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別掉淚了,姑爺那邊的人來納彩了!聽說還是一位四品武職大人來爲納蘭姑爺納彩的呢。”小丫鬟童兒趕緊來給小姐送好消息。
“四品武職?他們家還有四品武職的親戚嗎?”
“肯定是姑爺家的親戚,叫那個阿什麼來着沒記住。奴婢是漢人,記不住你們滿人的名字。”
“好了好了你再去打聽。”
富察夫人臉上的皺紋都笑開了!聘禮多的出乎全家的想象,下大定的人還是四品大人!不是說東貴就是一平民家的後生嗎?怎麼請的動這麼大的大神?好有面子哦!相比之下,那位六品的葉赫大人就上不得檯面了。
聘禮之多、之豐讓富察舉人全家大開眼界。其實這些東西都是王爺讓雲兒在大堆的貨物裡拿的。東貴家也就能拿出來四個箱子。王爺讓雲兒給找出來錦緞、紗料、絲綢、蠶絲棉幾種布匹每樣各一匹,按大清一匹錦緞五十尺的長度纏成扁形,還有各樣都有的日用品。首飾是異域的鈦金和合金首飾、瑪瑙手鐲、不鏽鋼的耳環、仿真珍珠項鍊,還有荷包、香囊、手袋、抱枕等布藝品、還有樹脂擺件和玻璃器皿,一湊就湊了幾個箱子。除了錦緞和鈦金首飾,都不是很值錢的東西,但是非常新樣、好看。
納蘭東貴雖然不是府上的人,但是現在是爲府上經商,被痞子砸場也是爲了府上,這是一種犧牲,也是看在納蘭東德素日勤懇當差的面子上,也應該支援他弟弟一下。
看了彩禮,富察舉人全家都高興得要飛起來了!
耳報神童兒跑的直拍胸口:“小姐、小姐,讓奴婢喘口氣。”
“喝點水,彆着急,慢慢說。”
“多謝小姐。”童兒喝了一盞茶,比劃着:“小姐呀,姑爺家不是沒錢的!給您納彩拿來八個箱子的彩禮!金光閃閃的,奴婢的眼睛都要晃花了!看樣子他家比那個六品的大人還要有錢。”
“不會吧?東貴那個人實在的很,不會說謊的,他家住的房子也不怎麼樣,要是有錢也不會當貨郎了。再說了,人都怕窮,誰家有錢非得裝窮人呢?是不是送錯了?”
“不是、不是的!那位啊、啊什麼的大人口口聲聲地叫着姑爺的名字呢。”
“這就奇怪了。對了,你說先前來納彩的那位鳥槍大人他……”
“他都傻了!官大一級是父母,有四品大人來納彩,他還有什麼說的?還有啊,那位四品大人和咱家老爺說,趕緊準備讓姑娘出嫁,省得小小之輩鯽魚(覬覦)。然後說半個月以後有個吉利日子,讓老爺和姑爺家商量定下來,那個時候您就該出閣了。您是不是帶着童兒啊?”
“一定的、一定的!你是最合適的陪嫁丫鬟。這一次你立了大功,要不是你給他家送信兒,不知道是什麼結果了。”
“好啊好啊,奴婢就跟您當個陪嫁丫鬟。到時候您多給奴婢一點月例好不好?”
