兒生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也是你的兒女,他們會養你的老,會孝順你,因爲你是世界上最好的母親。”
福晉泣不成聲:“王爺,臣妾誤解您了,對不起……”
“把心放寬好不好?別想那些悲觀的事,有我在,你會永遠是這個府上的當家主母。至於雲兒,我也會對她好,因爲她也曾跟我患難與共,而且,她對經商的事付出特別重大。”
“臣妾不明白的是您也知道陳先生沒兒子,那些古董是給他養老的。繡兒的手上也有那麼多的古董……”
“不要想這麼多好嗎?這是師父的安排,是師尊的安排,師父沒讓你拿古董換錢,不是你做的沒有云兒好,沒讓你和我去雲遊,也不是師父不信任你,是經商這件事的需要。你的任務是坐鎮王府,咱們要是都走了,府上不是就亂了?以後你還有試菜、設計服裝的任務,可能的話,再譜寫一些曲調優美或者大氣磅礴的歌曲。任務可是不輕啊。”
“臣妾會盡心盡力地去做。就是凌先生那裡臣妾怎麼挽回……”
“這個不急,反正是她剛來,很多事情都比較陌生,需要熟悉環境、學習規矩,也不是跟寶寶貝貝不見面了。她是客人,不是府上的下人,可以自由活動,想在陳夫人那裡看孩子也行,回到房間看書也不錯,幫着雲兒歸攏貨物也可以,有云兒照應她,她慢慢就會順應過來。也許,我回來了,太后會把雪兒還給咱們。以後咱們給她們母子賺錢了,我也沒有造反的跡象,她還扣着雪兒有意思嗎?那個時候你就可以把王、宋二位名正言順地調回去照顧雪兒,讓凌娟來看護寶寶貝貝。在異域的一年時間,我和凌娟總共都沒說上十句話。開始每天拼命學習農業方面的技藝,和大姐的丈夫鍾先生早出晚歸,後來就忙於購貨,每天都要上街。凌娟只負責看孩子,幾乎就不出門,所以我跟她沒有任何單獨接觸的時候,你說我跟她能有什麼交集?跟你保證……”
“王爺,臣妾信您就是!您再說下去,臣妾就無地自容了!”福晉扳住王爺要舉起來發誓的手。
“好好好,不說了,你明白就好。你的丈夫這一生就是你和雲兒這兩個女人,心裡再也裝不下任何人了。”
“臣妾知道您的心,知道的!臣妾覺得凌先生住在雲兒的東屋總是不那麼方便。以後您得到雲兒那裡去歇息……可是臣妾也不能駁雲妹妹的面子。”
“是不大方便,可是眼下她也沒有別處可住,咱們府上原來空房子多的是,可是現在都裝滿了貨物,先將就將就,反正是一個月以內我不會去雲兒房裡歇息,這樣就有一個緩衝的餘地。”
“您放心,臣妾一定想着給凌先生安排一套好一點的房子。在東路的蘇州宅子裡挑一套離雲兒最近的給她住怎麼樣?以後接產,可以把產婦送到她那裡。那就等着裡面的貨物用完了再收拾房子?”
“這個主意好。就把她那裡變成一個小型的婦產醫院。聽大姐說,她的學問包括很多方面,這個人看表面很平常,但是很有內涵。安排凌娟的事你就交給雲兒吧,她對凌娟的脾氣秉**好什麼的都比你熟悉,是幫咱們來的,千萬不能慢待,更不能攆出王府。要當貴客,不能當下人用。在異域的時候師父已經說了,她是來幫助咱們府上的女人生孩子安全的,不能回去,異域到大清是沒有路的,她也是個平常的人,沒有能力跨過二百年的時空,師父不讓她回去她就不能回去。你想啊,她是師父隔着時空帶回來的,她本人沒有任何的異能,自然自己回不了異域,如果把她趕出府,她一個女人,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連個吃住的地方都沒有,她怎麼活?我們三個人剛到異域那天,連自己到了什麼地方都不知道,下頓飯在哪兒吃也不知道,我們三個人哪,還有兩個大男人,都覺得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何況……”
“您別說了,是臣妾錯了,以後,臣妾一定對這位凌先生關懷備至。要不然明天臣妾給她賠個禮吧。”
“那倒是不用,平時多關心一點就是。你的身份還不能關心過頭,反正她是雲兒的朋友,就讓雲兒照應她。你做到應該做的就好。”
“臣妾明白了。”