“一定、這是一定的!”富察文靜幸福得幾近暈眩。
五月初五,瑞王府一片祥瑞,各個院落的大門上都有紅紗燈、香蒲、艾蒿和小笤帚、香囊。還有彩旗、紙燈籠。還有大清沒有的紙葫蘆。都是機器做出來的,有葫蘆形的、水果形的、燈籠形的,層層疊疊,吸引着許多丫鬟婆子駐足觀賞。孩子們的手腕上都有帶小珠子的五彩線,胸前掛着鮮豔、精緻的香囊。寶寶和貝貝被抱到後園子裡賞花,他們用自己的胖手指點着,嘴裡依依呀呀的。然後到福晉房裡玩了兩天。
府上的每個人,不論尊卑,都分到五個糉子、五個紅蛋和一個香囊、一個荷包、一把一寸長的小笤帚。荷包裡還裝着主子賞賜的半個月月例的賞錢。
端午節的前一天,雲兒隔空搬運了好幾種不用電的廚具,其中有一臺攪肉餡的鉸刀,是帶搖把的那種,把肉切成半個拳頭大的肉塊放進鉸刀,搖動搖把,肉塊就變成了肉餡從前門的空洞裡出來了,比刀剁的快多了。府上有四百多口人,吃一頓餃子要費很多剁餡的時間,還要剁菜、包餃子。
大廚房的廚師們簡直都快興奮得跳了起來,十幾個人圍着鉸刀,聚精會神地看着田亮的操作,大聲議論着。
還有不鏽鋼的籠屜,蒸饅頭用的。晶亮晶亮的,看着就乾淨。
還有成組的菜刀、鳴音水壺、暖水瓶、高壓鍋、米花鍋、等等,都是這些王府大廚甚至宮裡的御廚都沒見過的稀罕玩意兒。
福晉的大廳裡、雲兒的堂屋裡、陳夫人樓下的堂屋裡、還有幾個大廚房,很多人都在包糉子。
雲兒被福晉請到她的小廚房去包糉子,每逢端午節,福晉都要身體力行,帶着府上的老少女人包糉子。不光是給府上的人吃,還要給宮裡的太后、皇上送去,還要給各個王府、國公府送去,當然別的府上也會給瑞王府送過來。宮裡的太后每年端午節都要給各個府上送糯米、糉葉和大棗。
端午節的前五天,納蘭東貴後院的展銷會挪到了門前,長長的繩子上面掛着府上的姑娘嬤嬤們趕製出來的各種香囊、荷包、手袋、木耳花、絨花等小巧的小玩意兒。平時的時候這個小店的人就不少了,這麼着來個露天展銷會,那就人頭攢動了,用異域材料加工的香囊、荷包幾乎沒有繡花的,但是那些各種各樣的亮片、彩珠和絹花裝飾出來的香囊比傳統繡花香囊還要吸引人的眼球。而且花樣翻新,什麼樣式都有,大清的香囊多半都是紅色錦緞上面繡花的,主要有葫蘆形、元寶形、長方形、菱形、圓形等爲數不算多的樣式,而納蘭東貴這裡的香囊就不下百種之多!不但有上述幾種樣式,還有來自異域的燒賣包、石榴包、心形包、蝴蝶包、苗家包、金魚包、鯉魚包、孔雀包、福字包、糉子包、雙魚包、僮錦包、娃娃包、繡球包、生肖包、金錢包等等樣式的香包。除此之外還有用還有和如意結連在一起的玉石、木雕、塑料、樹脂、陶瓷、桃木、玻璃等掛件、胸飾、腰佩……,
人羣的年齡不限於少男少女,小媳婦、老頭老太太、中年人,湊齊了。尖叫聲、歡笑聲此起彼伏。僅僅是五月初三一天就賣出去五千件!就是端午節當天,還有人來購買。很多滿人家的姑娘喜歡挎在肩上的小包包,不但做工精緻,包包的拎繩下端還栓着一個或者是玻璃粘的小掛墜、絨毛動物、或者是穿着紗裙的小娃娃。這類掛件的東西在異域上萬種不止,在大清卻是絕無僅有,把大清的少男少女迷倒一大片。年齡稍稍大一點的男子則喜歡那些腰佩一類的物件,精緻、高貴,佩戴以後給人的感覺是它的主人很沉穩、老成。
而掛件一類的東西就顯得很活潑、靈動,充滿勃勃生機。一直到了初七,年輕的客人們才漸少,應節貨物也基本上全部賣出去了。
雲兒那裡的樣品還多着呢,明年會有更新穎的香包出現!看樣子這個生意還是做得的。因爲香包一類的商品只是百貨店出售的商品其中的一種,是有時令限制的。百貨百貨,就是很多種貨物了。還得在商品的“多樣化”上面下功夫,不過也是急不得的。
可以說,納蘭百貨店出師大捷,十幾天的銷售就獲純利潤二百八十兩,那可是論文錢賺的,集腋成裘啊。東貴應得二十八兩的酬勞,但是王爺覺得東貴太辛苦了,不但經營辛苦,起早貪黑,還兩次被砸,另外給了他三十兩的酬金。以後就按規定的數額給酬勞了。
開業以來,納蘭東貴的經商報酬比他平時挑貨郎擔要高出十幾倍甚至更多,手上自然就寬裕多了。納蘭侍衛知道弟弟很想用自己賺的錢辦婚事,也都依了他。