王爺緊緊擁抱着分別了一年的愛妻,真是有太多的話要說。一年裡的事豈是一夜就能說完的?何況還是在一個陌生的地方發生的很多事?好在是主要的內容都說了,也就是福晉疑惑的、今後要做的,已經說得很詳細了。但是人的觀念是很難轉變的,王爺說他們三人是師父送回來的,就算是從那邊的京城回到這邊的京城,福晉的概念也是要走路的,想不到他們是在一瞬間就回來了,這件事王爺沒細說,因爲他也不知道是用了多長時間。
“哎呀王爺,這天都亮了,您也沒休息好。”
“沒事兒,你再睡一會兒,我到後樓看看去。雲兒性急等不得,不知道要折騰什麼呢。”
“臣妾和您一起去。”
王爺完全能理解福晉對自己的親近,一年的時間不算特別長,王寶釧在寒窯裡等了薛平貴十八年呢。但是王爺出門沒帶一兩銀子一件衣服,一年之中連一點點的消息都沒傳回來,福晉不惦記纔怪。
經過了一夜的傾談,福晉大概地知道了王爺三人去雲遊的目的、師父給的使命和三個人在異域的生活狀況,也知道了雲兒大廳裡的那些箱子不過是做布藝的材料,並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對自己昨天下午的表現很是慚愧。
福晉還是感覺現在自己和王爺欠了雲兒的債,心裡有些不自在。忽然間又想到,屬於自己管轄的那份物資都已經被師父用神通運過來了,白天裡雲兒給自己的那些吃的喝的就都是雲兒那份了,鬟兒還說三道四的給人家沒臉,真是吃了人家還罵人家,一時覺得很是對不起雲兒。本來還能睡一會,卻是怎麼也睡不着了。
看看實在是睡不着了,倆人又把進宮可能遇到的太后、皇上的問話再統一一下口徑。跟皇上對話還好應付,皇上年輕,也沒有那麼多的心機,他就是有心機也不用在王爺身上,他對王爺是一百個信任、一千個放心。
太后就不同了。她表面上對瑞王爺夫婦是相當的親厚,因爲王爺曾經兩次用自己的生命救護了兩代君主。歷代的皇上都把救駕當成最大的功勞,一次救駕就夠子孫後代受用幾輩子了,還是兩次!而實際上太后對王爺是非常忌憚的。原因之一,王爺是豪格的親弟弟,當年豪格和多爾袞爭奪帝位,王爺沒有站在豪格一方支持他,也沒站在多爾袞的立場上。王爺是佛門居士,對朝堂上的事完全不過問。但是太后還是把他劃到豪格一派,哪有弟弟不向着親哥哥的?表面不參與,背後怎麼支持誰知道?豪格是多爾袞的死對頭,當然也是太后的死對頭。太后的立場肯定是站在多爾袞一邊;再就是多爾袞要霸佔佟氏,瑞王爺不可能不嫉恨多爾袞,自己是多爾袞的鐵桿情人,在瑞王爺夫婦蒙冤受屈坐牢期間,太后沒有給他們一絲的關懷和同情,他們也不可能不嫉恨自己;再就是王爺曾經被太宗看好當儲君,這件事對太后來說,一直是耿耿於懷。就是太后的兒子當了皇上,王爺對皇上、對太后很是恭敬和臣服,誰能保證他心裡沒有記仇呢?說是瑞王爺的師父甘霖大師不讓王爺當太子,還給他定了約法三章,在太后看來就是欲蓋彌彰:這個世界上還有不想當皇上的男人?皇位被別的女人生的弟弟搶了,就沒有一點想法?說是給福臨擋了一箭,救了福臨,難道不可能是苦肉計嗎?當年不當太子的原因是剛剛從寺廟裡出來,一點人脈都沒有,身後也沒有大樹可以撐腰。這麼看,這位瑞王爺可不是一般的能忍,也不是表面的那麼憨厚。反正是在太后的眼裡,王爺絕對是個危險人物、不能得罪的人物、也是很難抓到把柄的人物。所以對瑞王爺,太后是非常忌憚的,表面上對他比對哪一位親王、郡王都好,有求必應。但是王爺福晉知道,瑞王府在太后看來就是一個隨時爆炸的火球。
王爺非常瞭解太后對自己的態度,多年來一直小心謹慎地應對太后。福晉經常被太后“請”進紫禁城,美其名曰說話、聊天。其實是多方試探,言多必有失嘛。除了每年的祭祖、祭祀天地、宮裡的重大紅白事,王爺是絕對不進宮的。表面原因是太后和王爺的年齡很接近,雖然是長輩,也有男女之別,要避嫌。其實是儘量減少太后對王爺的發難機會。不見面也就沒話說,自然也不會“觸怒、不敬”太后。
皇室宗親中的人在世人的眼裡都是不可一世的天皇貴胄,可是誰能知道他們是怎樣在刀尖上生存的?一句話,甚至一個眼神都能招來滅頂之災。要不是王爺有兩次救駕的功勞,恐怕早就被太后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