五月十六那天,一乘八擡大轎把富察?文靜小姐擡到了納蘭東貴家的四合院,院裡院外張燈結綵,十分熱鬧。納蘭家是京城的老戶,不用說老大東順、老二東德的朋友,還有納蘭老夫人的孃家,納蘭的本家,就是鄰居街坊的就來了百八十人。納蘭家辦了三天的流水席,風風光光的把老三東貴的喜事辦完。
成親那天,拜過天地之後,新娘子被送入洞房。
文靜小姐的紅蓋頭是厚紗料的,原因是天兒熱了,怕錦緞蓋頭不透風新娘子中暑。
透過紅蓋頭,文靜影影綽綽的看到新房裡的擺設比她想象的好得多。牀是文靜的嫁妝,很大,紅松木的,牀上鋪着大清沒有的花牀單,枕頭居然是扁的,兩對枕頭並排放在一起,上面是一塊毛茸茸的紅雙喜枕巾。被面是富察?文靜的嫁妝,被裡卻是異域整幅的淺色花布,非常清新、爽潔。大清的新婚喜被被裡都是白色的,哪裡有這樣好看的花布啊?棚上是雲兒給的拉花兒,金色、銀色、紅色的拉花給小小的新房增加了濃郁的喜慶色彩和溫馨的氣氛。房間裡還有一個圓桌,上面擺着一套精緻的玻璃茶具。靠牆的有大衣櫃、書櫃和博古架。架子上擺的小物件太稀罕煞人兒了,其實都是異域的塑料、樹脂擺件,錢是不值多少,可是非常好看,滿大清也找不到這麼可愛的小擺設。
文靜的三個嫂子早就準備好了,在小姑出嫁這天,到她婆婆家好好挑挑理。平時的時候,小姑對她們不冷不熱、不理不睬的,孃家嫂子挑理納蘭家老太太都沒轍,窮人嘛,在舉人家面前總得低眉順眼一點。可是她們來到小姑的新房,立刻就被裡面的擺設給弄直了眼神兒,兩眼直勾勾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怎麼挑啊?她們自己都沒見過這些東西!她們還以爲小姑的新房不定多寒酸呢。
倒是新郎的“孃家嫂子”挑開理兒了。她倒沒有挑新娘的禮,而是挑婆婆的理:
“額娘啊,您老人家太偏心三弟了。媳婦和您大兒子成親的時候,就連老三一半的風光都沒有!老三成親有八個箱子的聘禮,媳婦成親只有四個箱子,也差太多了吧?”
納蘭老夫人的臉沉了下來:“這是什麼話!你成親的時候家裡那麼困難,額娘也沒讓你委屈了什麼。就是房間裡的擺設不如老三,你二弟成親的時候還不如你們呢,攀比什麼?這些東西並不是額娘給拿的銀子買來佈置的,是你二弟妹當差當得好主子賞賜給她的,她捨不得用給了老三。你是看着眼饞吧,那也沒法子,總不能再成一次親是吧?你是老大,可別挑在這個時候找麻煩讓人笑話!”
“額娘您真氣人!”老大媳婦氣得跑出去了。
老太太拉住文靜的手:“靜啊,別往心裡去,你大嫂就是有口無心。她也不常回來,她家父母就她一個女兒,他們三口都在你大嫂孃家過日子。你二哥、二嫂都是有差事的人,也不常回家。你妹妹東珠也快出嫁了。以後呢,常在一起的就是咱們孃兒兩個,清靜得很。”
“額娘放心,靜兒是不會往心裡去的。靜兒的婚事比大哥大嫂風光,大嫂發點牢騷也情有可原。”
“這孩子,這麼懂得事理。來來,水兒,和弟妹見禮。”
“弟妹好!我是二嫂,孃家姓張,是漢人。早就知道三弟要娶的是大家出身的女子。今天一看弟妹果然是知書達理的人。”
“二嫂過獎了。文靜以後還要向二嫂討教呢。”
“弟妹太客氣了。”
這時有人說:“前面散席了,新郎要回來了,咱們撤吧。”
東貴大哥那方面前來祝賀的有他平日裡相處較好的幾位同僚,還有幾位大兒媳婦的孃家人。二哥方面的人來得不少,除了納蘭東德、水兒兩口,還有田亮、莽格、**、格隆、費揚古等十來個親兵、侍衛的。其中包括在東貴店裡當夥計的親兵。他們都比東貴年齡大,不好意思鬧洞房,就在堂屋說話聊天。
費揚古是滿人,就是給雲兒的飛雲樓站崗的那位。他父親是從四品包衣佐領,官階還是不小的。他本人先前在父親麾下當個小軍官,佐領大人託門子鑿窗戶的把兒子送進瑞王府當了親兵。這裡的親兵可是出去就是正六品啊,鍍金的地方。
費揚古是納蘭東德的好朋友,自然要參加這個場合。王爺的身份不好來,府上的兩位福晉更是不能在這種場合出現,請的是府上的朱醫官代替王府來送禮致賀。